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和亲公主替嫁记(1)
作者:狐阳      更新:2022-05-18 15:18      字数:10838
  “这些世界好像没有生命。”唐阮观测着那些新创造出来的世界雏形道。

  “我不在其中, 没有力量注入和维系。”钟离白沉吟道,“还是需要生命进入,唤醒世界秩序。”

  几个世界雏形并未融汇入万千世界, 唐阮观测着道“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仍然属于断缘组的?”

  钟离白轻滞了一下道“习惯了, 影响很大么?”

  他曾经翻找万千世界时看的都是不合之事, 衍生出来的世界也多是不合, 不配,不该在一起, 现在出于习惯同样以其为主支了。

  “没关系,衍生出来的性情一旦激活其实并不受你的控制, 若是有缘, 还是能在一起的。”唐阮说道。

  若是简单的斩断,谁都能做, 难的是身处其中,观二人缘分若正,不能随意一刀切, 真是有心在一起, 谁也断不了那段缘分。

  “做任务有什么限制?”钟离白问道。

  他的世界当然只能他去激活。

  “进入的人会由系统随机选择刚死之人,给予其补偿,用其身体做事,不过有一方需要封闭记忆。”唐阮说道。

  钟离白思忖着, 回头看向了等候在外的男人“封闭记忆是随机选择么?”

  “可以由你们两个人决定。”唐阮以本源世界的能量链接那些世界雏形道。

  “也就是说可以让沈醇封闭记忆。”钟离白沉吟。

  唐阮蓦然转头道“最好不要!”

  钟离白疑惑“为什么?”

  虽然爱人成熟沉稳也很好,但是稚气未脱时也很可爱。

  “因为他没遇到你, 还没有记忆,很可能拆了世界。”唐阮面无表情道。

  这么多年的阅历一旦化为乌有,绝对是世界级别的灾难。

  钟离白“……”

  的确有可能, 而且可能性极大。

  还是算了,没有记忆也容易受委屈。

  沈醇等在外面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轻笑了一声,看来阿白还挺喜欢他原来胡闹的样子。

  决定要激活世界,自然是两个人一起去。

  07是属于沈醇的系统,521则划分给了钟离白,系统空间捆绑在一起,同时进入时其实是不分你我的。

  【白白!我终于见到你了!】521欢呼着。

  【你就是521?你好。】钟离白笑道。

  原来是这种活泼可爱的性格。

  【宿主。】07倒是规规矩矩,不过将兴奋的另外一个统拉了回来,让它不要那么雀跃,【钟离先生。】

  【07,之前的事不好意思。】钟离白说道。

  明明是他跟沈醇之间的事,却迁怒了系统。

  【没关系。】07沉声道。

  【什么事不好意思?】521问道。

  【没什么。】07说道。

  【嗯?】521没执着那个,而是悄悄打开了专属宿主权限道,【白白,我这里有好多宿主翻车记录,你要看么?】

  【翻车?】钟离白疑惑道。

  【比如吃醋的,补肾药剂的,还有吃瘪时的小账本。】521悄咪咪道。

  终于,它终于等来了能告状的这一天,想想它以前是多么的凄惨,臣服于宿主强大的武力值,即使敢怒也不敢言。

  钟离白神色微顿,对于那些画面确实有点儿心痒,只是还没有开口,耳垂却被揉捏了一下,他蓦然转头,对上了沈醇意味深长的笑容。

  “跟521私聊什么呢?”沈醇笑道。

  521顿时急的如同铁锅上的蚂蚱【白白,白白,白白……】

  他怎么知道?!

  钟离白带了些许无奈道“没什么。”

  他还是很想看那些黑历史的。

  沈醇轻轻扬眉笑道“07,管好你家的那只,它要是敢偷摸做什么,我就把你以前的黑历史说给它听。”

  【什么黑历史?!】521兴奋道。

  07【……知道了。】

  “你这么说,521一定会告诉我的。”钟离白凑过去小声道。

  “知道了也没什么,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沈醇摸着他的脸颊咬耳朵,“还是说你知道了我的那些黑历史会嫌弃我?”

  他声音放缓,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钟离白耳垂一下子红透了“当然不会。”

  沈醇唇角笑意微深“阿白真好,你觉得谁封闭记忆比较好呢?”

  “还是我吧。”钟离白说道。

  就像唐阮说的,他在身边还好,他不在身边,这个人真的有可能肆意妄为。

  “那你失忆了,也会第一眼就爱上我么?”沈醇问道。

  “当然。”钟离白说道。

  他和他的世界都深爱着这个人,这是不会变的核心。

  【07。】沈醇唤道。

  刚阻止完小可爱奋勇无前的07道【马上为您准备链接世界。】

  【07系统提示,世界载入中,记忆传输中……】

  痛……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被打伤后的痛,腿应该是断了,致命伤则在头顶。

  【宿主,需要恢复药剂么?】07问道。

  【已为您兑换恢复药剂。】521传来了提示。

  【有时候是不需要兑换的,痛苦也是磨砺。】07说道。

  【白白会心疼的。】521说道。

  沈醇身上的痛楚在减轻着,原本闷闷的气息也缓了过来。

  以前在斩杀世界是用不到这种东西的,但现在也变得娇气起来了。

  这里是南溪国度,而原身的身份是南溪国的六王子。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入眼的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没有边际的草原,旁边的湖泊映着天空的颜色,轻轻泛着涟漪。

  额头上的伤在缓缓愈合,沈醇坐起,扶住折断的腿蓦然正了回来,那里的伤同样在缓缓愈合着。

  这副身体很瘦弱,手臂上更是遍布着新旧伤痕。

  这是被人欺负的痕迹,即使作为王子也不能幸免的灾祸。

  沈醇走到了湖边,从腰间解下了衣带,沾了湖水清洗着额头上的血迹。

  梳成一股股的辫子,佩戴的玛瑙头巾都诠释着这个国度的特色。

  几乎遍布的血迹被擦拭干净,呈现在湖水中的脸却不是完全异域的样貌,虽是皮肤略显黑了些,却可见不同于此处人的精致五官。

  十六岁,却又瘦弱的不像十六岁。

  这样的五官得益于来自尚朝的母亲,却也因为这位母亲,让他倍受排挤和欺凌。

  他不是完全属于这里的血统,因而即使被欺负了,也不会有人管。

  就像是今天被直接放上马背,以匕首刺马背让其疯跑,以至于跌落下来身死在此处,也没有任何人来寻。

  衣带被清洗干净,重新系在了极为细的腰间,裹挟着雪山凉意的风吹的青草弯下了腰,宛如浪头般舞动,沈醇走向了一处高地,眺望着如同白云一样散落的羊群,手指夹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极亮极长,远远的可以听见马蹄嗒嗒的声音。

  漆黑的骏马疾驰而来,唯有眉间一缕白,它停下时嘶鸣了一声,气息喷出,似乎错认了声音而有几分焦躁,蹄声不断,直接朝着沈醇冲了过来。

  沈醇闪身避开,这当然不是他的马,而是原身大哥的,除了他的大哥,无人能降伏,谁靠近都可能被踹上两脚。

  沈醇的手伸了过去,那骏马嘶鸣着抬起了前蹄,却被沈醇拉住马缰,身体用力时已将其按倒在了地上。

  骏马挣扎的力道很大,却半分不能动弹,

  “安分一点儿,我不想现在就宰了你。”沈醇从靴子中抽出了匕首,划伤了马颈。

  马认强主,骏马的嘶鸣声停下时沈醇松开它站了起来,骏马也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甩动着身上的泥土草屑,乖乖待在了沈醇的旁边。

  沈醇从腰侧取出了伤药,涂在了那受伤流血处,翻身坐上了马背。

  长靴轻夹,骏马朝着远处的王帐群疾驰了过去。

  这个世界是以尚朝之事为主线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即使去了尚朝也做不了任何事。

  马蹄声急,让那一众的牛羊纷纷避让着。

  “是六王子?!”

  “他怎么坐在扎木耶王子的马背上?”

  “天呐,是穆伦王子!”

  王帐外有些吵闹,沈醇下马的时候,旁边的王子帐中一高大男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他生的十分高壮,眉眼深邃,扎起的辫子盘在头顶,身上戴着金玉之物,连腰上的佩刀都是金色的,尊贵至极,可他看向沈醇的脸色却让很多人纷纷躲开了。

  “穆伦要被打了。”

  “果然是尚朝人,就知道偷东西。”

  沈醇拉住马缰看了过去,男人的手已经扶上了刀,深邃的眸中也满是杀意和不屑“穆伦,你应该知道我的东西不能碰。”

  “很抱歉,大哥。”沈醇垂下了眼睛道,“我只是恰好遇到了它,被它带回来了。”

  “不要叫我大哥,你这个尚朝人之子不配!”扎木耶看着瘦削的少年,视线划过他十五是尚朝人的脸时划过了浓浓的厌恶。

  他的乌蹄竟然被这样的人骑上了背,真是该死!

  刀被拔了出来,周围人纷纷看了过去,有人捂住了嘴,有人则有些幸灾乐祸。

  沈醇松开了马缰,在他提着刀走过来时拍上了马身。

  扎木耶提刀挥下时,那骏马蓦然嘶鸣了一声,扬起了前蹄,扎木耶提刀瞪目,那蓦然抬起的马蹄却瞬间踢向了他的胸口,在一阵慌乱的尖叫呐喊声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厚重的身体直接倒地,连带着金玉之物也沾染上了草屑,鲜血落在草地上,无数人试图驯服那不断踩踏的马匹,却只能看着马蹄落下时那一股股喷出的血液。

  “扎木耶王子!”

  “大王子!!!”

  马蹄落下,沈醇拔出匕首切进了马腹,落下的马嘶鸣声响,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乌蹄!”

  “大哥,你没事吧?”沈醇丢开匕首跑了过去,其他人纷纷簇拥过去,七手八脚的搀扶着。

  王帐之中有人出来,那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看着此情此景双目圆瞪“怎么回事?!”

  一切都变得混乱至极。

  人被抬进了王帐,大夫匆匆跑了进去,马躺在地上无人去管,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沈醇手指上滴着血液,看着马匹转身离开,原身曾经置身于马下差点儿被踩死的经历,现在也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王帐中有怒吼的声音,沈醇则进了旁边的一处小帐,帐中妇人本是待在帐边有些着急,看到他回来时刚要松口气,却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穆伦,出什么事了,你身上哪儿来的血?”

  她梳着南溪的发辫,五官却精致秀美,即使经历风吹日晒不似年轻时,也难掩她出色的样貌,但她难免太瘦弱了些,病容到底损了几分颜色。

  原身的母亲,尚朝和亲远嫁的公主,说是公主,其实是宗室女子赐了公主之名,尚朝没将她放在眼里,南溪也是同样。

  “扎木耶被乌蹄踩了,我杀了乌蹄。”沈醇说道,“娘,别担心。”

  妇人神情有些复杂,重重松了口气,转身打湿了帕子道“擦一擦吧,可觉得饿了?”

  “嗯。”沈醇应声。

  她去炉中取出了一块烤肉放在盘中递给了沈醇,自己则是深吸了几口气坐在一旁缝补着手头的东西,外面的事情好像与他们无关。

  沈醇吃着那略有些干柴的肉填着肚子,此处帐篷颇小,条件有限,却收拾的很干净,自原身记事起,他的母亲就基本上不出此处,不是不想融入,而是这里的排挤明目张胆,即使是他的父亲,也只是偶尔兴致来了来一趟,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几天,但他来一次,原身遭受的欺负就多上一些。

  惹不起,就只能躲,这是原身自小接受的教育,却是无可奈何。

  屋内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王帐之中蓦然传出了一声哭喊声“扎木耶!!!”

  【宿主,人死了。】07说道。

  【这只是第一个。】沈醇说道。

  他们对于原身排挤暗害,人的恶意可以在对方示弱瑟缩时放到无限大。

  现在已经不局限于报仇的问题,而是双方只能活一方,他没想死,死的就只能是对方。

  此处帐篷被数人闯入,沈醇手上的肉掉在了地上,直接被几个男人拖了出去,一起拖出去的还有失措的妇人。

  他们被拖到了大帐之中,沈醇手撑在地面上时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气息的男人,一个满身金玉的女人趴在那里哭泣着,还有数个王子红了眼眶。

  “大王,你要为扎木耶报仇啊!”女人看向了沈醇,泪意浸湿的眸中满是恨意,“杀了他们这对有异心的母子!”

  “不是,大王,这事不是穆伦做的。”沈柔跪地辩解道。

  然而她的辩解未尽,却已经被旁边疾步走过来的青年踹了一脚“不是他还能是谁?!”

  “父王,杀了他们!”旁边一坠金青年同样愤恨道。

  沈醇的手指轻轻收紧,摸上匕首的手收了回来,从地上扶起了妇人道“娘,你没事吧?”

  现在杀戮,能走出营帐也难走出草原,南溪一族亲贵颇多,此事只能慢慢筹谋。

  “你说!”那生的十分孔武的大王道。

  他的眼角也有泪水,只是拳头紧握强忍着,最心爱的大儿子死去,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是重击。

  但他所承认的儿子也只有那几个而已。

  沈醇说道“是乌蹄突然发疯。”

  “你为什么会骑着乌蹄回来?!”大王呵斥道。

  沈醇松开了妇人,沉了一口气看向了旁边几个面有不善的人道“因为我被捆上了马背,带到了雪山湖,刚好碰上乌蹄被带回来了。”

  “你倒是命大。”大王说道,“身上也不见什么伤痕。”

  几个王子投来了警告的眼神,沈醇捋开衣袖,露出了其上的鞭痕和各色青紫的痕迹。

  帐中有一瞬间的寂静,三王子开口道“这只是陈年旧伤而已,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害大哥的动机。”

  “我要是想害大哥,就不会杀了乌蹄了。”沈醇说道。

  “那么多侍卫都不敢上前,你倒是勇猛。”大王死死的看着跪地的六子,杀与不杀,全在他一念之间。

  “父王,尚朝今年多攻伐我南溪,说不定他二人就是奸细!”四王子说道,“还是杀了好!”

  沈柔身体颤抖着,却是跪地求饶道“大王,穆伦不敢,柔儿也不敢,他可是您的血脉,怎会叛您?”

  她的头磕在地面上极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中央处的男人。

  “既然有一把子力气,就去前线杀尚朝人吧。”大王盯着沈醇道,“你母亲留在这里,好好证明你的忠心。”

  “父王?”

  “你有何异议?”大王看向了旁边几子。

  他是不喜六子,但那确实是他的血脉,而他的几个儿子也确实欺人太甚。

  既有他的血脉,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了。

  “不敢。”旁边的青年低下了头,略有些厌恶的看向了中间的少年。

  “是,父王。”沈醇行礼后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妇人。

  天色渐暗,王帐附近点起了火把,哭泣声不断,进行着丧葬仪式。

  坐在小帐中的妇人却在哭泣着,看着面前的沈醇道“他让你去那里,岂不是让你送死。”

  南溪国人大多生于马背之上,骁勇善战,可尚朝守卫之人也不是吃素的,而她的儿子才不过十六,生的弱小又不曾习武,到了前线与送死无异。

  “与其在王帐之地勾心斗角,还不如上阵杀敌。”沈醇说道。

  与其在此处扮演什么乖顺的儿子,还不如大权在握,南溪之人生于马背,也崇尚有武力之人,不喜酸儒软弱之举,因而对尚朝人格外排挤。

  自然,其中也夹杂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慕强之心从未改变。

  这对原身是磨难,对他而言却是送到手的机会。

  “你……你不知其中关系,那军队中人皆是各方王子的势力,在王帐中还能顾忌大王几分,出了此处,你哪有余力?”沈柔说道。

  沈醇略有沉默道“此事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的儿子已经被那群毫无顾忌的人害死了。

  营帐中有些安静,沈柔看着面前的儿子,觉得他好像与从前有些不同了“罢了,你自己注意吧,你若死了,娘也不独活。”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收拾着包裹,在天亮之前送沈醇上了马背,似想要说什么,却也只是抿了唇,转身进了营帐。

  沈醇拉了拉那瘦马的缰绳,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大王,此举是放虎归山啊。”王后跪在男人面前道。

  “他要真能成虎,也不枉费死了扎木耶一个了。”大王说道。

  “大王?!”王后错愕抬头。

  “草原的儿郎是狼,不是羊。”男人手扶着膝盖道,“跟着你们这些女人全学了那些阴损的伎俩,他哪怕真成了能吞了我的狼,我也心甘情愿!”

  雄鹰高飞之时,沈醇执着手令进了营帐。

  打仗这种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

  既是什么身份,便做什么身份的事。

  ……

  尚朝新起一将,名为田战,虽只有弱冠之龄,为先锋时却是一马当先,与其父配合,更是一战便收服了西南部族作乱之地。

  如今西北之地南溪部族虽每年有岁贡,可草原部族不臣之心从未消失,田战将军率兵征战,直破草原部族,捷报本是频频传来,却突然三月未有音讯。

  朝堂之上略有低迷,文官不言,武官也未有一人说话,该说的话早已说尽了,如今只能等消息。

  快马从宫外疾驰而来,令旗招展,匆匆入殿时乃是急令“陛下,田战将军被生俘,先锋队伍全军覆没!”

  朝堂一静,不闻呼吸之声。

  尚景帝站起道“怎么回事?!”

  “田战将军深入敌营,却反中了埋伏!”

  “好!!!”南溪大帐之中大王闻军报时却是大喜过望,直接站起身道,“穆伦果然骁勇,此一战生俘多少人?”

  “尚朝先锋五千人,无一人逃脱!”跪地士兵道。

  几位旁听王子面色难看,数位亲贵却有赞誉之声“果然不愧是大王的儿子。”

  “尚朝的田战连才鲁将军都不能对付,穆伦果然是天生的将才。”另外一人道。

  “传我命令,提拔穆伦为征尚将军,率三万士兵,反击尚朝军队。”大王下令道,“受了尚朝将近半年的鸟气,如今倒是能让人心中畅快一回了,吩咐下去,既是大胜,赏酒同庆。”

  “父王,如今尚朝犯边,儿子亦有责任。”三王子跪地道。

  “你也要去?”大王看着他道,“战场疾苦不同于帐中,刀枪无眼,不是儿戏。”

  “儿不畏!”三王子抬头道。

  “那便去吧。”大王说道。

  ……

  木牢之中以锁链锁了数人,其他人皆是不愤,唯有一小将发须虽是凌乱,却淡定自若。

  “田将军,如今怎么办?”旁边的人问道。

  “稍安勿躁,既然未杀我等,便有退路。”田战看着此处守备道。

  “南溪部族也不知怎么出了那么一号人物!”副将愤愤道,“我等无权无势,也不知皇帝……”

  “住口!”田战听见脚步声时说道。

  守备让开,一满身金玉之人在侍卫簇拥下走了过来,虽然生的身形高壮,孔武有力,看向他们的眼神却是不屑“这就是尚朝闻名的常胜将军,如此瘦弱,也不过如此,门打开。”

  “三王子,穆伦将军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守卫的士兵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三王子的刀已经抽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穆伦将军?我说开门。”

  那人蹙眉,却是转身掏出钥匙开了门。

  田战四肢被缚,只能看着那人提着刀站在了他的面前,扬起下巴耀武扬威的模样“三王子有何指教?”

  军令不严,不过乌合之众。

  “尚朝犯我南溪,你就是领头之人,如今做了俘虏,滋味如何?”三王子用刀身拍着他的脸道,“要是杀了你,尚朝还有能用之将?”

  “尚朝人才济济,不缺田某一个。”田战说道。

  “还挺傲气,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可以留你一条小命,只砍你一条腿好了。”三王子用刀比划着他的腿,满脸都是恶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杀了这个人,还怕打不过尚朝。

  田战眸中划过一抹隐晦的厌恶,脸色也变得冷漠,闭口不再说话。

  “说话呀,还真想死不成?”三王子见他别过头,伸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你不是在战场上很能耐么,常胜将军不也照样要任人宰割,说话!”

  他面色略有狰狞,其他人纷纷义愤,三王子嘁道“来人,上马粪,他既然不想说话,我就堵了他的嘴!”

  “小子,你别欺人太甚!”旁边一将军怒吼道。

  “我就欺你又如何?”三王子提起了刀道,“不如这样,你给我下跪求饶,我就不杀你的部下!”

  田战面色厌恶至极“既为俘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呸!没卵蛋的东西,有本事杀了你爷爷我!”旁边的将军吐了一口唾沫。

  三王子摸着脸上的湿痕,脸色大变,直接举起刀砍了过去,银光乍现,田战眸中沉痛,那把刀却在砍上时被拦住,刀身用力,直接挑飞了出去,扎在了地面上。

  “谁?!”三王子大怒,在转身时却被来人的刀身架在了脖子上。

  他低头双目圆瞪,田战也看向了提着刀的青年,心神微提。

  他不似战场上佩戴盔甲,而是一身简单的束腰装,脚踏长靴,发辫长梳,其旁配以孔雀翎为饰品,头戴宝石缎带,除此再无其他,虽身量犹有不足,却是身姿笔挺,做此异域装扮,却生的精致多情的样貌,不像是南溪人,而更像是中原人。

  三王子一时不识,旁边的人纷纷跪地道“穆伦将军。”

  “穆伦?!”三王子知道身份时大喝道,“你敢对我拔刀相向,把刀放下,小心我禀报父王,削了你的职位。”

  他的声音极大,却不见刀身挪开,反而对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不似在王帐时瑟缩畏惧,反而让他背后毛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沈醇侧目道“谁放他进来的?”

  “是在下。”开门之人跪地谨慎道,“是三王子用刀威胁,他的职位……”

  “带出去,军法处置。”沈醇收回了刀道。

  “穆伦将军!”那人试图解释,却被人直接押了出去。

  刀身入鞘,三王子却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说话,沈醇转身看向了田战笑道“是在下治军不严,冒犯将军,让您看笑话了。”

  各为其主,虽为俘虏,却没有侮辱的道理。

  田战看着面前的少年收紧了手指,他虽年轻,行事却有章法,但越是这样的人才越不好对付,就如他自信满满,却被其反将一军,才落了如此下场一样。

  “无妨。”田战说道。

  “他不过是俘虏!”三王子开口道,“穆伦,你果然跟尚朝有勾结……”

  “不听军令者如何处置?”沈醇问道。

  副将拱手道“六十军棍。”

  “打。”沈醇转身出了牢房。

  三王子看着士兵过来时挣扎道“穆伦你敢,小心我禀报父王!穆伦,你个卑贱……”

  他的嘴被堵了起来,拉到了外场,即使拼命挣扎,军棍仍然落了下去。

  牢房重关,守备换了一批,几位将军却皆是心有沉重之意。

  他们不怕对方嚣张放纵,因为放松才会有机会,却怕对方治军严明,不宽待丝毫,才能上下一心,令行禁止,势如破竹。

  小小少年,当初却不过几下便将田战挑于马下,那绝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功夫。

  “将军……”

  田战回以视线,虽有惺惺相惜之意,但兵不厌诈,此子必除,否则整个尚朝后患无穷。

  军棍频频落下,直打的两人背部血肉模糊,连跟随三王子来的侍卫都不敢阻拦分毫,只看着立在一旁的青年目有忌惮之意。

  “将军,刑毕。”副将说道。

  “送去治疗吧,伤好之前就不必上战场了,此处之事尽皆告诉父王,不必隐瞒任何消息。”沈醇说道。

  狼群争夺,弱小者被舍弃,虽有君主之略,却无为父之心,他既然不怕反噬,他就如他如愿。

  消息如实传回王帐,诸王子皆是脸色难看,其他亲贵也是若有所思,反而是一将军称赞“治军严明方能成大事,尚朝传承话中不是有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否则军中乱象横生,何来胜利。”

  “可这样下去,穆伦大权在握,若他反了怎么办?即使迪尔特犯了事,也应该先禀报父王。”二王子道,“如今他就敢惩罚亲兄,后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既在军中,便没有特殊。”一将军道。

  “你也说是亲兄。”大王看向了二王子道,“如今大战在即,你针对穆伦时可有考虑过草原的百姓?”

  二王子错愕,跪地道“儿只是担心父王养虎为患,将江山拱手让人,让尚朝占了便宜。”

  大王许久未言,只盯着他看了许久,起身时留下了几个字“扶不起啊……”

  其他亲贵也有摇头之意,二王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京城城门高耸,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又有快马疾驰而入,让行人纷纷避让。

  “似乎是军中急报?怎么回事?”一男子说道。

  “朝堂如今似乎正在征战西北南溪部族,难道是那里出了事?”

  “区区蛮夷部族,能对我尚朝产生什么威胁?不过是在边关掠夺一二,朝堂派兵也就打回去了。”

  “陛下,南溪部族进犯,已破虎门关!”士兵汇报。

  尚景帝面色大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虎门关不是有五万将士么?竟扛不住区区蛮夷部落?!”

  “南溪部族有一年轻将军,带了田战将军来,声称若有人能赢他,就将人还回来,几位副将皆输,田勇将军应战,却被生擒!”士兵低头道。

  虽有副将,可主将被俘,士气必然大衰。

  尚景帝呼吸急促道“吩咐楼关将士死守,西南之地派兵增援,绝不可让他们突破第二条防线,派使臣,他们攻下了虎门关,必然有所求,和谈。”

  ……

  “吩咐下去,不得烧杀抢掠,不得伤害百姓,谁若违反,直接就地格杀。”沈醇立于城墙之上道。

  “是,将军。”副将匆匆去了。

  城中整顿,虽是乱了数日,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沈醇看着远方落日,抚摸着城墙的边缘,此处城池距离尚朝其他城池颇远,却是第一道防线,想要分庭抗礼,这块地盘就得作为南溪的土地。

  尚朝连连战败,大帐之中却捷报不断,短短一年,厉兵秣马,竟并非只是扬眉吐气。

  “第一道防线已破,若能破楼关,便可直入京城。”帐中亲贵激动道。

  其他王子皆是低头,无人多言,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派出的人未曾杀了穆伦,反而让他登上了大将军之位。

  “穆伦怎么说?”大王问道。

  “穆伦将军说,此时不宜再战,和谈为宜。”士兵跪地道。

  其他人皆是蹙眉“既是大捷,便应乘胜追击。”

  “穆伦将军说草原粮草不备,若再战,便是自断后路,如今之计当和谈,以尚朝之力养我南溪之民。”士兵禀报道。

  亲贵们互看,纷纷点头,大王开口道“就依他所言,和谈,和谈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几位王子道“就由他一手包办吧。”

  “是。”士兵匆匆退去。

  几位王子纷纷握紧了拳头。

  尚朝使臣出发时,南溪大军已逼近了楼关,十万将士齐备,无一不严阵以待。

  使臣入城,在看到堂上静坐的青年时有些惊讶,随即抱拳行礼。

  青年将军虽穿着南溪衣物,面目却生的如同尚朝人,唯独眼底微漾的一抹绿能看出他的南溪血统,虽金银饰物不多,却英姿飒爽,俊美不凡,已见日后出尘之姿。

  “这位是穆伦将军,乃我南溪六王子。”副将道。

  “参见将军,此次在下受我朝陛下所托,前来商议虎门关之事。”使臣说道。

  “贵使要谈,携何诚意?”沈醇起身还礼问道。

  使臣心神微松,知道此人应该还算讲道理,没有一言不合便斩来使的习惯。

  “金银粮食布匹,将军可随意开口,若尚朝能给,必会救南溪之急。”来使说道。

  南溪犯边,多是粮食不足,如此大军出动,怎么可能没有粮食短缺的隐患。

  “虎门关已解南溪之危,足以度过隆冬。”沈醇笑道,“贵使既无诚意,不若等我军攻下楼关再谈,十万将士,粮草应该齐备。”

  使臣强做镇定“观将军面孔,似乎是尚朝人。”

  “我母亲是和亲的柔嘉公主,因尚朝将她送嫁倍受欺凌。”沈醇神情微冷,“我对尚朝并无故土之情。”

  使臣对上他的视线,额头上直冒汗。

  【宿主,不要白白么?】521问道。

  【这次不能要。】沈醇说道。

  别看他现在强势,实则征战到此,南溪的底子也快掏空了,如果没有拿到实际的东西,这个冬季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草原游牧,受天气影响太大,必须另寻出路,才不至于总是山穷水尽。

  玉石,矿藏,玛瑙,葡萄都可换生存之物,要做的是打开商路,但尚朝素来对此堵的很死,南溪排斥尚朝人,认为他们软弱可欺,尚朝人也排斥南溪人,认为他们并未开化,蛮不讲理。

  只有真的底气足了,才能不受制于人,也只有料理清了,才能把人要过来。

  “请。”沈醇说道。

  来使退出,一封急书快马直到京城,战报同往,一同放在了尚景帝的桌案上“未要公主和亲?”

  “未要,如今大军已逼近楼关。”士兵说道。

  “再谈,探明他们到底要什么!”尚景帝道。

  使臣第二次来,沈醇给出了要求所俘将士需用金银粮草布匹来换,开通商路。

  至于归还虎门关一事,却被直接搁置了。

  雪白的鸽子飞进了宫城之中,停留在屋檐上啄了啄,跳下去时落在了窗边一只素净的手指上,玉指修长,指甲打磨的光滑玉润,并未涂任何寇丹,却晶莹剔透的好似贝壳,只是比一般女子的手好似大了一些。

  手中绣绷放进了篮子里,竹筒展开,墨黑的眸看着纸上消息,将放到香炉中烧了个干净,书写的纸张卷入,手指用帕子擦过,在白鸽飞离时重新拿起绣绷,继续绣着上面的空谷幽兰。

  纸筒递至边关,只有四字静观其变。

  南溪故布迷障,只能说明亏空,楼关必攻不下,出兵只为要取更多,静观其变可破此局。

  尚朝不再来使,沈醇摩挲着刀柄上的宝石道【看来有人破局了。】

  521没敢出声,07说道【齐语白破的局。】

  【阿白么?】沈醇起身笑道,【他竟然跟我对着干。】

  521听着他的语气有那么点儿着急【那您打算怎么办?】

  沈醇笑道【我也跟他对着干。】

  521【……】

  作者有话要说  醇欺负媳妇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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