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丹青见王猛吞吞吐吐，催问道。

  “此次燕人不肯前行，乃是听了长安城中传出的‘一雌一雄飞入阿房’的歌谣，觉得燕国虽然灭了，可堂堂燕国皇子、大司马慕容冲被陛下收入宫中成为***尊严上不能接受。”王猛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

  “是因为慕容冲？”丹青也是一愣，她竟没想到这一出，她敛容道：“大将军的计策是？”

  “将清河公主慕容瑶玲封妃，慕容冲则终身软禁在宫中，陛下也当昭告天下会礼遇于他。”王猛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看了一眼丹青，才又接着道：“而我秦国则选择一位公主下嫁昔日吴王慕容垂，以示体恤前来归顺之人。”

  “嫁给慕容垂？”丹青一愣，王猛的计策竟然是这个，不过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于是她点了点头，问道：“你心中可有人选了？”

  “慕容垂在燕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选的这位公主身份低了，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口舌纷争。”王猛捋了捋胡须，神色严肃地说道。

  “我皇兄膝下可有生母高贵，已成年的公主？”丹青想了想，问道。

  “倒是有一位文慧公主，她的生母是贵妃裘氏，只是这位公主早已许了镇国将军的长子，定了明年春天成婚，皇家也悔不得这个婚。”王猛思忖片刻，叹了口气道。

  丹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刚才王猛欲言又止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心中觉得合适的人选恐怕就是自己，秦王符坚的胞妹，临海公主符萱，生母苟太后，身份足够高贵了。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桌上的烛火摇曳，灯芯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一天之内她先是同意了王猛让她假做燕人，伺候在元能身边的主意，这会又被王猛算计作为长公主嫁给慕容垂，用来安稳秦国民心，这古代的女人果然是不管出身高贵还是低贱都一样的命不由人。

  正当丹青在心中感慨之际，王猛见她有些走神，一直发呆，便小声道：“公主以为如何？”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虽然王猛什么都没说，可是丹青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她站起身来，面上淡淡道：“近日我歇在何处？”

  “公主，请随臣来。”王猛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烛台，为丹青引路道。

  秋意更浓，月凉如水，丹青还穿着一身单衣，廊下有风，灌进她的袖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当下心情更如死灰一般。

  十六年前，那个人握住她的手，教她写下一个“安”字，也护了她整整十年的平安。

  十六年后，她一生是伤，仍旧拜对方所赐，回到这秦宫，还好有皇兄关怀，任她隐居维西。

  眼下，二十八岁的秦国长公主符萱走在偌大的将军府，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跨越千年的孤独。

  原来，来来去去，也终究只有她一人。

  慕容恪，走了。

  她的皇兄，也走了。

  元能说要护她一生周全，又真的能周全？

  生于乱世，女子又当如何？尊贵如公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