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少爷的贴身侍卫(11)
作者:狐阳      更新:2022-05-18 15:09      字数:10210
  沈白微怔, 视线却不敢与他对接“属下……”

  他觉得沈醇说的可能并不是眼前的这件事情,而是察觉到了其他。

  他的观察力总是很敏锐的,看似是自己在照顾他,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着自己。

  照顾他的感受, 照顾他的心情,如果照顾的久了, 人会不会累呢?

  可他也有自己的思虑……

  “如果不想说, 可以不说。”沈醇弹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但总有一天你要说的,恋人之间如果缺乏了交流沟通, 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沈白看向了他,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少爷, 可以暂时不说么?”

  “可以。”沈醇抱住了他道,“我有耐心等你讲出来的那一日。”

  “好。”沈白同样回拥住了他。

  不过一月之余,云景山庄一如往昔, 宽敞舒适的院落,貌美温柔的侍女, 还有那一个池塘的锦鲤。

  “不知为何,竟有恍如隔世之感。”沈父感慨道。

  “你就是太累了,都回去休息吧。”沈母说道。

  “是, 娘。”沈筠行礼道。

  沈醇重归自己的小院, 看似与以往相同, 又有些不同了。

  “少爷, 屋子里一直打理着, 热水也备着, 您要沐浴么?”秋菊兴冲冲的问着, 目光落在了沈白的身上时露出了些许惊讶。

  沈醇当日出行只带了两个侍女,剩下的两个留守在云景山庄之内。

  “少爷,是客人么?”冬梅问道。

  “是阿白。”沈醇牵了沈白的手说道,“以后就叫白少爷。”

  春兰二人已经习以为常,秋菊二人却有些惊讶后低下了头“是,少爷,白少爷。”

  沈白手指微顿,却只是轻应了一声。

  一路奔波,连沈醇到了家以后都休息了三日,整个云景山庄好像都处于一种极其宁静的状态,下人们做活时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沈醇坐在桌旁有些懒洋洋的翻阅着书卷,沈白站在一侧凝视着他,半晌,沈醇抬头看向了他道“站着不累么?”

  “无事。”沈白说道,“属下习惯站着。”

  山涧的相处是两个人独有的时光,从在风回谷见到云景山庄的人开始,他们就已经重归了自己本来的位置。

  只是沈醇还回得去,但他……他真的还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么?

  如果不能保护他,那他存在的价值又是什么?

  “阿白,我冷。”沈醇伸了伸手笑道。

  沈白微怔了一下,到底还是坐了过去,被他轻轻倚靠抱住。

  书桌上的册子中放着几张破碎的羊皮卷,沈白问道“少爷在看什么?”

  “风回谷收集的关于瀛焱岛的地图。”沈醇整理着道,“只是有些破碎了,很多地方也都不全。”

  那座岛是在海上,海面看起来平静,但其下暗潮汹涌,如果不确定正确的航线,再坚固的大船碰上暗礁也得沉入海底,他的轻功虽不错,可到底不是飞,没有说用轻功连续在海面上飞上四五日的。

  “很难么?”沈白问道。

  “尚可,若是一直闲着也是无聊,就当探险了。”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

  沈白见他兴致颇高,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那些残图不全,沈醇却颇有兴致,按照原本的轨迹画出了不少的路线图,只是云景山庄靠海颇远,想要了解情况,还是需要实地去看看。

  【宿主,我可以为您导正航线。】521说道。

  【不急。】沈醇说道。

  521有些疑惑,却还是安静了下来。

  回到山庄半个月后,玉璃城再度递来了拜贴。

  “我就说他对醇儿有意。”沈母同沈父说道,“既是一城之主,又生的一表人才,玉老城主高寿,哪里看着都是登对的。”

  沈父对玉自观倒是看得上,只是那是对青年才俊的,如今像给儿子相亲似的,倒让他浑身难受“真的不能让醇儿试试女子么?万一他就行了呢。”

  “万一他不行呢?”沈母瞪着他道,“到时候没得让人恶心,你于他子嗣上又没有什么指望,只要我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就是,何必搞老顽固那一套,我可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候再想找这么合适的可不容易,醇儿那眼光高,可是挑着呢。”

  沈父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听夫人的吧。”

  玉自观此次前来倒未大张旗鼓,轻车简从,在拜会过沈父沈母以后,便由侍从引着往沈醇的院落而去了,明显只是拜会友人。

  凉亭荷上,箫声远扬,玉自观踏入院落时直追那箫声而去,但见那亭中一人慵懒侧倚,箫声弥漫荷塘之上,恍若引动那荷香阵阵,扑面而来。

  “少爷……”春兰本要打断,却被玉自观以折扇轻止道,“待我听完这一曲。”

  春兰连忙低头道“是。”

  【宿主,人来了。】521提醒道。

  【知道。】沈醇说道。

  他这样说着,箫声却未断绝,直到一曲毕,掌声传来。

  “好曲。”玉自观拍手称赞道,“没想到小少爷琴弹的好,箫也吹得这样的好。”

  沈醇看向了他笑道“玉城主何时来的?也不打声招呼。”

  那样深厚的内力,怎么可能没听见他的脚步声,玉自观知道他这话只是敷衍,却也不在意“是我让侍女勿扰的,否则若是听不完这一曲,即便回去也要时时惦记了。”

  “请坐。”沈醇说道,“秋菊奉茶。”

  “不必。”玉自观在石凳上落座道,“方才在伯父伯母那里喝了一肚子的茶,现在不渴,不必浪费小少爷这里的好茶了。”

  沈醇抬手示意,秋菊略行礼退了下去,春兰却在此时道“少爷,夫人请白少爷过去叙话。”

  沈白站在一旁,握剑的手微紧,沈醇问道“娘叫阿白过去所为何事?”

  “夫人说得了两匹好料子,说是给白少爷做几身衣服。”春兰说道。

  【宿主,这是调虎离山。】521说道。

  “娘倒是有心,阿白,你想去么?”沈醇看向了一旁的沈白问道。

  “属下告退。”沈白抱拳说道。

  “那便去吧。”沈醇抚了一下衣袖道,“挑好了早些回来。”

  “是。”沈白再度行礼跨下了凉亭。

  他离开此处,侍女们离的颇远,除了隐藏在暗中的暗卫,此处便只剩下玉自观与沈醇二人了。

  “伯母真是有心。”玉自观挥动着折扇笑道。

  沈醇将箫放在了一旁的匣中道“玉兄当知我无意。”

  “我心本将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玉自观说道,“沈少爷无意,玉某人看的一清二楚。”

  “玉兄果然是聪明人。”沈醇笑道,“跟聪明人说话,会很省功夫,玉兄此次前来的目的为何?”

  “沈少爷可以猜猜。”玉自观略合了折扇道。

  “长生秘藏。”沈醇说道。

  玉自观挥动扇子的手顿了一下,蓦然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早一些遇上沈兄就好了,可惜来晚一步。”

  “玉兄不过弱冠有余,此时应该还不急长生之时,既然想寻,自然是为了玉老城主。”沈醇说道。

  “美人太聪明了也不好,有点儿小心思都会被轻易看透。”玉自观被点破心思,也不隐瞒,“在下确实有这个意思,祖父如今已是古稀,他若能多活两年,我也能多浪荡两年。”

  沈醇的手指点了点桌面道“若是秘藏并无长生之事呢?”

  “此事本就是赌,有了自然更好,若是没有,命数由天。”玉自观说道,“强留性命,来世是要受苦的。”

  “玉兄可带了金羽令?”沈醇问道。

  玉自观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匣子放在了沈醇的面前道“如此是否算是合作达成了?”

  沈醇伸手抚过那匣子,打开时看见其中金色的羽毛状令牌道“不错。”

  “如今还差炽炎令。”玉自观说道。

  沈醇将匣子扣上,将其推回了玉自观的面前笑道“是。”

  “果然,可怜那些武林人士还在风回谷中翻找了。”玉自观笑道,“不过我是为了祖父,沈兄又是为了什么?”

  沈醇看向他道“你方才不是看到了。”

  “那位的确是美人,虽是性情看起来固执了些,但对沈兄一往情深。”玉自观嘶了一声道,“我观伯父伯母见我时态度,便知他们并非刻板之人,他寿数有损?”

  “不过不惑之年。”沈醇说道。

  “难怪。”玉自观说道,“即便他寿数有损,沈兄也不离不弃,可见是深情之人,深情至此,真令人羡慕。”

  “那玉兄可要在我母亲面前避避嫌?”沈醇问道。

  “伯母也是爱子之心。”玉自观笑道,“他寿数之事不解,此事便一日都是心结,如今你我乃是合作双方,可要玉某人助你一臂之力,免你烦心?”

  【宿主,沈白回来了。】521提醒道。

  “怎么说?”沈醇问道。

  玉自观说道“与玉璃城联姻,与我成婚。”

  沈白的步伐停下,身后捧着布料的侍从蓦然撞上了他,连忙低头谢罪“白少爷……”

  “无妨。”沈白转身,有些迷茫的制止,迷茫的转身离开。

  心脏很疼,疼到了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能落荒而逃。

  “醇儿好男色,作为母亲我也不愿阻止,但我只想他寻个相伴一生之人,相扶到老,以免他晚景凄凉。”沈母的话犹在耳侧,“我并不反对你同他在一处,但他总要有别的人,玉璃城主年少沉稳,与醇儿也有话说,我有意让他们在一处。”

  “醇儿寻长生秘藏自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你,其中诸多凶险,一招不慎,如今的风回谷便是下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如今如此年少又有如此武功,已然引人忌惮,若是再加上长生秘藏,即便是云景山庄也难护得住他。”

  “你可知道成为众矢之的的下场?”

  “与玉璃城联姻……”

  沈白飞身离开,入了林中,不知行了多远才停了下来。

  他知晓的,他自一开始就知晓他们之间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一个是少爷,一个是暗卫,寿数不等,层层阻隔。

  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会令少爷为难。

  如果能够一直待在那个山间小屋该有多好呢,那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们终归是活在世人的眼中。

  长生秘藏并不仅仅是个宝藏,还是个靶子,一旦找到,云景山庄将吸引所有人的侧目,他是暗卫,不能保护主人已经是失职,如今还要给他添麻烦。

  密林之中瘴气遍布,烟雾隐隐弥漫其中,破空之声传来时,沈白蓦然回神拔剑,却发现身体有些无力。

  箭羽近在咫尺,他索性翻身下跃,却见其下张开了一张绳网。

  糟了!

  如今少爷武功是卓绝,但对方若是抓了他作为要挟,后果不堪设想。

  沈白拼命拔出了剑锋,搭在了脖子,暗卫规则,若是自身可能祸及主人时,自尽!

  锋芒初现,拉网之人有意阻止,却见一道身影逼近,沈白的剑还未贴近脖颈,便被一只手将青锋推了进去,腰身被扣紧,不过瞬息之间已然脱离了绳网之上。

  “少爷……”沈白看向了抱住了他的人,在看到他微沉的脸色时心中一惊。

  腰间佩剑已被他拔出,那扯网数人明显一惊,转身便逃,可他们的速度又哪里及得上沈醇,不过是瞬息,便已经被拦腰斩成了两段。

  血液喷洒弥漫,只剩一人时沈白开口道“少爷,留活口。”

  可他的话音刚落,那人已被贯穿了后心,双目圆睁倒在了地上。

  沈醇拔剑看向了他“不必问询,我知道是谁。”

  “少爷……”沈白看着他的面色,想到了山间小屋那一夜时他看见自己身上疤痕时的脸色。

  他在生气。

  “先回去吧。”沈醇将剑插回了他的腰间,扣住了他的腰身飞离了此处。

  他去而复返,带着人进了屋子,独留玉自观一人在凉亭处伸着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只能默默的坐了回去“得,孤家寡人一个。”

  他这也算是变相助人家一臂之力了,功德圆满。

  沈白是被沈醇抱进去的,并小心的放在了榻上。

  只是人刚放开,不待沈白反应,沈醇便已经退开了去。

  “少爷……”沈白唤了他一声。

  “先将迷药逼出来。”沈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道。

  他面色不渝,沈白莫名不敢多言,只能盘腿调息,将不小心吸入的迷药逼出来。

  待调息好时,他小心下了榻,站在了沈醇面前道“少爷,属下已好了。”

  沈醇应了一声,并未有下言。

  521也不敢吭声,宿主生气的时候还是相当吓人的。

  屋内仍是他二人,气氛却不如往日一般轻松,反而带着某种僵持的意味,就好像一根拉紧的弦,轻轻一碰就会断掉。

  “阿白,你可想过同我分开?”沈醇问道。

  沈白蓦然看向了他,身体微微颤抖“少爷想要分开么?”

  还未到寿命终结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我从未想过,不是你一直在想么。”沈醇看着他道。

  沈白惊讶道“属下从未如此想过。”

  “你今日可听见我与玉自观的言谈了。”沈醇说道。

  他虽是疑问,却是肯定。

  沈白低头道“是。”

  “若是从前的阿白,听到此番话语时会提剑让他离的越远越好。”沈醇说道,“而现在却是转身离开,只当没听见,阿白,你想让我与玉自观成亲么?”

  沈白浑身僵硬,跪地开口道“从前无所顾忌,不知给少爷添了麻烦,现在少爷若为属下寻觅长生秘藏,只怕成为……”

  “你想将我让出去?”沈醇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沈白垂眸握紧了拳头。

  “暗卫当为主人考虑,若祸及主人时,自尽。”沈醇伸手捏过了他的下巴,拉他到近前端详着,“你方才是不是想自尽?”

  “少爷。”沈白与他对视,“这是……”

  “我不问你应不应该,我只问你想不想。”沈醇垂眸看着他问道,“你想不想将我推离?”

  这一问连521都提起了心。

  气氛微凝,沈白知道这一问如果答错了,他们将会背道而驰,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不,不想。”沈白看着他,眼眶在一瞬间湿润,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想。”

  那些应不应该的话在心中盘桓,他知道不该,不能,不要,可压在最心底的话在说——他不想。

  不想将他让给任何人,不想离他而去,不想去想那些可能造成的后果,只知道想同他在一起。

  沈醇垂眸看着他,面前的青年泪盈于眶,他一向都是有些无所畏惧的气势,作为暗卫也好,作为男人也好,心灵都是坚强的,唯有在面对爱情时,柔肠百转,将许多不应该堆砌在他身上的压力全部加诸,而现在在暗卫的忠心和爱情之中,他选择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沈醇伸手帮他擦着眼泪,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沈白得他亲近,膝行伏在了他的怀中抱紧了他的腰,头上被轻柔的抚摸着,虽是眼泪止不住,可这么多日以来,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宿主……】521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现在才叫做功德圆满。】沈醇笑道。

  【哦,恭喜宿主!】521说道,【所以您之前是故意的么?】

  【你觉得呢?】沈醇低头轻抚着怀中的头,他已经风雨初歇,只是仍伏在那里紧紧拥着。

  沈白的性情是内敛,他忠心,忠心到有时候还有些固执,暗卫的规则将他捆绑,这份来之不易的深情让他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施压,且不愿意讲出来。

  压力长久积累下去,长时间的不交流,不仅沈白自己有一天会承受不住,沈醇自己也会觉得累。

  他在尝试与对方走下去,用真心去走下去,但有的时候面对这种情况,还是需要运用到一些手段。

  如果不能正面疏导,不如破而后立,直接将压力压到极致,反而容易释放出来。

  521觉得以宿主一如既往的缺德属性,答案是肯定的【您就不怕沈白选了想么?】

  【那就好聚好散不是么?】沈醇笑道。

  他说是要尝试,尝试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性格相合继续走下去,另外一种是性情不合分开。

  如果不合适还硬在一起,最后只会落得彼此相看两厌的下场。

  521哦了一声。

  【虽然百分百的把握,但他还是有很大几率会选择不想的。】沈醇笑道。

  【哦!】521振奋了起来,面对这种问题,很少会有人选择想的。

  沈白的颤抖微微停了下来,只是久久未抬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同样一片漆黑,侍女守在屋外却不敢进来问询,只因少爷出去又回来时的脸色实在吓人。

  “阿白,你睡着了么?”沈醇轻声问道。

  沈白自然未睡着,他只是难以在此时面对沈醇而已,那时激动,不知怎得满腹的酸涩与委屈,眼泪说流就流出来了,如今冷静下来了,想要就此揭过却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少爷即便从前说哭就哭,也不似他如今这般哭的仿佛天塌了一般。

  如今沈醇问话,沈白索性闭目不言,放缓呼吸,只当自己睡着了。

  沈醇伸手摩挲着他的后颈,手指在耳垂处打转,不见伏在膝上的人有什么动静,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扶住,然后弯腰将那闭目的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夜色虽黑,可对习武之人的影响不如对普通人的大,沈醇同样坐在床上扶着人,眼睛低垂看着他微颤的睫毛,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凑近道“既是睡着了,我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沈白呼吸微颤,连忙继续放平稳,却感觉到呼吸微近,唇已被轻吻。

  他们是爱人,吻几下自然无事。

  可轻吻过后,沈醇的吻又落在了脖颈处“看来偷偷留几个痕迹也不会被发现。”

  平时他们在一处时,沈醇都会很小心,不会在衣服外露处留下痕迹,以免惹的他人笑话,如今若是留下了,只怕几日都不能出门了。

  沈醇在他脖颈处轻吻几下,感觉到那呼吸微微的停顿颤抖,将人放平在了床上,脱去了他的鞋袜转身离开了。

  沈白不敢睁眼,只觉原本漆黑的屋内蓦然亮了,才知他原来是去点灯了。

  “少爷,可要伺候?”屋外传来侍女询问的声音。

  “不必,你们先退下吧。”沈醇端着烛火靠近了床榻,伸手戳着沈白的腰腹,手指勾动那处腰带,“烛火之下赏美人乃是绝妙之事,既是未醒,我脱去衣服应该也是无事的。”

  他的手指扯动了腰带,沈白再也难以装下去了,只能扣住了他的手,艰涩道“少爷……”

  “醒了?”沈醇将烛台放在了床头,略有遗憾道,“真可惜。”

  沈白面有微霞“少爷,莫要闹了。”

  “我若真闹你,此时该点了你的穴。”沈醇拉紧了他的手,摩挲着下巴道,“说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

  沈白瞪大了眼睛,不知他怎能做到如此无耻“您……”

  “好了,我怎会对你如此。”沈醇拉他起身近前道,“我若想,哄一哄阿白也能做成。”

  沈白耳垂烧的通红,心里想着庄主有时候气的追着少爷打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是,实在是……荒唐。

  521看淡一切。

  它的宿主,不仅在本源世界的规则面前反复横跳,还在老婆生气的边缘反复横跳。

  最可怕的是,不知不觉它已经习惯了,并且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可能说说有谁对你说了什么么?”沈醇握着他的手腕询问道,“从前你不想说,如今可想说了?”

  沈白看向了他,那些压在心中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了“其实也无人说什么,只是你我尊卑有别,如今我不能保护你便罢了,还因为寿数之事给你添麻烦,若因为长生秘藏而使你成为众矢之的,我万死难辞其咎,你爹娘亦不想你为此事奔波,惹祸上身,为情所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醇认真听着,待他说完时道“没了?”

  沈白轻应道“嗯。”

  他所有的忧虑脱口而出,心中似乎更松快了一些,但这些都是拦在他们面前的东西,不能不思量。

  “阿白,首先你已不是暗卫,不需如以往一般保护我,”沈醇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令,握着他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道,“这是代表你的身份的玉令,以此而命令,如今我将它还给你,从此便算是自由了。”

  “少爷。”沈白微急。

  “从前我不将它还给你,一是这是你我之间的联系,怕你跑了,二则是留个念想,如今你是自由身了,该由你去决定自己去往哪里。”沈醇说道,“你在我的身边并非因为暗卫身份,而是因为你我是爱人,这才是牵绊我们之间的东西。”

  沈白呼吸微颤,握紧了那枚玉令“是。”

  得到自由是有些喜悦的,但也有些无所适从。

  “虽不是暗卫了,但有些东西不可丢。”沈醇说道。

  沈白有些讶然“什么?”

  “从前我是主人,你便只听从我的吩咐。”沈醇抱着他说道,“如今我是恋人,你便只看我便是了,别人说的那些话都不必在意。”

  “可你爹娘……”沈白略有迟疑。

  “他们的担忧或许有些道理,可我愿意为此奔波是我的事情。”沈醇同他抵着头道,“我虽未及弱冠,可凡事已经能自己做主了,说句不孝顺的话,往后余生皆是你陪我一起走,岂能事事皆听爹娘的。”

  “若能让你爹娘接纳我,你总会少许多烦扰。”沈白说道。

  他不想成为让曾经和谐的气氛变得不美妙,也不想让对方因此而烦心。

  “没让他们接纳你是我的过错。”沈醇抱住了他,目光落在了床帐之处,其中有些许冷漠的味道,“我总想着你无父无母,若与我成婚,家庭和睦,也好享些幼时没得的东西,是我想岔了。”

  他的孝顺一是因为沈父沈母倾心相待,二是因为占了原身的身体,该尽一些责任,三则是想着若沈白处于这样的家庭之中,要和美许多。

  “什么?”沈白抬头看向了他,有些不解。

  “我忘记了你自幼便习惯独身一人,早就难以再去接受太多的人和物。”沈醇说道。

  这里的阶级观念要比科技发展的时代严重太多,不仅沈父沈母有,沈白也有,沈父沈母那里已经很难扭正,沈白这里却由他在慢慢的引导和纠正着。

  沈白觉得他说这话的神情有些冷漠,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别人。

  “既然无法相处,那便不必相处。”沈醇捏了捏他的脸颊道,“面上过得去就是。”

  沈白对他的话诧异非常“那是你爹娘!”

  “莫非你想撕破脸?”沈醇沉吟道,“若是撕破脸,我们可能要两个人浪迹江湖了,以天为被地为席。”

  沈白对此有些微微的心动“不必如此,少爷不必如此。”

  沈醇笑了一下,语气和缓而认真“阿白你不必顾虑他人,包括我爹娘,他们的事情该由我来解决,若你有爹娘,该由你来解决,可你现在寻不到他们,所以一身轻松。”

  “少爷这话从未听他人如此说过。”沈白说道。

  “我自然非是那样一等一的孝子。”沈醇说道,“在我心中,阿白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其他人都要靠后。”

  “少爷这话若是说给他人听,定会被指为不孝。”沈白侧过眸道。

  “我又何曾需要在意他人说些什么。”沈醇啧了一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阿白避开了我的手,我那般见不得人么?”

  “非是如此。”沈白有些急切道,“是我……”

  “是我让你不安了。”沈醇轻吻了一下他说道,“左右待在庄中让你拘束,不若明日启程去瀛焱岛吧。”

  “玉城主……”沈白提起时薄唇微抿。

  “他只是来送金羽令的。”沈醇笑道,“若有这一层关系,足以掩人耳目,至于他所说的联姻之事……”

  沈醇顿了一下,让沈白下意识的挺直身躯,等待着他的后话。

  “只是权宜之计。”沈醇笑道,“他倒是仗义,想着若是同我联姻,爹娘便不会再管我二人之间的事情。”

  “原来如此。”沈白微微抿唇道,“少爷答应了?”

  “回绝了。”沈醇看着他说道,“我与你之间不需要他人,连占着名分都不需要。”

  沈白觉得心里那微妙的感觉消失了,心中的喜悦一阵又一阵的翻腾起来,那些困扰于心的东西,原来没有那么的难,原来一直都是他庸人自扰。

  烛火之下,那跪坐在床上的人唇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从前遍布杀意的眸中漾着像春水一样的情意,如昙花一现般美好至极。

  “我就说烛火之下看美人乃是绝妙之事。”沈醇倾身过去,已将人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沈白微惊“少爷!”

  “阿白,今日你恐怕要哭第二次了。”沈醇伸手撩过了他的眼睫,倾身吻住了他的唇。

  烛火微明,一直燃到了天亮。

  沈白睁开眼时先看到的是正在玩弄着他发丝的手指,然后感觉到的是正在摇晃的环境“少爷,这是何处?”

  “前往南海的马车上。”沈醇手指绕着他的发丝道。

  沈白的神思在瞬间清醒了,他翻身坐起,发丝从沈醇的指尖脱离,窗外风景变化,早已不是云景山庄的风景“我们何时启程的?”

  “天亮时分。”沈醇说道。

  “未曾打过招呼?”沈白看向了侧躺在那处的人道。

  “他们擅自同你说了些让我不太舒服的话,不想打招呼,只留了书便出发了。”沈醇起身拥住他道,“且让他们生气几日吧。”

  人已经在此处了,多说也无益,沈白握住了他的手道“少爷真是随心之人。”

  “随心不好么?”沈醇笑道,“我又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极好。”沈白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少爷已经有瀛焱岛的路线了?”

  “有五分把握,其余五分要到那处再看。”沈醇说道。

  “云景山庄附近还有潜伏之人,少爷此时离庄,会不会有危险?”沈白想到了昨日的黑衣人。

  “云景山庄山上山下皆有守卫,能够突破重围拦截你的人,不会是外人。”沈醇把玩着他的手指道,“云景山庄不会有危险。”

  沈白侧头看向了他“少爷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嗯。”沈醇笑道,“他着急了。”

  沈白思忖着这个人会是谁,一一想过去,在想到那个人时道“少爷会不会想错了?”

  “一试便知。”沈醇说道。

  ……

  云景山庄之中,沈父拿着那拆开的信封不断深吸着气,纸被他的手指揉的有些发皱,沈母凑过去道“醇儿写什么了?”

  纸上所书爹,娘,我与阿白浪迹江湖去了。

  除了这一句,再无其他。

  沈母一怔道“怎会如此?”

  “他如今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可还将云景山庄当做家?”沈父气急,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

  沈母蹙眉,却不似他一般气,而是询问着侍女道“昨日发生何事了?”

  侍女躬身说道“昨日玉城主同少爷说起要联姻一事,白少爷听见了进了林子,少爷将人抱回来时好像特别生气,其余便不知道了。”

  “莫非醇儿听了什么。”沈母沉吟道。

  沈父看向她道“听什么了?”

  “我昨日见沈白前来说了几句话,跟他言明了如今江湖的厉害,醇儿若为了他去寻长生秘藏,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沈母说道,“醇儿可是气我贸然插手他的事情?”

  “你同那暗卫说什么?”沈父蹙眉道,“你自己说的,别贸然插手,由着他兴致来,等他两三日兴头也就过去了,如今你一插手,他反而逆反心思起来了。”

  沈母瘪了一下嘴道“我,我原也不想说的,是筠儿提了一嘴,玉自观来此,该敲打敲打那暗卫,免得他在跟前晃着,成为二人之间的阻碍,谁成想会出了这事。”

  “筠儿怎么还掺和这事呢?”沈父蹙眉道,“还嫌不够乱。”

  “他也是疼惜幼弟。”沈母说道,“如今怎么办呐?”

  “他既是出去便出去吧,如今也无人欺负得了他。”沈父说道,“为夫年轻时也是经常行走江湖,总是将他关在家里也没益处,让他出去走走,多见见人也好。”

  “罢了罢了。”沈母说道,“如今是真管不了他了,只是留下玉城主,倒是让人家难堪,你且请人过来,总要赔礼道歉。”

  “庄主,夫人,玉城主一早也离开了。”侍女小声说道。

  “这……”沈母欲言又止。

  沈父嘶了一声,皱着脸拍着手背道“你瞧瞧你瞧瞧,咱们家醇儿一个任性的就罢了,这碰上的这个也不是个沉稳的,你还想给他们凑一对,真要在一块了,看能把云景山庄整个掀起来么。”

  沈母“……”

  ……

  “喂,你们起来了么?”马车之外一人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让沈白蓦然看了过去。

  “少爷,谁在驾车?”沈白问道。

  “自然是车夫。”沈醇笑道。

  “沈兄此话就不厚道了。”玉自观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在下长这么大,第一次给人驾马车,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车夫么?”

  “若非你昨日一语,阿白也不会遇险。”沈醇按住了沈白握住剑的手道,“阿白,宰了他辛苦的就是你我了。”

  “在下也只是提议,谁知你的美人说跑就跑。”玉自观说道,“况且你当即便追了上去,他能有什么危险?”

  “玉兄说的倒也在理,可寻找炽炎令之事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只能辛苦玉兄了。”沈醇笑道。

  “你可以出来驾马车。”玉自观敲着车门说道。

  沈醇打开了车门笑道“我怕你与阿白相处,可能活不到南海。”

  玉自观回首看了一眼车内,见他二人姿态,扭过了脸道“他可以。”

  “他身体不适。”沈醇说道。

  “身体不适还能打得过我?”玉自观轻嗤道。

  “他打你我自然不管,可你若打他,还有我呢。”沈醇笑道。

  玉自观一挥马鞭,啧啧道“真是辛苦阿白了。”

  碰上这么个不当人的。

  他真是误上贼船,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

  “不辛苦,”沈白微微蹙眉道,“你勿要唤此名。”

  “哎,除了你家少爷都不能叫?”玉自观玩着马鞭道,“会玩,那我不叫阿白叫什么?小白?白白?白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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