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第二日一早，雪已经有寸厚了，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至暖玉阁。

  “嚎，嚎，嚎丧啊？”玉妃拉开门不爽地斥道。

  “不。。。不是，陛下要让位给晋王了。”小太监磕磕巴巴道。

  “什么？”玉妃长大了嘴巴。

  “昨日陛下与晋王彻夜长谈，陛下喝多了酒，说自己膝下无子愧对于祖宗仙人，说到动情处甚至还哭了出来。

  晋王殿下安慰他，陛下却忽然说起来，原来这次上山求子，是有菩萨说他是报应，本是李家天下，他却生生夺了来，对不起从前仁宗皇帝所托，所以让陛下这辈子注定无后，就算有，也会死于意外。

  陛下越说越难过，便说不如把皇位让与晋王，江山归还李家，便是赎罪。”

  “荒唐吗？这不是。”

  玉妃一听这话，撩起裙摆，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一到了福宁殿，果见已经乱成了一团，嫔妃们在哪里抹着眼泪，大臣们跪在地上。

  顾垣将退位诏书和玉玺交到晋王的手上。

  晋王还有些反映不过来：“陛下，这。。。你是认真的？”

  他昨天晚上还以为是他喝醉了的酒话呢。

  “君子一言，岂能儿戏？”顾垣浅笑一声，随即回过头看向大臣已经嫔妃们。

  “你们也不必难过了，天意如此，朕若是没有子嗣，迟早也是要让位给晋王的，倒不如早早离去，洗去这一身的罪孽。

  如今四海太平、天下安定，朝堂上有商卿、万卿等忠良在，朕十分放心，你们好好追随晋王，再创太平盛世。”

  说罢便要转身，却恰好遇上了赶来的玉妃。

  “陛。。。陛下。”

  玉妃看到顾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脸上的表情也僵硬，她忍着不要让自己泪水掉下来。

  是她自己没有本事，没有为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她才不要像其他嫔妃似的，要死要活的。

  顾垣看向玉妃，没有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便要走。

  “陛下，您去哪座灵山修行？臣妾。。。臣妾好来看您。”玉妃看到顾垣要走，忽而一转身，冲着他的背影道。

  “修行在于六根清净，只怕朕不能告诉你。”顾垣没有回头。

  “陛下，你。。。。。。”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只是这句话玉妃没有说出口。

  “待朕走了，你们都出宫去吧。”但是顾垣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

  “去秋枫哪儿领大笔银子，足够后半生过得很好，若是不想走，留着伺候新君，朕也不怪你们。”

  “陛下。。。。。。”

  玉妃终究是没有忍住，热泪涌上眼眶，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茫茫的雪地里。

  **

  静月山庄内，商末末对着炉子正在烤火，她可算出了月子了，借着给孩子喂奶的借口，更是放飞了自我。

  方才才吃了饭，不知道从哪儿捣鼓了一杯奶茶，对着火炉“咕嘟”“咕嘟”地喝。

  只只在一旁看着，直咽口水。

  “你要不要喝点儿？”商末末把奶茶递过去。

  只只摇头：“不行的，我相公说了，现在马上就要临盆了，得少吃些甜的。”

  “啧啧。”商末末咂巴两下嘴：“真可怜。”

  说罢，又恶狠狠地嘬了一口。

  师兄们轮番替她抱着孩子，师兄们从前带商末末已经带出经验了，现在谁不只是一把好手？

  暖融融的屋子内，三个人逗的逗、抱的抱，那叫一个和乐融融。

  “师兄，累不累呀？要不让给乳娘抱会儿？”商末末问道。

  “不累，这有什么累的？这么点儿小不点儿，我能一直抱到天黑。”方子俊道。

  得，这是众筹养娃，商末末乐得轻松。

  “末末啊，今日你生辰，顾垣会回来么？”江倾深忽然问了一句，打断了这欢快的气氛。

  **疯狂地冲着他使眼色，眼见着商末末的脸色垮了下去。

  谁不知道商末末这段时间不过是装的无所谓，其实心里可想顾垣了？

  江倾深不得不问啊，顾垣这一走就没了音讯，不仅商末末，就连他们心里也没底啊。

  “哎呀，总要回来的嘛，咱们这小宝贝儿这么多人疼，还怕缺他一个么？”**生怕商末末伤心，赶紧转移话题。

  “就是，他爱来不来。”商末末应道。

  “哷。。。”恰在此时，外头一阵马鸣声。

  屋内的人一愣，这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一转头，却见商末末丢了东西就往外头飞奔而去。

  外头一个青色斗篷的人，正翻身下马，一转头，便见山庄门前，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往自己这里滚动而来。

  商末末走到门口，便驻足不动了，她望着顾垣，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顾垣冲着她扬唇一笑：“等久了吧。”

  紧接着，脸上接了一团冰冷的雪花。

  “你说呢？”商末末反问。

  雪花滑落，脸上的冰碴子渐渐化成了水，顾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问的这句真是废话。

  这段时间一定很委屈、很辛苦吧，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补偿她。

  近乡情怯，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了。

  下一刻，那小小的人白色一团猛地撞进他的怀里，两只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顾垣往后一个仰倒，险些没有站稳。

  “欢迎回家。”怀里的人小声道。

  顾垣听到这句话，嘴角才悄悄扬起，身后将她回抱在怀。

  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山峦映在一片朦胧的雾色之间，宽阔的静月湖都被大雪掩盖。

  他们的身后还有五个身影，他们怀抱着一个小孩儿，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