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少爷的贴身侍卫(4)
作者:狐阳      更新:2022-05-18 15:09      字数:10206
  沈母瞪大了眼睛, 嘴巴张开,一时竟忘了反应“你……好男色?”

  沈白待于他的身后,眼睛同样放大。

  “娘,对不起。”沈醇别过了视线, 目露愧疚道, “我如今身体也算是好了, 也想着若是能同女子给娘添个孙儿也好,可我实在对女子厌恶, 让其近身就抗拒不已。”

  【宿主, 您对女子厌恶?!】521惊讶道, 宿主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

  【骗父母的你也信?】沈醇笑着问道。

  521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

  沈母惊讶道“那娘靠近你,你也厌恶不已?”

  “娘自然同其他女子不同。”沈醇说道,“我从娘腹中所生,岂会对娘厌恶。”

  沈母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她说道“以前也不见你对女子厌恶。”

  “或许是恢复了房事的能力,被靠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沈醇说道,“总之, 我不要女子。”

  “可你如何确定自己好男色?”沈母蹙眉道,“莫非是你房中的哪个小厮?”

  若让她知道了是哪个不检点的敢碰了她的儿子, 非得要了他的命。

  “自然不是,娘挑的那些小厮颇为健壮,不合儿子胃口。”沈醇见她并不恼怒,态度逐渐放松。

  沈白立于其身后,一时竟有些摸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主人好男色莫非是因为他?是因为夜晚睡在一处?

  “那你……”沈母的目光移到了沈白的身上。

  暗卫长年佩戴面具, 可是身形却因为习武而格外的修长挺拔, 若是因为暗卫……

  沈醇略有沉吟, 面带薄粉道“不过是揽镜自顾,觉得自己长的颇合自己胃口,没忍住自愉了一把。”

  他倒是颇为不好意思,沈母却比刚才还要惊讶“自,自愉?”

  “娘……”沈醇蹙起了眉头,明显带了些恼羞成怒。

  沈母知此事不好宣之于口,即便是男儿也是羞涩之事,但这种事听闻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醇儿会不会弄错了?”

  沈醇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咳了几声“这种事岂能说谎?!”

  “你勿动气,娘知晓了。”沈母连忙平息着他的那口气,上下打量着幼子道,“我儿是生的好。”

  子肖母多一些,幼子更是肖她年轻时七分,那剩余的三分也是挑着他爹的优点长的。

  沈母年轻时是公认的武林第一美人,自是有那个自信,英雄迟暮,美人辞镜不过天理名命数,她初时不习惯,如今也看开了,毕竟她的夫君是同她一起变老的。

  年轻时被众人捧着,自是心高气傲,那时她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沈啸,除了他武艺高强外,自是有样貌上的出类拔萃。

  郎才女貌,当时也是佳话。

  婚后一年,诞育长子沈筠,身强体壮,谁逗都开心,堪称和美,却不想生下次子天生体弱,让她日日担惊受怕,传到江湖之上,自是有人感叹一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因次子体弱,她更怜惜了几分,或许是宠溺太过,这孩子自小任性气性大,若他发出来也就算了,偏偏气到的是自己,沈母又惊又怕,再好的脾性都难免会动几分火气,可这几分火气在看到幼子仰着的小脸时又发不出来了。

  无他,的确是生的宛如被神佛用笔细细勾画过一般,如今气色见好,更是浓墨重彩,好看到足以让他人目不转睛。

  如此样貌,沈母也在发愁配什么样的女子才登对,却不想他竟是好男色的。

  武林之中但凡品貌出众者,皆是有武艺傍身的,即便没有,凭幼子的身体,只怕也是被人欺负的那位,这让她如何能忍!

  “那你未来想找个什么样的?”沈母问道。

  “比我生的好的。”沈醇说道。

  沈母默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醇儿,你这要求只怕要一辈子同自己过了。”

  比她的醇儿生的好的,这世间还没有,即便是筠儿,那也是差上一筹的。

  “若无我生的好,凭什么让我喜欢。”沈醇侧撑着头道。

  沈母笑了一声道“你这孩子,当真不喜欢女子?”

  沈醇看向了他,眸中自傲退去,甚至变得有些湿润“娘,我不能为您生个孙儿,你可会怪我?”

  沈母见他如此情态,心已然软了“怎会,自你幼时,娘只盼着你平安一生就好,如今你食了你爹的那条黄金鱼,误打误撞吐出了病根,不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已是知足了,再多实在不敢奢求。”

  若是奢求太多,害了她儿子的性命,便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无法挽回。

  “娘……”沈醇叫了她一声。

  “只一点,便是好男色,也不能轻易被人占了便宜去。”沈母拉着他的手,觉得这有点儿像叮嘱女儿的话。

  虽然幼时她的醇儿的确像个小姑娘,莫非是那时她给醇儿穿粉裙子带偏了?

  沈母想到此处一阵心虚“总而言之,不能让其他男子轻易近身,谁要是敢调戏你或是占你便宜,告诉娘,娘让你爹打的他娘都认不出他来。”

  沈醇略微抬眉看着她,沈母自觉失态,笑了几下道“咳,娘年轻时也是行走武林惯了的,只是近年来心思都在你身上,修身养性了一段时日,醇儿莫怕。”

  “不,我倒觉得娘飒爽的样子颇好。”沈醇笑道。

  沈母的眉眼舒展开了来。

  她不过是来告知沈醇将要出发去往风回谷的事情,虽是得知了沈醇好男色,去时却是心平气和。

  院中空旷,连侍女们都不再轻易靠近,沈白在其身后看着静坐在那处看着远方的人,开口问道“少爷好男色可是因为属下?”

  沈醇回首看他,神情之中颇为喜悦“这是你第一次同我主动讲话。”

  沈白观他笑颜,微微一怔“属下知错。”

  “你何错之有,要怪只能怪命数。”沈醇说道。

  云景山庄所培养的暗卫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天下战乱,自有饥荒,百姓流离失所者众,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多,为这一口饭,无数的孩童来到了这里,自小培养,忠心护主,面对的是未知的命运,只能凭一己之力搏出未来。

  名门正派自也有收遗孤者,但也是收根骨上佳者,而不会如同济难所一样接济所有人。

  来这里还有的选,不来这里很可能会直接饿死在路边,无可奈何。

  沈白也是同样,沈醇来时,他已在石山之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十几年磨砺,不管原本的性情如何,骨子里都刻上了一个忠字。

  沈白眸光微闪,开口道“若无命数,只怕属下无缘得见少爷。”

  “当时为何入云景山庄?”沈醇转眸问道,“可有人强迫你?”

  “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是被人救到云景山庄的。”沈白犹记得最初饥饿的滋味,那种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将自己的胃都给融化的感觉,是幼时最初的记忆。

  “原来如此。”沈醇拍了拍旁边的凳子道,“坐。”

  沈白依言坐下,再次问道“少爷可是因为属下?”

  若是只为了暴露喜好,大可将他说出,而不必有那般羞耻的说法。

  “自然是因为你。”沈醇笑道,“不然又能因为谁呢?”

  沈白看向了他,眸中有诧异闪过“少爷此法极险,若被苛责,于己不利,属下……不值得少爷这样做。”

  “白。”沈醇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认真道,“这世间虽有阶级划分,但人绝不可自轻自贱,我说你值得你就值得。”

  “是。”沈白说道。

  沈醇笑着揉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道“其实由我来说最合适,左不过是对自己感兴趣,爹娘也不能因为我这点儿特殊癖好而打死我,若是说出你,事情可就难办了,此事得从长计议。”

  沈白觉得若是这话让他的母亲听到了,可能会想打他“是。”

  【已经拿下了么?】521兴奋问道,并提起了自己的小摄像机,打算纪录下这极为神圣的时刻。

  沈醇悠悠道【没有,差的远呢。】

  521瞬间卡壳【嗯?】

  【说了你能明白?】沈醇问道。

  521觉得自己是明白不了的,即使它记了一个笔记本。

  沈醇笑了一声道【乖,自己玩。】

  521默默提起小摄像机,纪录下宿主都没有拿下的画面。

  拿下了是神圣时刻,拿不下就是黑历史嘛,快乐!

  沈醇由着它撒欢,目光却移到了沈白的身上,对方的确是很忠心,从骨子里刻上的忠心,这种忠心让他服从命令,沈醇毫不怀疑如果他将玉令给予他人,他也会同样听从其他的人的命令。

  这种忠心的确会让主人觉得舒适,可以交付后背,这样的精神在某种场景下也是值得赞扬的,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件物品,一个工具,他的忠心是先于心动的,这就是失败。

  如今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开口主动问询只是第一步而已。

  他所想要尝试的这个人,首先要做一个能够自己做主的人,然后才是倾诉他真实的爱意,属于平凡人的喜怒哀乐,他都应该有,

  “看,我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

  沈白疑惑的看向了他。

  “我说你未来会遇到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没有骗你吧。”沈醇笑道。

  沈白眼睑微垂道“是。”

  能站在他身边已是最好,他不会奢望太多。

  风回谷谷主寿辰就在半月之后,既是姻亲,自然不能当日才到,再加上沈醇要出行,一路的行程都不会太快,此时山庄之内已经准备了起来。

  四匹马拉的马车,车厢极大,不说行走坐卧,便是在里面跑上两个来回都可,一应要带的东西流水似的装上了马车,连炭盆都装了两个,要是让不相干的人看了,不会以为这是去贺寿,会以为这是去搬家。

  沈醇不管这些,只见她们流水似的搬着东西,沈父沈母对此事一力支持,生怕幼子在路上受上半分的委屈,连着那车厢都加厚了数重。

  “少爷,您现在看的这些书可要带?”春兰看着倚靠在榻边的青年,小心靠近问道。

  “嗯,带上吧。”沈醇抬眸说了一句,又叮嘱道,“莫要将书架搬空了。”

  “少爷说笑了。”春兰笑了一下离开了。

  跟随少爷这种事她们做不得,如今好容易收拾东西能派上用场了,自然是要好好的操办,不能让少爷用时却拿不到东西。

  东西收整了一日,只沈醇所要带的东西就收拢了三个马车,这还不算他要坐的那辆。

  沈父沈母的倒是简单,沈筠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辆马车,车辆旁配备的骏马明显才是他平时要用到的。

  马车一字排开,声势十分浩大,沈醇看见时挑了一下眉头道“这车队出行,十分招山匪吧。”

  “醇儿说笑了,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劫云景山庄的马车。”沈筠说道。

  【宿主,这是标准的fg吧。】521说道。

  沈醇夸奖道【聪明。】

  521作为一个经常立fg的系统,此时喜笑颜开,这次立fg的可不是它。

  嗯?这不还是立了fg。

  “阿白,随我上车。”沈醇说道。

  沈白跟上,一旁的人放下了车凳,沈白很自然的扶住了他,将他稳稳的送入了那宽敞舒适的马车之中。

  云景山庄的暗卫并不经常立于人前,沈白的出现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沈筠微微蹙眉,沈父却是在看到他腰上的佩剑道“那不是醇儿从我那里拿走的那一把么?”

  沈母自也看见了,可山庄遇袭那一晚,此人最是劳苦功高“想来是醇儿让他佩戴的,暗卫用此,保护也更得力些。”

  沈父觉得是有些道理,但这宝剑不见也就算了,一见他就觉得肉疼“这让暗卫跟在身边,不像话。”

  “人既给了他了,随他高兴就是,哪儿那么多规矩。”沈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沈父被怼的有些没话“夫人最近脾气见涨。”

  沈母沉下了脸看着他道“日后还有得涨呢。”

  沈父“……”

  怎么了这是?

  沈醇入了马车,直接脱下了鞋子,白净的袜子踩在了铺的极其柔软的垫子上。

  木制的马车不比橡胶的,即使路面再平,也是难免颠簸,可是马车之中铺的极其厚实,即使颠簸,那样的力道也被卸了许多。

  车门关上,马夫与丫头皆是坐在外面,只有沈白随他入了其内。

  车厢之内一应皆备,沈醇侧靠着软垫朝着沈白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沈白沉了一口气,同样除去了鞋子落座在他的身侧,只是与沈醇的慵懒不同,他跪坐的极其端正。

  沈醇看着他的坐姿笑道“换一个。”

  沈白看向了他道“换什么?”

  “睡觉的时候怎么坐的?”沈醇问道。

  沈白垂眸,伸开了腿单膝屈腿而坐,怀里抱着自己的剑,沈醇将他的剑从怀里抽出,放在了他的身侧,拍了拍他放下来的大腿,侧头躺了上去。

  初一躺上,沈醇就能够感觉到到对方身体的僵硬,他抬眸对上对方的视线,伸出了手道“手给我。”

  沈白伸出了手,被握住的时候眸色深了很多。

  沈醇躺在他的腿上却不休息,反而握住了那只手像是得了什么玩具一样在手中把玩着,手指摸着关节处厚厚的茧子,轻轻勾动,沈白手指微紧,被他看了一眼,只能重新放松。

  “可是觉得痒?”沈醇抬眸问道。

  “不。”沈白答道,虽有些微痒,但可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那样的痒意好像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里,并且比那指间的痒意更甚。

  “罢了,不逗你了。”沈醇与他的手交握住,闭上了眸道,“这一路还有的熬呢。”

  虽走的是官道,但并不是完全的平坦,车厢虽大,总是困在里面也是一种煎熬,也唯有睡觉才能够打发时间了。

  车厢摇晃,他睡的极快,待那呼吸绵长,沈白才敢将视线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如沈母所说,主人生的甚好,无一处不妥帖。

  手指交握,沈白喉间轻轻吞咽了一下,在其微微翻身时僵硬了身体不敢动,待其只是侧躺后松下了神经,却见其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自己的手。

  漆黑的眸因为这样的举动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少爷……沈醇。

  马车行进不快,待到了饭点也还未到附近的驿站,车子停下,仆从在空地上整理生火,沈父沈母皆是下来活动着筋骨。

  “这马车坐的憋闷,还不如筠儿骑马来的畅快。”沈父说道。

  “爹娘的马一直备着的。”沈筠说道。

  “你爹要骑让他骑,我可不骑。”沈母松动了一下道,“醇儿呢?”

  “听侍女说似乎睡着呢。”沈筠说道,“让他睡一会儿吧,待饭菜做好了再叫他也不迟。”

  “嗯。”沈母应道,“今晚可能到驿站?”

  “预计是能的,已让人快马加鞭去打点了。”沈筠说道,“爹娘和醇儿一到就能入住。”

  “筠儿如今办事果然妥帖。”沈母对沈父笑道,“真是眼看就要成家的人了。”

  沈筠笑了一下道“只是小事罢了。”

  “以小见大,小事处理好了,大事才会更妥帖。”沈母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想你幼时,娘还得弯腰才能摸到你的头,如今大了,有些事真是不能做了。”

  “娘若是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沈筠说道。

  马车停下,环境骤然改变,沈醇蹙了一下眉头的时候沈白的神色微动,看着他睁开了眼睛道“少爷醒了。”

  “嗯……到了何处了?”沈醇起身,推开车窗去看。

  “只是到了饭时。”沈白说道。

  沈醇微微倾身,一块玉石从他的胸口处掉落了出来,沈白的目光转向,沈醇抓住了那玉在指间把玩道“我长命锁上的暖玉,大夫说是暖玉养身,娘就让我摘下来佩戴上了,你喜欢这个?我送你。”

  暖玉色白,与他的肤色极衬,沈白开口道“少爷佩戴极好,属下拿来无用。”

  “这东西也算是个值钱的物件,若是哪日没了银钱,拿去当了也值不少。”沈醇笑道。

  “既是长命锁,不可当。”沈白说道。

  长命长命,若是当了,岂非坏了运数。

  沈醇将那暖玉放回了胸口处,倾身凑了过去道“你担心我?”

  他离的极近,沈白不敢后移,只能对上他的视线道“是。”

  “你可知我庄内的长命锁都是论箱装的?”沈醇问道。

  沈母盼原身长命,旁人似乎也知晓一二,幼时多送此物,只原身当玩具摔坏的都能装上一箱,多贱寡贵,大抵是这个意思。

  “知道。”沈白说道。

  他既是要护周全,除了防备他人,还要防着他自己弄伤了自己,那些房中放置的东西,大抵都是知道的。

  “知道还担心……”沈醇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颌道,微微凑近时车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醇儿,饭菜已做好,起来吃点儿东西吧。”沈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沈筠的声音让沈醇回头,也让沈白微微松了口气,但或许他的这口气松的太快,沈醇回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意味深长“来了,哥。”

  他要下车,沈白连忙起身,穿上鞋子半跪在了车厢的一侧。

  “少爷,可要秋菊帮忙穿鞋?”车厢外侍女问道。

  “不必。”沈醇说道。

  他挪到了褥子的旁边,沈白垂眸拿过了一旁的鞋子,却被他伸手拿过轻声道“此事不用你做。”

  “是。”沈白低头应是,然后下了马车,在车旁搀扶着从其中走出的人。

  沈醇下了车凳,走了不过没两步,就有人搬上了座椅,此处虽空旷,一应桌椅板凳却是齐全,桌上所备饭菜虽不比庄中,可放在沈醇那一侧的却是样样色香味俱全。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桌上是没有侍从的位置的。

  “你们且去用饭吧,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沈母原就不是在吃饭时喜他人伺候的人,庄中金贵至此的也只有沈醇一人而已。

  “是,夫人。”侍从们放下饭菜后纷纷退去,唯有沈白还立于沈醇的身侧。

  “你坐在这里。”沈醇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对沈白道。

  他此话一出,沈母三人皆是看向了他,沈父蹙眉道“醇儿,暗卫怎能与主人同桌而食?”

  “我在庄中习惯了。”沈醇看向他的神色,确定母亲还没有将他喜好男色之事告知。

  沈母疼惜幼子,沈父自然也疼,只是常在江湖行走,有些想法会有些固执,不及沈母态度和软。

  所幸他为父亲,娶妻这种内宅之事不大上心,一时半刻的倒也不着急告知他。

  “你这……”沈父要说什么,沈筠蓦然咳了一声道,“爹,尝尝这道菜。”

  沈父看了过去,在其摇了摇头示意时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醇儿体虚,事事都得让着“罢了罢了,要坐就坐。”

  “多谢爹。”沈醇喜笑颜开。

  他态度一软,沈父那口气也腾不起来了,只是看着坐在桌旁的暗卫,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给你吃。”沈醇将一块肉上的肥肉划拉了下来,放在了沈白面前的盘子里。

  沈白夹了吃下,并不多动筷子。

  “这个。”沈醇将一块萝卜放进了他的盘子里。

  沈白垂眸继续吃下。

  桌上的饭菜不少,即便沈醇自小娇惯,也没有随意扒拉菜在里面翻找的恶习,他此时倒是按照顺序夹了,只是所食的皆是他自己爱吃的,不爱吃的通通都夹到了沈白的盘子里。

  什么萝卜木耳芹菜,挑食挑的沈母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沈父原本对坐在那里的暗卫还有些意见,如今却是知道为何他的幼子习惯了,因为不爱吃的有了去处。

  待一顿饭结束,他那里的碗反而是最干净的。

  “嘶……你……”沈父有心想说什么,被沈母拦了一下,到底将肚子里的话给咽回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幼子能够如现在一般好好用饭已是难得。

  饭后漱口消食,侍从收拾东西,然后再度启程。

  车厢之内仍只是两人,一路上睡了颇多,沈醇现在精神了,看着随后进来的沈白,撑着下颌笑了一下。

  那一笑让沈白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他按捺下了那种冲动,落座在了沈醇的身边,身体绷的极直。

  车窗外马蹄哒哒,并不怎么隔音,沈醇侧撑着头打量着身旁静坐的人,马车里面柔软,颠簸的幅度反而让人不那么容易坐稳,坐的这样笔直,需要极大的定力。

  他敢这样逗对方,自然是确定对方并非真的抗拒,只是没想到已经亲密的睡在一起了,面对他的靠近,沈白还是会僵硬。

  僵硬不全然代表抗拒,有时候代表的是克制,害怕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所以会从一开始就努力的克制,没有放纵,就不会有冲动。

  别的人或许就需要暗卫这样的克制,但是沈醇不需要。

  他端详了许久,在沈白的身体僵硬到了一种随时想要跑的状态时倾身了过去。

  “少爷。”沈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并不敢去推他,只能任由他的靠近。

  “嘘……”沈醇的手指放在了唇边,然后用大拇指摩挲上了他的唇。

  因为刚刚漱口没多久的缘故,对方紧抿的唇仍是湿润的,不似他这个人那么冷硬,反而是相当的柔软。

  手指摩挲过,沈白呼吸微重,想要开口说话,又想到了对方之前噤声的命令,只能任由他反复摩挲着。

  垂在身边的手微微收紧,沈醇留意到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手指落在其上的时候,倾身吻住了他的唇。

  双唇碰触,沈白的眼睛瞬间睁大,在感受到其上轻咬的力道时呼吸微微重了一些,原本只是蜷缩的手在身侧握紧,想要触碰的举动强行按捺着。

  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拥抱,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

  吻只是轻轻的磨蹭,青年似乎有些不得章法,在分开的时候对方咂了咂嘴道“果然感觉极好。”

  沈白觉得脑子还有些发木,看着对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不喜欢么?”沈醇笑吟吟的问道。

  “不。”沈白说道。

  沈醇愣了一下,沈白意识到自己的答案让他误解了“没有。”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的。”沈醇摩挲着他的唇笑道,“我也是喜欢的。”

  沈白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但凡事不能过于没有节制,正好无事你来教我练功吧。”沈醇从一旁的格子里取出了那本素问。

  521觉得好话赖话都让自家宿主说尽了,但并不敢多说什么。

  素问温养,即便与其他内功掺杂,也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沈白怔了一下,起身道“是。”

  却是心神微松,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很多。

  【真是让人想折腾两下。】沈醇看着他的状态说道。

  【折腾太过人会跑的。】521其实想劝宿主做个人,但是仍然没敢直说。

  【好吧。】沈醇最终放弃了那个决定。

  逗人可以,但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张弛有度,确实不能让人跑了。

  赶路枯燥无聊,练功大抵也是如此,素问一道,重在修身养性。

  “气流从丹田而生,此处就是要穴。”沈白看着紧闭双目的人说道。

  沈醇不语,闭目半晌睁开眼睛道“哪有气流?”

  沈白开口道“此事不能着急。”

  练功一时本应从幼时开始,那时根骨上佳,配合外功修习,事半功倍,从此时练已经太晚,想要学有所成很难,如今不过是聊胜于无。

  沈醇微微垂眸,沈白知他觉得无聊了,开口道“属下可协助少爷感知气流运转,这般会快一些。”

  “好。”沈醇笑意微深,被坐于身后的人贴在了背上。

  闭目时对方的内力轻轻纳入,只有一丝,却已经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浑厚和锐意,沈醇眉头微动,沈白开口道“少爷可觉不适?”

  “没有。”沈醇说道。

  内力涌入丹田,从那处出发,缓缓通过周身经络。

  沈醇闭目养神,沈白却是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身前的人。

  他的主人并无内力,可是经脉却是极为通畅的,无一丝一毫的滞涩和阻碍,根骨虽不佳,但若是从幼时便练内功,如今绝对无人敢小觑。

  只是可惜……

  沈白引导内力流转一遭,收回了内力道“少爷可感知到了。”

  “嗯,感知到了。”沈醇摸向了自己的丹田,“你一收回就无了,可否多来几次,让我熟悉一下?”

  “是。”沈白说道。

  如沈筠所说的那样,傍晚时车队到了附近的驿站,此处不像山林,明显热闹了起来,几辆马车一字排开过来,最中间那辆让入店的武林人士皆是看了过来。

  “真是气派。”一执剑的男人说道,“这一路荒山野岭的也不怕被山匪给劫了。”

  “赵兄这就说笑了。”他旁边一用布巾束着发的人道,“这一带可是云景山庄的地盘,看见那马车上云纹没有,那是云景山庄的马车,哪个不要命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多谢王兄提醒,小弟初来乍到的,险些冒犯。”那人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

  一人说,众人听,马队停好时诸人皆是远远退开,并不敢贸然靠近。

  沈筠下了马,自有侍从从驿站之中奔出,半跪行礼迎接“少庄主,一切已打点好了。”

  “嗯。”沈筠应了一声,先是迎了沈父,然后立于了沈母的车架前“娘,已经到了。”

  他立身周正,俊美不凡,初一下马已然引得不少人暗暗打量,但彼此的只是眼神交流,并不敢多言什么。

  云景山庄是江湖大派,其中风云际会自是让诸人向往的,不说庄主,只说那卿柳夫人,曾经便是这武林第一的美人,即便如今风回谷大小姐温琼芝也有了此称号,可却不及当年的卿柳夫人的名号来的响亮。

  诸人并不敢直观,只用余光看着,那马车之上的女子踏下,她一身的藕色衣裙,又有橙黄内衬,温婉而柔和,眉眼皆如墨画一般秀丽无双,初一出现,便让不少人直了视线。

  直到他们看到了她的妇人发髻,又听沈筠叫了一声娘,皆是回过了神来,不敢多看上哪怕一眼。

  沈母自是察觉了那些目光,且习以为常,她在年轻时面对此种目光颇多,只是婚后不常出来,也算是少了许多烦扰,如今再面对也只能说明她风韵犹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是垂涎觊觎,便是看上两眼也无妨。

  “今日风大,让醇儿下车时带上帷帽吧。”沈母说道。

  沈父与沈筠皆怔,沈父开口道“这是为何?”

  “幼弟的确不宜受风。”沈筠自然察觉到了那些打量的视线。

  江湖之上荤素不忌的人颇多,倒无人敢对云景山庄的少爷做什么,但人多口杂,若是见了,难免嘴上会说些冒犯的话。

  云景山庄虽震慑江湖,却不能将口碎之一杀尽了,能做的只能是护的紧一些。

  沈父咳了一声,蹙眉时有些明白了“的确是寒凉,别让他冷到了。”

  “是,爹。”沈筠去叮嘱了。

  车上自然是备着帷帽的,侍女递进来的时候沈醇垂了一下眸道“能不能不戴?”

  “醇儿听话。”沈筠在车外道。

  “能不能告诉我住在哪里,我直接让阿白带我上去得了。”沈醇说道。

  “既要出入江湖,自然要立于人前。”沈筠耐心说道,“岂有不走路,偷偷入室之说。”

  “既要立于人前,为何还要遮遮掩掩。”沈醇说道。

  “此处人多口杂,不比山庄清净,待到了风回谷中,便不必如此了。”沈筠说道。

  “罢了。”沈醇戴上了帷帽,在沈白搀扶下下了马车。

  云景山庄面世之人多是三位,庄主,卿柳夫人还有其长子,如今的少庄主沈筠,三个人皆是江湖上名声响当当的人,沈醇的出现让诸人再度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帷幕遮挡,可那身形却是自带风流,垂落的手修长白皙如玉骨,他身后立着的暗卫更是让不少人谨慎戒备,匆匆而过,被簇拥到楼上时,楼下方才轻松了起来。

  外面侍从牵走了马车,终于有人敢小声开口了“那戴帷帽之人是?”

  “素闻云景山庄还有一位小少爷,说是天生病弱,此次风回谷谷主大寿,卿柳夫人都出来了,想来也不会留下那小少爷一人。”另外一人说道。

  “观其步态倒不像病重之人……”

  “步伐虚浮,明显身无武功,闻名天下的高手加武林第一美人生出的儿子却是个毫无武功的废人,也难怪不经常出现……”

  “此话可不敢乱说。”

  “这江湖之中早就传遍了的事,又不止我一人说,身无长物,空有一副皮囊,可不是个废物。”

  “皮囊?”

  “沈少庄主俊美无双,冠绝天下,那小少爷自然也不差,只看那双手便知是美人所有。”

  楼下诸人自以为小声,可在楼上之人耳中,却宛如响在耳边一样,尤其是他们用了内力去听的情况下。

  沈父微微蹙眉,沈母本来未有什么变化,在听到后面的意淫时同样蹙起了眉头。

  “娘,此时不宜处理。”沈筠说道,“您二位先早日安歇,待到明日再说。”

  “此事你去办,娘放心。”沈母说道。

  他云景山庄的确是江湖名门,不轻易欺负他人,可也不是软骨头,任由他人欺辱的。

  江湖规矩,既是羞辱了他人,就别怪某一日他人寻仇,自己身首异处。

  沈醇是单独的房间,他到了房内倒是轻松,掀了帷帽便吩咐侍女去准备热水沐浴了。

  沈白跟在他的身后,听着楼下之语,却是蓦然握紧了佩剑。

  “怎么了?”沈醇来回踱了数步,坐在了榻上看着他抿紧的唇角道。

  “无事。”沈白不愿那些话语让他烦心。

  “嗯?”沈醇微微拉长了语调笑道,“没想到你第一次撒谎是对着我,阿白,你学坏了。”

  沈白僵立在了原地,心知自己已然犯了暗卫忌讳,他要跪地请罪,却听上道“别跪,你这种学坏,我甚是欢心。”

  沈白诧异的看向了他。

  “说明你有自己的想法了。”沈醇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道,“这样很好,但撒谎是不对的,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

  沈白开口道“楼下有人非议少爷。”

  “说了何话?”沈醇问道。

  “污秽不堪。”沈白说道,“会脏了少爷的耳朵。”

  “嗯?原话呢?”沈醇问道。

  沈白有些踌躇,却还是开口了“只看那双手……便知是美人。”

  521觉得人类的话真是博大精深,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意思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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