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少爷的贴身侍卫(8)
作者:狐阳      更新:2022-05-18 15:09      字数:9922
  风回谷外自有城镇, 且颇有欣欣向荣之感,寿宴是在隔日,说是静观其变, 沈醇却是带着沈白上街去了。

  坊市之内, 道路两侧各种叫卖的东西,沈醇负责选,沈白则负责在后面付银两,提东西。

  “这些面人倒是精致。”沈醇透过帷帽的边缘看着那色彩鲜艳的面人道。

  “少爷喜欢哪个?”沈白问道。

  “这个。”沈醇从其上挑到了一个黑衣白面的面人道, “这个看起来颇为像你。”

  “您真是好眼光!”卖货的小贩看着他们的衣着时眼睛已经亮了。

  沈白看了过去,没从那红彤彤的脸上看出什么“不甚像。”

  “神似而已。”沈醇拿过了那一支微微示意道,“就要这个了。”

  沈白付了钱跟上。

  从街头走到街尾,不过一两个时辰,沈白手中已然捧满了东西。

  沈醇从其上拿过了几个盒子道“我们回去吧。”

  “好。”沈白说道。

  他所买之物不过是一些吃食玩具,买时不觉, 一一拆出来后发现其中竟还有一个拨浪鼓。

  沈醇在沈白面前摇了摇那小鼓笑道“可玩过这个?”

  “不曾。”沈白看着那鲜红的小鼓说道。

  “给你玩。”沈醇笑道,“拿着。”

  沈白沉默了一下接过, 摇了两下, 那鼓声颇重, 还未等彻底停下来, 那鼓纸咔一下碎裂了。

  沈白“……”

  “看来质量不太好。”沈醇拿过那纸糊的小鼓道,“下次给你买个羊皮的。”

  沈白欲言又止“多谢少爷。”

  尽管他对这小鼓没什么兴趣, 可只要是少爷送的, 他皆是喜欢的。

  七零八碎的拆出来都是食物, 沈醇也就吃个新鲜,大多也都是放在了旁边, 沈白默默的将那些食物重新包扎起来放在了一处。

  “阿白真是贤内助。”沈醇说话的时候, 从一堆东西底下抽出了那个面人。

  黑衣服还是那个黑衣服, 脑袋却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阿白,去把那个小贩揍一顿怎么样?”沈醇看着那缺了脑袋的面人说道。

  “是。”沈白当即起身,却被沈醇抓住了手道,“我说笑的,不过是一个面人罢了。”

  虽然掉了脑袋的画面看起来不太舒服,但也只能说明那小贩粗制滥造而已,说明不了其他的问题。

  沈白垂眸,重新坐了下来道“少爷心情不好。”

  “这倒没有。”沈醇打量着那个面人,半晌起身随手丢到了一旁起身到了门前叫了小二。

  小二按照要求送来了东西,沈醇打开了其中的粉末,兑水开始揉捏,一部分分了出来,另外一部分则分成数份,用各色的汁液调和成了不同颜色的面团。

  沈白在旁静看,本以为他是又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却不想他将面团捏和时颇有章法,不管是肢体还是褶皱,都做的栩栩如生。

  待身体做好,他又揉了面团开始做脑袋的部分,精雕细画,长发披垂,面上的面具连那个白字都清晰可见。

  待一应粘上,沈白看着那静立在桌面上的面人瞪大了眼睛,竟觉得像自己缩小了站在那处一样。

  【宿主,您这不是面人,是手办。】521说道。

  面人虽也有精致的,但大多讲究的是神似,不像宿主这样,连细节处都无一错漏。

  【既然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沈醇说道。

  “少爷的手真巧。”沈白打量了数眼称赞道。

  沈醇笑了一下,拿起那个刚刚做好的面人道“这才是我的阿白。”

  沈白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那时的不悦是因为那个面人脑袋掉了。

  生死之事上天注定,或许那面人的脑袋掉了在少爷看来是极不吉利,且具有诅咒意义的。

  沈白心中被暖意填满了“是。”

  “我做了你的,你也做个我的好不好?”沈醇将面盆推了过去道。

  沈白看着那各色的面团愣了一下“属下不擅此道。”

  “此事甚好上手,只用用心去做便是。”沈醇说道,“只要是阿白做的,我都喜欢。”

  沈白垂眸,伸出了手去,少爷揉捏面团时似乎也不是很难,若是辅以内力,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事实是沈白的面团不是捏粗了,就是捏细了,陷下去的部分不管怎么拯救都没有办法,分明是按照看到的来的,手上的面团却好像有着自己的想法。

  沈白做的磕磕绊绊,眼睛紧紧盯着,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些许汗水,衣服粘合,再安上脑袋……

  沈白看着那宛如一块石板贴在上面的白衣,又看了看沈醇放在一旁面人,伸手握住了自己那个,十分想毁尸灭迹。

  奈何刚刚伸手,那刚刚做好的面人已然被沈醇拿了过去,放在面前端详着。

  有胳膊有腿,好歹能够看出来是个人,脑袋圆溜溜,眉毛粗黑,眼睛像个小球,一处还有凹陷。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属下做的不好。”沈白看着他手中的面人,十分想拿回来。

  “不,我倒觉得做的颇为可爱。”沈醇笑道,“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

  沈白听他夸赞,内心十分迟疑“可爱?”

  “自然,面人讲究的是神似。”沈醇戳了戳那圆滚滚的脸道,“你是希望我再胖一些?”

  “不……”沈白的话头顿了一下道,“少爷已是最好。”

  每晚睡在一处,自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日益强壮,不似从前一般柔弱,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如今已是最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好。

  沈醇轻笑了一声,沈白伸手想要去拿过那个面人道“少爷,我重做一个给您。”

  沈醇避让过他的手道“不必,既是做的我,自然由我来处置,阿白不能再擅动。”

  沈白略有焦急,却只能按捺下来“是。”

  沈醇取过了一个匣子,将那个面人郑重其事的放入了其中道“若我有一日发现不见了,可是会生气的。”

  521觉得面前的这一幕跟它提摄像机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沈白蜷缩着手指道“是。”

  “乖。”沈醇取过了自己做的那个面人道,“你送了我你做的,我这个自然也要送给你。”

  沈白眸光微柔“多谢少爷。”

  他伸手要接,沈醇却并未递过来,反而拿在手上细细端详道“这样细看,阿白真是生的好看。”

  沈白耳垂染上了微粉,沈醇眸光略过他意动的神色,手指在那面人的脸上点了点,低头轻轻亲了那面人一下。

  沈白腰背挺直,神情虽颇为震惊,面上却有红霞“少,少爷。”

  沈醇笑道“一时没忍住,阿白可介意?”

  “不。”沈白倒不介意,他只是觉得那吻格外的让他羞耻,比直接亲吻在自己面上还要来的羞耻。

  “哦?”沈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沈白顿觉不妙,只见沈醇的手指在面人上下移,摸了摸那腰腹的位置道“我记得阿白这里是有腹肌的。”

  “是。”沈白微微收紧了手,已觉其中微湿。

  沈醇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模样,低头亲了亲那面人腰腹的位置。

  “少爷!”沈白一时情急,按住了他的手道。

  “怎么了?”沈醇侧眸问道。

  “我……”沈白不知该如何言说,只知连背上都开始冒出了汗水,“少爷莫要如此行事。”

  “不过是面人而已,阿白为何如此焦急?”沈醇看着他按住自己的手问道,“莫非是吃醋了?”

  “不是。”沈白艰难回答,只能默默收回了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眸中已有哀求之意。

  “阿白,你可知道这面人的衣服是能脱下的?”沈醇的手指触碰到了面人的衣襟处,轻轻扯动。

  沈白羞耻到了极致,又不能阻止,只能从原地消失不见。

  逗到一半人没了,沈醇仰头看着屋梁之上道“阿白,快下来,我不逗你了。”

  沈白将自己蜷缩在阴影中,缓缓的散着脸上的热气,他从不知小小面人也能让他如此羞耻,少爷当真是……

  “阿白,我骗你的,这面人的衣服不可解下,别生气了。”沈醇将面人放在了一旁说道。

  沈白并未生气,他只是觉得此时不宜见人,是的,不宜见人。

  “我给你赔罪,你想怎样我都如你所愿好不好?”沈醇说道。

  沈白从阴影处看他,见他四处搜寻的模样,眸光很是柔和“属下并未生气,少爷且让属下冷静片刻。”

  他怎么可能忍心对他生气。

  “好,你莫要恼我就是。”沈醇将那面人放进了之前同样的匣子里,也不折腾那些面团了,而是坐在了房内的古琴旁试了试音。

  琴声叮咚,极为曼妙,沈醇的手指覆于其上,一手按压,一手轻拨。

  琴声悠扬婉转,偶尔有呜咽之感,沈白虽不懂乐声,却也能够听出其中沉沉的内疚之感,他有所意动,琴声中又有缠绵悱恻之意传来。

  沈白看着在下弹琴的人,目光从始至终都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相处越久,心动越深,有时候甚至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地步。

  琴声绕梁,沈白本要动身,却闻窗棱处一声响,那处已坐了一人。

  “果然是有美人。”那人声音中带着戏谑调侃的味道。

  沈醇看了过去,那一人衣衫以玉白为底,其上却绣上了无数的金线,展开的扇面上皆是羊脂白玉,头顶玉冠上珠翠镶满,直恨不得全身都戴上那些金玉之物。

  若是一般人未必压得住,来人虽满身琳琅配饰,却生的一等一风流的样貌,玉扇开展,更显得戏谑而风流。

  沈白飞身指向,被那玉扇合起格挡,那人直接入室,顺手关上了房门,神情之中却有轻松之意“原来还有护花使者。”

  其他暗卫皆往,沈醇开口道“住手。”

  几人皆是停下,暗卫隐没身形,那人重新打开了折扇看向了沈醇,啧了一声道“云景山庄的人?”

  沈醇看向他笑道“未曾想玉璃城城主竟有不请自来的习惯。”

  “好个聪慧的美人。”玉自观抬步要迈,却被沈白以剑格挡,他用折扇轻压那剑,看向沈白时眼睛又是一亮,“又是一位美人。”

  沈白手中的剑一紧,沈醇双眸微阖道“城主莫要调侃他,否则见了血就不好了。”

  玉自观笑了一下,看向了沈白道“冒犯冒犯。”

  沈白剑势不动,沈醇开口道“阿白,让他过来。”

  沈白这才放下了剑,玉自观重新甩开了折扇前往,撩起衣摆坐在了沈醇的一侧,以折扇点唇轻轻端详坐在那处的人。

  玉璃城珍宝无数,美人自也无数,可如这般桃花美目轻眨便让人神魂颠倒的……没有。

  “玉城主前来有何事?”沈醇问道。

  “我听闻云景山庄有两位少爷,大少爷沈筠俊美出尘,一身武功在年轻一辈中堪称顶峰,还有一位小少爷,天生病弱,不能修习武功,不知样貌,但沈庄主与卿柳夫人所生自是不差的。”玉自观笑道,“我观阁下并无内息,想来不是前者。”

  “玉城主想要黄金万两?”沈醇看向他说道。

  “我黄金万两做什么。”玉自观笑道,“玉璃城中的黄金堆砌的都快用来盖房子了,玉璃城不缺黄金,缺美人。”

  沈醇看向了他,沈白站在一旁收紧了手中的剑。

  “别激动嘛,如今江湖正是动乱,小少爷如今已在风回谷外,却不曾出现在诸人面前,想来也是忌惮成为众矢之的。”玉自观说道,“沈庄主虽强,这江湖之上仍然有胜得过他的,可以我祖父之能,足以护佑小少爷安全。”

  沈醇低声笑了一下“玉城主因何闯入沈某人房中?”

  玉自观挥动扇子的动作微滞“自然是因为闻琴声而来,琴声美,弹奏者自然也是美人。”

  “阿白,送客。”沈醇起身道。

  “哎!”玉自观同样起身想要阻拦,却被沈白的剑拦住了去路,他索性站在原地道,“小少爷不怕我将你的行踪暴露出去么?”

  沈醇未曾回眸“玉城主自便。”

  “你……”玉自观甩了甩扇子,“罢了,玉某人天生最疼惜美人,自不会跟美人过不去。”

  他想要转身,轻轻微顿,以折扇轻轻挡住沈白的剑锋,这才转身,他离去之前略有深意的看了沈白一眼道“过刚则易折,可惜了。”

  沈白劈手甩上了窗,玉自观只能飞身离开,颇有些碎碎念“美人果然带刺。”

  沈白打开窗户,又甩出了几个飞镖,却被那折扇一一拦截住,再看时,那道身影已然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沈醇走到了窗边,扶住了他的剑柄道“不必听他所言。”

  “是。”沈白应道,“他知道了少爷的身份,可会有碍?”

  “他是无意中闯入。”沈醇看向了远处道,“沈甲,去跟上,不必靠近。”

  “是。”一声应答,风声微紧后恢复了平静。

  沈白略有疑惑,沈醇说道“他衣角处略有破损,可见有人追杀,只是暂避,但此时离开,也未必全然安全。”

  沈白垂眸,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少爷心思细腻。”

  他竟然没有发现。

  “阿白平日心思也细腻,只是今日失了些冷静了。”沈醇伸手关上了窗户,将人逼近在了墙上道,“我千呼万唤都不出来,他一来,阿白倒是出来的快。”

  沈白背抵墙壁,对上他的眸时其中略有飘忽之意“属下自是要保护少爷,不能让轻狂之徒近身。”

  “只是如此?”沈醇问道。

  沈白微微抿唇“不是。”

  却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

  “阿白吃醋的模样果然可爱。”沈醇扶住他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道,“方才是我不好,还生气么?”

  “属下未曾生气。”沈白抬眸看向他道。

  “不是生气,莫非是羞涩?”沈醇笑道。

  沈白微动,却被抱住腰身,轻易不能动“少爷……”

  “阿白,你可知你若是想逃,就越是惹人心动?”沈醇在他耳边轻笑道。

  沈白转眸看向他,凤眸之中有酝酿极深的情绪翻滚着“少爷,你莫要喜欢他人。”

  “自然。”沈醇笑道,“你怕我喜欢玉自观?他哪里及得上阿白万一,这世间的其他人在我心中,也皆是及不上的。”

  沈白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情话,忍不住同样环抱他的腰身,闭目轻轻吻住。

  一夜风声紧,沈甲回来时已是后半夜,他挥在了床榻一侧时还未开口说话,床帐已被一只手掀开,那手做的是制止的动作。

  话语咽下,他虽是低头,仍看到了床帐掀开时帐中另外一人熟睡的模样。

  那样完全放松的睡姿,谁若是说是暗卫,只怕要贻笑大方。

  只一目那床帐便被合上,沈醇坐在床畔垂目道“玉自观如何?”

  “前往风回谷中时被捕。”沈甲说道,“对方用了迷药。”

  “什么迷药?”沈醇问道。

  “只是普通迷药。”沈甲捧出了一个帕子道,“属下刮取了一些粉末。”

  沈醇接过,以袖掩鼻看向了那细碎的粉末,眸色微垂“的确是普通迷药。”

  玉自观武功不弱,若是普通迷药,形成的影响几近于无。

  “他有何反应?”沈醇问道。

  “当即便没了力道。”沈甲说道,“属下并不敢靠近。”

  沈醇略有思忖道“退下吧。”

  沈甲道了一声是后消失不见。

  沈醇将那帕子合拢,折好后放进了盆中,迷药无色无味,溶于水中则失去药效。

  【宿主,有哪里不对么?】521问道。

  【三种猜测。】沈醇重新走到了床边,撩开了床帐进入了其中,手指微微摩挲着沈白的睡颜道,【第一种,玉璃城自导自演,第二种,他是故意以身犯险,想要探清虚实,但这种可能性太小,容易落于下风,第三种,他体内早已埋下了其他药物,此种迷药只是诱发之物。】

  如此迷药,只要内功卓绝者便可以轻易逼出,如果不是这三种猜测,也无其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521问道。

  沈醇侧躺上了床榻,放下了床帐道【等,那些人抓住玉自观是为了金羽令,在玉如是交出令牌之前,他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毕竟玉老城主可不是好惹的,若是伤了他唯一的孙儿,只怕拿走了令牌,也会遭到铺天盖地的报复。

  玉璃城什么不多,就钱多,不必自己动手,只需悬赏银钱,自有人能将这江湖掀个天翻地覆。

  【哦……】521认真思索,等到思索完的时候发现它家宿主已经抱着人睡的极沉了。

  521再度升起了一个疑问,宿主他真的是在静观其变而不是躲懒么?

  ……

  爆竹声响,当真是在晨间就将人带到了相当热闹的一天。

  风回谷中同样有些爆竹,寿辰当日,往来之人更是不少,那守在门口处的人只是迎客便已然迎到了嘴皮子发干的地步。

  宾客满聚,大厅之上一青衣温雅的中年人在众人相携下走出,更是将这种热闹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温兄,小弟在这里给你拜寿了。”一人顽笑道。

  “多谢赵兄。”温磊神色间皆是温和之意,停步同他说了两句话,“赵兄能来已是温某人的福气。”

  “芝儿呢?”温夫人走在他的身侧,在宾客中看了两眼不见人。

  “那疯丫头又不知去哪里玩了,随她去吧。”温磊侧头同她说道,“倒是玉老城主不见踪影。”

  “爹也还没有来呢。”温夫人向一旁的丫头说道,“快去找芝儿回来,如今这样大的场面,再疯玩可不像话。”

  “是,夫人。”丫头匆匆退去了。

  大厅之内贺寿之人不断,玉璃城所居的院落中气氛却有些凝重。

  “老爷,哪儿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城主的身影。”一侍卫说道,“跟随他的侍卫说是城主昨夜出去喝花酒去了,可烟柳之地也找过,也是未见踪影。”

  “胡闹!”坐在高座上的老者面目有些严肃,“如今是何时,这等事情你们也由着他去?”

  “老爷恕罪。”侍卫跪地道。

  玉如是平息着怒气道“罢了,索性老夫在这里,只是免不了要给人赔罪,他回来以后让他跪在院子里不准起来。”

  “是。”侍卫低头说道,待老者离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手指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非是他胆子小,而是那样的怒气裹挟着内力,若非他内功还算深厚,此时很有可能受重伤。

  “玉璃城玉如是前辈前来贺寿!”迎宾者高呼一声,宾客纷纷转向,连坐在主座之上的温磊也是起身迎接。

  “恭迎前辈,晚辈小小寿辰,不想劳动前辈大驾。”温磊前往行礼道。

  “不必多礼。”玉如是步入厅中,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却仍然精神熠熠,行走间腰背不见丝毫的弯折,其身上的气势让众人皆避。

  玉如是朝身后示意,两位侍从抬着一样极重的东西进来,看着有一人高,其上还覆着红布“这是寿礼。”

  “前辈能来已是晚辈极大的荣耀,如此真是破费了。”温磊说道。

  “礼不可废。”玉如是伸手,温磊行礼后走到了那红布之前,将其取了下来。

  红布掉落,露出其中东西,引的诸人皆是吸气不止。

  那所立之物竟是一座等人高的观音,若只是观音便罢,偏偏它浑身皆是玉色,衣服上又以金色勾画,当真是有价无市之物。

  温磊动作一滞,将红布递给了身旁之人,朝着玉如是躬身行了大礼“多谢前辈,请上座。”

  玉如是坐在了大厅左侧首位,又有他人贺寿,气氛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云景山庄赠夜明珠一对。”有人唱礼道。

  有人捧上了托盘,诸人纷纷看去,两枚如男□□头大的夜明珠在盘中呈现,又让诸人看的啧啧称奇。

  “沈兄客气了。”温磊向沈啸看去,起身行礼道。

  “贺礼是筠儿所选,夜明珠又名长明珠,贺温兄福寿绵长。”沈啸说道。

  “筠儿如今真是龙凤之姿,孝顺妥帖。”温磊看向了站在沈啸身旁的沈筠道,“只可惜我那疯丫头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沈母淡淡笑道“女孩子总是娇养些,才不拘了性子。”

  温夫人闻言笑道“都是我惯的,我回去就说她。”

  “无妨。”沈母笑道。

  他们两家明显很见亲厚之感,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与相熟之人对视,已然了然这一次的内幕。

  “想来这风回谷和云景山庄联姻势在必行了。”

  “沈筠也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配温琼芝绰绰有余了。”

  “美人配英雄,你我也只有一观的份了。”

  “没了温琼芝,还有洛琪玉,美人虽冷,可更显得冰清玉洁,温婉可人。”

  “也是……”

  “霞薇派送冰玉如意一柄。”

  唱礼声音起,洛琪玉起身,她人虽看着冷,却是礼数周到,先是摘了面纱,随即跪礼参败“拜见温前辈,师父闭关,让晚辈前来拜寿,请前辈见谅。”

  她面戴薄纱时只见美目,一身冷清,如今摘了面纱,当真是宛如天人,因为那双樱唇,又多了几分妩媚温婉之感,少了些冷意,当真是让一些男人直了眼睛。

  沈筠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倒是沈母连看数眼,垂下袖袍下的手碰了碰沈父示意了一下。

  沈父轻咳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莫急。

  温磊得如此拜见,起身将人扶了起来道“既是要事,又何须见怪,快起来吧。”

  “多谢前辈。”洛琪玉起身再度行礼道。

  温磊看了看玉如意道“此物冰凉,可是在霞薇山的冰玉所制?”

  “是。”洛琪玉说话落落大方,“此物乃是师父从玉山取最好的玉髓精心雕琢,贺温前辈事事如意。”

  “好意好意。”温磊笑道。

  他倒是情绪颇高,温夫人上下打量着洛琪玉,唇角却只剩下了淡笑“洛姑娘辛苦,请入座吧。”

  “多谢。”洛琪玉本欲退下,却闻屋外一声清悦之声,“爹,娘!”

  那声音婉转,引诸人看去,只见女子衣衫如火一般热烈,虽是面带微粉,行色匆匆,却是生的让人灼目的好样貌。

  见到她的身影时,温夫人唇角的笑意明显深了数分,起身迎着匆匆而来的女子道“芝儿,你去何处了?看这跑的满头大汗的。”

  “去为爹准备寿礼了。”温琼芝笑意吟吟的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胡闹就行了。”温磊叹了一口气道。

  大厅之上,一冰一火,果真是各有千秋,引的诸人目光频频来回。

  温琼芝本是急匆匆,如今冷静下来,观诸人视线,目光落在了一旁洛琪玉的身上,微微蹙眉。

  她自出生时起就备受宠爱,待长成后更是人人称她生的好,比当年的姑母也是不输的。

  可是当年的卿柳夫人是一枝独秀,天下群雄皆仰慕,如今却是有人能够跟她平分秋色,每每提及她时,还会提及霞薇派的洛琪玉。

  如今初见……温琼芝的眸转到了一旁沈筠的身上,在观其目光并未落在洛琪玉身上时才轻哼了一声,走到了温磊的面前道“女儿哪有胡闹,分明是一片孝心。”

  “你且将寿礼献上来吧。”温磊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带上来。”温琼芝鼓掌,有人推了一个车子停在了大厅之外,她看向温磊道,“请父亲到厅外一观。”

  “好。”温磊自随她意。

  洛琪玉退到一侧,将面纱重新掩上,一如既往的冷清。

  “那温姑娘分明对师姐有敌意。”身后站着的女子说道。

  “不必理会。”洛琪玉说道。

  她的声音出口,沈筠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车子上堆满了圆筒,温琼芝点燃了引线,砰的一声,有东西从其中直接飞到了半空之中,炸开时众人皆惊,却见其中出现了一个字祝。

  圆筒再炸,速度已然快了很多。

  祝爹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后续的圆筒还在炸裂,诸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烟花之上,不闻远处箭羽之声,直到那箭到了近前,诸人皆惊之时,却见一人挥手握住了箭羽。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为何会有箭……”

  宾哥皆是看向了那接箭之人,烟花之声在此时听来格外的喧闹。

  “芝儿,先将烟花停下。”温磊说道。

  “此物一燃,只能等放尽了才行。”温琼芝说道。

  温父叹了一口气,玉如是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推走便是。”

  他一发话,温琼芝即使面有不满,也只能强行忍下。

  烟花被推走,即使略有响动也不影响,沈筠从箭羽之下摘下了上面附带的布,看着其上的内容蹙了一下眉,将其捧到了玉如是的面前道“前辈。”

  玉如是伸手接过,在看到其上内容时拍下了旁边的桌子,内力灌注,那红木的桌子如同粉尘一般碎裂了开来“当真是欺人太甚!”

  “前辈,发生了何事?”温磊连忙问道。

  “他们抓了观儿,要我玉璃城三日后用金羽令来换人。”玉如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果真是宵小之徒,只会用这些阴私的手段。”

  此话一出,宾客皆惊,他们此次前来,自然是听说了长恨山被灭,云景山庄遭袭之事,万万没想到如今竟轮到了玉璃城。

  江湖鼎盛除了瀛焱岛外便只有四家,如今三家遭袭……

  “事情出在风回谷的地盘上,晚辈也有责任。”温磊躬身行礼道,“前辈预备如何做,只管告诉晚辈就是。”

  玉如是紧紧的盯着他不语,温磊额头身上皆有汗水滑落。

  沈父沉了一口气道“竖子大胆,如此行事不仅坏了温兄的寿宴,恐怕还动了祸水东引的念头。”

  三家遭袭,只有一家幸免于难,难保诸人不会怀疑,可若是如此,反而容易中了敌人的诡计。

  玉如是收回了视线“他们不过是要金羽令,用死物换我孙儿性命,也无妨。”

  温磊感觉到身上气压转移,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沈父一眼道“晚辈也会派人全力搜寻令公子的下落。”

  “多谢。”玉如是起身,捏着那个布条离开。

  整个大厅之中才略微松缓了气氛。

  “谷主,可要继续?”侍从问道。

  “不,先安排此事,贼人既能将箭射进来,说明整个风回谷也不甚安全,温某生辰是小,诸位安全事大,请先安置,待事情解决好了再言其他。”温磊说道。

  “温兄大义。”一人拱手道。

  “不过是份内之事,让诸位受惊了。”温磊说道,“诸位请先安置。”

  其他人纷纷行礼,在侍从簇拥下离开,沈父携了妻儿,温磊前往感激道“多谢沈兄为我解围。”

  “如今动荡,皆是不宁,若是我们再内讧起来,才是真正的任人鱼肉。”沈父同样拱手道,“待此事暂歇,我有一事同温兄商量。”

  “好。”温磊笑道,“沈兄请。”

  厅中人纷纷散去,寿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整个风回谷却开始戒严。

  侍从们收拾着宴会之上的茶水,一柄剑从其上携了一杯,递到了沈醇的面前。

  沈醇接过那杯盏放在鼻间嗅闻“果然如此。”

  “是风回谷?”沈白问道。

  沈醇轻应了一声道“不离十。”

  “既是与风回谷有关,为何要在寿宴之上射来箭羽?”沈白问道。

  “一是为了扰乱人的视线,二嘛…”沈醇的笑中带着些许的讽刺意味,“五十知天命,看似大喜,实则却是一个槛,提醒着人年华老去,他既贪图长生秘藏,你觉得他会愿意过所谓的五十大寿?”

  沈白握紧了剑柄道“他是你舅舅。”

  旁人也就罢了,既是亲人,又为何下那般毒手?

  “先离开这里。”沈醇说道。

  “是。”沈白携了他离开了谷内,他虽内力卓绝,可在如此戒严之时还是引了人注意。

  内力侵袭,还未等沈白对抗,那内力已然被另外一股横空而出的内力碾压了回去。

  沈白来不及停留,直接离开,风回谷中温磊却是蓦然吐出了一口血,面色复杂的看向了远去的背影。

  那般高手,到底是从何处出来的?

  沈白离开那处,看向了后方的天空微微蹙眉,沈醇瞧他苦恼的模样道“怎么了?”

  “有高人相助。”沈白沉着气道,“上次在山涧也是如此。”

  “那不是好事么?”沈醇说道。

  “如此相助,只怕所图甚多。”沈白说道。

  “也许他只是心地善良呢。”沈醇说道。

  的确所图甚多,图面前整个人呢。

  沈白看向了他,那一刻沈醇竟从他的眸中看出了些许怜惜的味道“少爷也是心地善良之人。”

  【我觉得他想说您天真。】521说道。

  沈醇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521【……】

  为白白默哀。

  “如今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破眼前的局。”沈醇说道。

  “直接说出。”沈白说道,“以少爷的身份,庄主自是信的。”

  沈醇捋着他额前的碎发道“阿白真是心地善良之人。”

  沈白沉默了一下道“此法不可行?”

  “没有证据,没人会信的。”沈醇说道,“要想揭露,自然要将证据坐实了。”

  沈白不解。

  沈醇笑道“逼的他们狗急跳墙就是。”

  地牢之中厚重的玄铁缚着一人,即便身上金银配饰仍在,可额发散乱,眼睛与口皆被布条遮住,看起来也有几分的狼狈不堪。

  金戈交鸣之声传来,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落入了那被锁链捆绑的人耳中,让本来昏迷的人动了动身体,寻觅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铁门被从外打开,沈醇踏了进去,就见那口被布条所绑的人吐掉了那布条问道“谁?”

  沈醇不答,只点了他的睡穴,几声剑击,锁链皆断,他将人直接以臂夹着,飞身离开了此处。

  要证据,自然是玉自观这个证据比什么都来的真实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