第970章 第 970 章
作者:二月落雪      更新:2022-05-18 05:31      字数:8115
  贾礼听了, 脸色难看,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皇帝的性格——本事不大, 脾气不小,心眼更小。

  心眼不大,随便遇点什么事都得想半天, 更容易被气到。

  张士奇含糊道“公公不如尽量劝着些皇上?”

  贾礼叹气“咱家怎么不劝?可皇上自有决断, 哪里是我这样一个老奴才可以劝的?”说完兀自到一旁琢磨起来。

  张士奇的扎针技术不错,他扎针没多久,皇帝便醒了。

  皇帝甫一睁开双眼, 马上便问道“那什么乌龟,是朕做梦,是不是?”

  贾礼和张士奇相视一眼,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开口。

  皇帝看到两人神色,脸色阴沉, 喉咙腥甜, 眼前阵阵发黑。

  贾礼吓坏了“皇上, 请保重龙体啊!”

  张士奇则直接给皇帝扎针,嘴上道“请皇上冷静啊!若皇上再吐血, 臣难以施救, 只能请神医才能救啊。”

  皇帝听了, 死死控制住自己,可这实在太难了, 他的身体剧烈抖了起来。

  张士奇和贾礼一个扎针, 一个给皇帝揉胸口, 紧张得不行。

  皇帝这个样子实在太恐怖了, 他们甚至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 就此驾崩了——届时他们两个绝对没了活路。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冷静了些,缓缓开口“那什么乌龟呢?去带过来——”

  贾礼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那定是东宫搞的鬼,要不还是别看了罢?”他实在害怕皇帝看了之后,直接升天啊。

  倒不是那乌龟以及上头的字有多气人,而是乌龟和传言这事很气人——他们都准备好流言了,可却迟了这乌龟一步,这太特么气人了。

  皇帝咬牙切齿“他们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了,好得很啊!朕就拿这乌龟治东宫的罪!来人——”

  贾礼忙道“皇上息怒!这……虽然东宫失了手段,可乌龟上的文字是‘安康和乐’,这不犯忌讳啊!”

  要他说,东宫这足够小心谨慎了,就算搞鬼,也是为了活命。

  半个不该出现的字,半点不该流露的意思,他们都没写。

  却不想,皇帝听了更生气——这不就是故意跟他作对却又丝毫不留把柄,让他根本无法处置他们么?

  贾礼见皇帝又抖起来,忙又过去帮他拍背,嘴上道“皇上,这东宫看起来只是想活命,依老奴之见,皇上不如把太子殿下分封到偏远之地?”

  甫一说完,贾礼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老奴担心皇上,这才胡言乱语的。”

  皇帝本来想发火,但见贾礼自己认错,态度还十分诚恳,加上自己不舒服,不想动,因此没有发作,只道“朕不可能废太子。”

  只有皇子才能被分封到外头,太子不行,贾礼让他将太子分到偏远之地,就是暗示他废太子。

  可是当年他上位以及封太子的内情,京中许多人都知道,所以他不可能反悔,让世人议论他这个一国之君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贾礼这次没敢再搭腔,但是心里头想法极多。

  他甚至想劝皇帝立下密诏,在他驾崩后,由他指定的皇子继位,不让太子上位。

  可是,他不敢再说。

  皇帝压下怒意,难受地闭上双眼。

  他不能废太子,不能让自己成为世人眼中出尔反尔的小人,所以,只能让太子绝后,或者让太子薨了,没法继位。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重新选一个太子。

  皇帝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贾礼“去,请成国公进宫。”

  太子绝不能活着过完夏狩,他得死在夏狩!

  所以,要确保这次的行动万无一失!

  萧遥坐在床边,举着手中的铃铛逗小宝宝猪儿,嘴上说道“迟些本宫与太子均要随驾去夏狩,顾不上府里。宋良娣务必小心,若遇上什么事,保存自己与猪儿为上,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的事。”

  宋良媛生下猪儿当日,皇帝便发了圣旨过来,故宋良媛便升为宋良娣了。

  宋良娣看了一眼容色倾国的萧遥,点头道“妾省得。”她相信,萧遥是真心希望她和猪儿好好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生猪儿那日,因身体不好,又多次被算计吃了容易流掉孩子的药,好不容易将猪儿生下,自己却大出血。

  当日情况十分凶险,她看着血水一盆一盆被端出去,稳婆毫无办法,心中已经绝望了,以为自己要死了,便哭着要求看猪儿最后一眼。

  她的贴心宫女便出去求太子,却不想,猪儿不曾进来,倒是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来了之后将稳婆赶出去,随后拿出一套银针,对着她身上就扎,她当时吓坏了,但那针扎下去没多久,便不再出血了,再之后,太子妃让她不许对外提起,便拿着银针出去了。

  因为此事,宋惜容坚信,太子妃是个好人,她并无取她性命之意,相反,还会救她性命。

  萧遥想了想又郑重道“宋良娣,你要记住,只有本宫与太子以及本宫的贴心侍女可信,别的人都不可信,不管其他人拿什么利诱你,你都不要听。”

  宋良娣忙点点头,迟疑片刻,想到太子妃是个好人,便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太子妃,既然太子殿下是那么个身体,我们何不远离京中是非之地?殿下是皇子,选个富庶些的封地,岂不比现在好?”

  萧遥苦笑“我们如何不想如此?但是,根本没有退路。”说完看向宋良娣,“总之,除了本宫、本宫的近身侍女以及太子殿下,你不要信任任何人!”

  宋良娣听到萧遥接连两次强调,忙点点头“妾省得。”

  萧遥去了书房,与太子、承恩公夫妇相见。

  太子如同困兽一般,在书房中走来走去,接着走到承恩公跟前停下“外祖父,当真安排好一切,孤当真不会出事么?”

  承恩公道“老臣只能说,必竭力保住殿下和太子妃。”

  太子十分不满“不能有十成把握么?”

  承恩公听了这话,顿时愕然,片刻才苦笑说道“请殿下赎罪,十成把握,着实做不到。只能尽力而为之。”

  太子听了,又像困兽一般走来走去“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萧遥适时开口“承恩公,若能盗来北军虎符,你能使得动北军么?”

  在场三人顿时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萧遥看着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并没有听错。

  承恩公回神,看向萧遥“太子妃,北军的虎符在皇上手中,一直藏得很好,不可能被盗的,你莫要多想了。”

  萧遥道“我那日回建安侯府,与建安侯提过殿下的担忧,拜托建安侯想法子,建安侯便想起,祖父去世前几年,救过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一直记着侯府的救命之恩。前些日子伯父暗中传了消息过来,说那太监知道虎符藏在何处。”

  “当真?”太子激动地问,见萧遥点头,忙道,“那便让那太监将虎符盗来罢。”

  萧遥柔声道“殿下莫急,盗来虎符不难,可若是承恩公拿到虎符也使不动北军,那我们该另想法子才是。”

  承恩公看向萧遥,沉声说道“太子妃若能将虎符盗来给老夫,老夫便能支使得动北军!”

  萧遥点头“既如此,我即刻传信回侯府,让他们尽快将虎符盗来。”说完眉头微蹙,“只是,时间如此紧迫,还来得及么?”

  承恩公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太子妃只管放心。”

  “好。”萧遥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当即便离开了。

  她估算过时间,知道这个时间来得及,又不会被人察觉,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间开口的。

  两日后,同样的地方,萧遥将虎符交给承恩公,低声说道“请承恩公尽快行事。”

  承恩公接过虎符,低头打量片刻,脸上露出浓浓的喜意“这的确是北军的虎符,有了此符,便可号令北军了!”说完郑重向萧遥施礼,“这一次,建安侯府当记首功!”

  萧遥忙避过承恩公这个礼,低声道“这是我等该做的。”

  太子大喜过望,笑着看向萧遥“承恩公说得没错,这次建安侯府和太子妃当记首功!”随后又催促承恩公,“既然虎符已经到手,请外祖父尽快行动罢。”

  萧遥也看向承恩公“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动手,所以承恩公的兵马来得越快越好。”

  承恩公点头“老夫晓得,这便去了,殿下和太子妃一定要小心,还有猪儿,一定得保护好!”说完急匆匆地去了。

  安宁公主和夏之恒的婚期近了,就在夏狩后。

  可是安宁公主心中只有风流潇洒又英俊的夏之恒,并不想嫁给夏之恒。

  她想着夏狩回来后,便得与夏之恒成亲,心里头十分不痛快,就连夏狩也觉得无趣起来。

  她知道,直接去求皇帝是没用的,若有功劳,说不得还能说服皇帝。

  想到这里,她马上出宫找夏之恒,商量着该如何立功。

  当然,她并不敢说实话,而是另外找理由“之恒,我虽心悦于你,但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好日子,也习惯了出门前呼后拥受人尊敬,所以,我希望你能挣一个爵位回来。”

  夏之恒看着与自己实话实说的安宁公主,心中爱意汹涌“公主总是那般坦率。”顿了顿又道,“只是这爵位,并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得有机会。”

  安宁公主看向他“夏狩时,便有这么一个机会。”说完凑到夏之恒耳旁,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夏之恒听了,目光中露出奇异的光“如此好机会,恒必不会放过,芳儿且放心!”

  和安宁公主分开后,他马上回府拿了钱,便去忙活起来。

  周二公子和吴公子悄悄地跟在夏之恒身后,看着夏之恒忙前忙后的动作,冷笑道“这个乌龟王八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活该他蠢死的!”又骂安宁公主,

  “天生的浪荡玩意儿,还想嫁给老子,做梦罢。”

  吴公子叹息“公主对你也算痴心一片。”

  “痴心一片会跟夏之恒搅和在一起?”周二公子嗤之以鼻,“老子可不做那活王八!”

  吴公子笑道“不与夏之恒在一起如何让夏之恒听话?”说完看向周二公子即将消失的身影,急道,“还追不追了?夏之恒走远了。”

  周二公子连忙道“当然追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铁定都要搅黄了!”说完,马上跟了上去。

  转眼,便到了夏狩出发那日。

  萧遥的车驾很靠前,仅仅在宫妃后面。

  车队行驶了一天,晚上在驿站休息一晚,第二日继续出发。

  第二日的天气很不好,巳时起,便下起了大雨,那雨下得越来越大,长长的车队,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

  皇帝在自己的马车内大发雷霆“钦天监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了不会下雨么?怎地第二日,便下起了暴雨?”

  贾礼忙道“皇上息怒。”

  皇帝无法息怒,又发了一会儿脾气,这才问道“后面的车驾如何了?没什么大碍罢?”说到这里,目光一闪,忽然觉得,如此时机,很适合动手。

  贾礼忙道“因为雨下得大,管道旁有深坑,德妃的车驾陷进去,如今还没拉起来呢,万幸德妃娘娘没事。”

  皇帝可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觉得烦“她的车驾是怎么回事?人人不出事,怎么偏她的车驾出事?”又招手道,“去,叫后面加快速度,跟上来。”

  贾礼听了,便掀起马车帘子出去,却不想刚掀了条缝,狂风便夹带着细细密密的雨冲进来。

  贾礼以及他身后的皇帝,都被雨水泼了一脸。

  皇帝大怒,若不是为了维持皇帝的尊严,他差点就要一脚踹出去了。

  贾礼出去了一阵,回来禀告——当然,他不敢进皇帝的马车,只站在马车外往里头喊话“皇上,德妃娘娘的马车拉起来了,可因着那处有个深坑,后头的车驾过得很慢,二殿下已经使人去寻木材,打算在深坑上方搭一座桥。”

  皇帝听毕,心中更烦躁,便问道“大概多久好?”

  贾礼道“还不定,不过四殿下说了,会尽快搭好桥的。”

  皇帝听了这话,又听着外头的雨声,想着冒雨办事,还不知道要多久,当下便道“让他们尽快跟上。朕的车驾,先到前面去。”

  这雨下得大,他希望找个避雨的地方歇一歇。

  贾礼马上去将皇帝的命令发布下去。

  太子以及几个皇子听了皇帝的要求,便跟着策马往前走,但是他们在策马冒雨前行时,都忍不住担心地回头看后面的车队。

  四皇子看向魂不守舍的太子,开口取笑道“太子殿下是担心太子妃么?倒也不必,他们女眷在外头,断不会有事的。”

  太子挤出笑容,道“太子妃今年内不仅落过水,还被刀刺过,身体不是很好,孤自然担心她。”

  云逸听了,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若担心,不妨托徐家两位小将军多看顾太子妃一二。”说完忽然想起,李维是因为太子妃才不想与徐大姑娘成亲的,便有些讪讪的。

  太子道“方才已经跟徐家两位小将军提过了。”说完生怕自己的兄弟笑话自己离不开太子妃,便道“走罢,保护父皇要紧。”

  萧遥坐在马车中,一边听着外头的雨声一边问道“皇上不曾吩咐休息么?”

  千秀摇摇头“并不曾说,只说前面的车驾先行离开,让我们后面的赶紧点跟上去。”

  萧遥听了,便点点头“你翻些姜片出来,泡些热汤给他们喝罢。”

  车子一直冒雨前行,速度并不快。

  到了申时,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路。

  此时外头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响,显得十分恐怖。

  所有人都觉得异常疲惫。

  这时前面传来好消息“皇上口谕,往前走三里左右,左边有一个小村庄,先去村庄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大家听到可以停车避雨了,顿时都打起精神。

  萧遥的车驾往前走,走了约莫一里多,千秀回头看了看,急道“太子妃,后面的车驾不知为何,竟没有跟上来?”

  萧遥马上道“怕是要出事,要小心!”

  话音刚落,路边草丛里突然冒出无数疾射而来的箭。

  嗖——嗖——嗖——

  密集的射箭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跟在车驾旁边的侍卫马上高喝“有刺客,保护太子妃——”一边喊,一边挥舞着大刀上前挡箭。

  这些护卫反应已经很及时了,可到底是有心算无心,有几支箭不曾挡着,直直射入车驾中。

  靠近车驾的一个侍卫听到车里头传来一声闷哼,旋即便是女子尖叫的声音“太子妃,你怎么了?太子妃——”

  皇帝和太子一行人抵达了并不大的村庄。

  村庄里的人都被侍卫赶到祠堂去,每一家只留一个人侍候。

  皇帝坐在村中唯一一栋青砖大屋内,懒洋洋地问“后面的车驾跟上来了不曾?”

  贾礼忙道“正在跟上来,相信很快便到。”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四皇子“老四,沿途是你负责安排的,你好生看看,若再下雨,哪些地方适合躲雨。”

  四皇子忙道“父皇,儿臣方才问过村中老农,老农说,看这雨势,只怕这雨还会下几日,故儿臣斗胆,请父皇到下个驿站先行避雨,等雨过天晴了,再往前行。”

  皇帝摆了摆手“京中政务繁忙,朕在外的时间是定了的,拖延不得。”他的一切计划都安排好了,可不能再拖。

  四皇子听了,有些为难。

  因为这样的大雨,实在太累人了,便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也支撑不了太久,这时若有人行刺,只怕不好保护皇帝。

  可是,父皇又不肯迟几日再走。

  四皇子正想找法子劝说皇帝,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旋即有人惶急地喊道“报,太子妃遇袭 ——”

  太子、李维和云逸三个听了之后,大为焦急,马上跑了出去。

  太子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禀告的太监浑身是水,急促地喘着气,说道“有一队弓箭手在路旁偷袭,万箭齐发射向太子妃的车驾,太子妃中箭。”

  皇帝看着太子、李维和云逸几个一起跑出去,愣了好一会儿,才喝道“什么事?”

  那太监听见,忙起身,连滚带爬走向屋内,跪下再次将方才跟太子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太子听到皇帝的话,知道不该提前问话,忙也跟着回屋。

  李维和云逸意识到自己跑了出来,都知道不妥,忙跟着回到屋中。

  皇帝听到太子妃中箭,几乎没在心中喝彩,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问道“太子妃伤势如何?”说完看向贾礼,“去传张士奇过来待命。”

  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跪着说道“听侍候的宫女说,太子妃中箭后流了许多血,很快陷入昏迷。奴婢前来报告时,随行的太医已经赶到,说情况凶险,需要尽快拔箭。”

  太子连忙跪到皇帝跟前“父皇,请同意儿臣带张士奇去救太子妃!”

  皇帝忙道“准了!”又吩咐贾礼将属于他的份例的贵重药材翻出来,尽快送过去。

  等太子领着张士奇离开了,皇帝看向李维和云逸“老四,适之,你们和太子关系似乎不错啊。”

  李维跪下,说道“回父皇,太子是儿臣的大哥,儿臣一向尊重他。再者,这等下雨天,竟有刺客,儿臣担心刺客会对父皇不利,因此比较焦急。”

  云逸也跟着跪下,嘴里说道“是啊,皇上。臣认为,从官道上出现深坑将车队隔开起,一切便很不妥,说不得,这是有人故意所为,而且图谋不浅。不如,让臣带人在这四周一带搜一圈?”

  皇帝想到自己图谋对东宫下手,说不得东宫也会对他出手,当下点头“去罢。”

  过了许久,贾礼浑身湿哒哒地回来禀告“皇上,太子妃被箭射中,虽有张太医去扎针,可依然昏迷不醒。张太医说,太子妃接连受过多次重伤,身体极其虚弱,这次若照顾不好,只怕……”

  皇帝在心中疯狂大笑,面上却一脸担心,连忙问道“只怕如何?”

  “只怕救不回来。”贾礼小声说道,“太子殿下听了这话,当场便发了怒,不许张太医回来,要张太医务必治好太子妃!”

  皇帝马上道“你去传朕之意,就听太子的,务必治好太子妃!缺什么药只管说,朕这里没有,使人快马加鞭回宫去取便是,绝不能舍不得用药!”

  “是!”贾礼应了,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又飞快地出去了。

  李维在外头,听到贾礼的禀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中了一箭,极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老天爷怎能如此待她?

  胥乐走过来,低声说道“殿下,贵妃娘娘有请。”

  李维听了,便直直往前走。

  胥乐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李维“殿下,贵妃娘娘在这里呢。”一边说,一边拉着李维往右侧的上方行去。

  赵贵妃看到李维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是到底舍不得,便伸手去扯李维的耳朵,嘴里骂道“你是想死,也想害死本宫是不是?”

  李维回神,看向赵贵妃,仿佛要流泪一般,轻轻地叫“母妃,我很难过。”他说完这话,软软地坐在地上。

  赵贵妃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从前,儿子还会掩饰一二,就是他不肯与徐大姑娘成亲也找了别的借口,死活不承认他的心思,可是如今,她都没问,他便主动说了,还是用这样难过的语气说。

  可想而知,那个女子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可是,这怎么行啊。

  那是他的大嫂,是天下皆知的太子妃,便是太子没了,他与太子妃,也绝无可能的啊!

  李维慢慢抬头看向赵贵妃“母妃,是我的错,若她嫁给必行,绝不会经历如此之多的磨难的,是我的错!”

  赵贵妃看着他眼神狂乱、满脸痛苦的模样,心如刀割“维儿,你这是何苦?”

  李维捂住脸,低低地说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他那时满脑子都是权势和人脉,觉得她配不上赵闯,所以去求皇帝,说服皇帝,让她嫁给太子。

  却不想,她的命运,从那一刻开始,便充满了痛苦与磨难,行刺充斥着她还十分短暂的为人妇生涯。

  赵贵妃泪下如雨,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李维的手,将他的手拉下来,直直看向他的眼中“维儿,你还有法子拯救她,你还有法子救她的,你将来,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

  李维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声音诉说着同一句话“是我害了她。”

  赵贵妃意识到不妥,忙打量他的脸,见他脸上泛红,眼神显得异常,心中有些害怕,不住地摇着他的手“维儿,你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太子领着一批护卫将太子妃护送到村庄,住进了村中第二好的大屋。

  领着一支小队在巡逻的云逸远远看见,几乎走不动路了,他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许久没说话。

  皇帝不好亲自去看太子妃,便让赵贵妃、安宁公主进去看,自己则留在青砖大屋等着。

  过了没多久,赵贵妃、安宁公主、贾礼一起回来,脸上都带着忧色“太子妃的情况很不妙,张士奇怕是今晚要守着太子妃了。”

  皇帝听了,心中大为满意,看了安宁公主一眼,一脸忧色地道“你们多看顾些,缺了只管来要。”又责令四皇子严查刺客一事。

  等屋中只剩下贾礼了,便低声道“派人跟着东宫和建安侯府的人没有?这次太子妃身受重伤,他们定会请神医来救,你们务必将神医留住!”

  贾礼忙道“老奴遵命!皇上且放心,一旦神医了,我们定能留住他!”

  皇帝阴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贾礼“这次,朕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他已经等不起了,若再不找到神医,他的身体便要扛不住了!

  贾礼道“老奴定会尽心办好此事!”他是真心想办好此事的,因为他担心,皇帝找不到神医,将来沉疴宿疾一并发作,一怒之下,要他陪葬。

  他虽然是个无根的太监,但却极渴望长命百岁。

  当晚,用完晚膳,安宁公主悄悄地去见皇帝,含笑问“父皇对女儿做的,可还满意?”

  皇帝自然不可能直说自己满意的,这种事,他可以算计可以做,但是绝不会承认,当下说道“出了这种事,朕已经命人追查刺客了,你好自为之。”

  安宁公主听了,心中顿时一凉。

  听皇帝的意思,自己这会儿立下的大功,似乎不存在一般。

  她看向皇帝“父皇,女儿帮父皇做了这样一件大事,父皇不奖励女儿么?”

  皇帝最讨厌有人跟自己索要报酬,这让他想起自己这辈子一直背负着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温和地问道“安宁想要什么?”

  安宁公主道“父皇知道的。女儿不想嫁给夏之恒,只想嫁周二郎。”

  皇帝叹息一声,说道“你的心思,朕知道了。不过这毕竟是朕亲口下旨指婚的,不好即刻反悔。这样罢,朕想想办法,夏狩之后,尽力帮你解除这婚约。你自己那里,也得好好想想。毕竟,没个好借口,朕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好出尔反尔。”

  安宁公主顿时大喜“谢父皇。”

  皇帝挥挥手“你去罢。记住,万事要小心些,切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夜渐渐深了,各处的宫人都在打盹,张士奇虽然要随时注意太子妃的情况,但毕竟是外男,因此住在大屋旁边的一个农户家中。

  大屋内,千秀出去倒水,见初言冲自己点点头,便进入房中,凑到躺在床榻上、面白如纸的萧遥耳边,低声叫道“太子妃,太子妃,醒醒……”叫完,她担心地看向萧遥。

  萧遥慢慢睁开双眼。

  千秀见状,长长地松出一口气。

  萧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没有露馅罢?”

  千秀连忙摇摇头“没有。张太医说的症状,与太子妃说的一样。”

  萧遥点头“这就好。”旋即又躺下来,“你继续守着我。”

  千秀有些担心地问“太子妃何时会醒过来?”

  萧遥低声道“明天罢,明天我便会被张士奇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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