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者:欧阳雨铭      更新:2022-05-18 16:50      字数:5473
  太后尝了一口满满的梅花香,再咬一口,草莓的果香也散溢出来,香味虽农,却没有想象中的甜,正适合老人家吃,在吃完一整块之后,笑道,“月儿,你也尝尝,晋王妃做点心的手艺可是一绝。”

  水月尝了一块,苹果的清香紧跟着梅花溢满口腔,“甜而不腻,确实不错。”虽是好吃,水月也未曾吃完,把糕点放到盘子里,淡淡道。

  墨染看她没什么表情,也不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那晚的事情,一时陷入了沉思。

  “水月体弱,不适合吃过多甜的东西。”太后见状以为墨染生气了,连忙道,“不知晋王妃此次来皇宫所谓何事?”

  “关于宗政渲,我有些事要跟贤妃商量一下。”墨染听到太后说话,连忙回过神。

  “既是这般,那你便去把,让杨嬷嬷带你们过去。”太后见状,道。

  “谢太后,”墨染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晋王妃。”太后在墨染快走到门口时,喊住她,“无论如何宗政渲都是皇室子嗣,这本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臣妇知道了。”墨染转身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蔷薇殿内,墨染进殿时,看见李茹依旧泡着茶,眼都未曾抬一下。

  “见过贤妃娘娘。”墨染正欲行礼,却被李茹身边的侍女拦住了。

  “皇宫有规定,晋王爷和晋王妃在宫内除太后、皇上皇后外无须多礼。”李茹缓缓开口道,却依旧未停下手中的事情。

  “贤妃娘娘想多了,”墨染笑道,“我这是先礼后兵。”说着便径直做到李茹对面,“我要把宗政渲在兰苑的东西全都搬走。”

  李茹听到墨染的话,手顿了一下,继而又继续着,“随你。”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皇宫住了。”墨染看着李茹的反应,想从她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却发现她眼中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波澜。

  李茹又是一愣,“如此最好。”

  “你可知道他为何被困于晋王府?”看着李茹的表情,墨染一时有些心寒,但想想宗政渲的反应,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不想。”李茹淡淡道,抬眼看了看墨染,又看了看手里刚泡好的茶,“若是晋王妃没什么事,便去吧,妾身还有事要做。”

  “他受伤严重,好几次差点救不回来,”墨染缓缓开口道,却见李茹依旧面无表情,眼里也未曾露出半丝惋惜,仿佛自己说的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一样,一时心冷了下去,“他欠了晋王府好多银两,总是要还的。若是你有……”

  “妾身这几年深居简出,俸禄只是勉强生存罢了……”李茹端着茶,静静地看着杯底的花纹。

  “你……”墨染见她这样,心彻底凉了,“你可知他梦中都喊着‘母妃’?你可知他为了练功身上的伤更加严重?而你却如此薄凉,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泡茶,枉我看错你!”说着,抢过李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愤愤离开了。

  “晋王妃。”李茹被墨染的行为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便缓过神来,连忙叫住她。

  墨染连忙停下脚步,以为李茹要让宗政渲回去。

  “让艾叶带你去吧,她知道宗政渲的东西有哪些……”

  “不用!”墨染听到李茹没有任何情绪的话,气得离开了。

  李茹看了一眼艾叶,后者连忙去追墨染。

  见墨染离开了,李茹便又重新泡茶,未曾想茶水有些烫,不小心溅到了手背上。

  “娘娘小心!”连翘连忙让人拿烫伤膏药,扶着李茹坐下,看着白皙的受伤血红的一块,顿时心痛不已,转而又见一滴水落在那片血红上,抬眼却见李茹红了眼,“娘娘……”

  “无碍,不过是水太烫了。”李茹笑道,泪水却是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不断滴落在泛红的手背上。

  “娘娘,若是想,奴婢让艾叶去……”连翘见状只觉心痛不已。

  “不用……”李茹连忙拦住连翘,“不过是水太烫罢了……”见侍女拿来烫伤膏,连忙偏过头去。

  连翘拿过膏药,同时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小心将膏药抹在烫伤处,并轻轻按摩,直到手上的深红逐渐褪去。

  “连翘,我累了。”李茹看到手好些了,便起身道。

  连翘连忙扶着李茹去内殿,“娘娘,真的不用奴婢去……”

  “不用,就这样吧。”李茹道。

  “可万一……”

  “她不会伤害他的。”李茹说着便躺在卧榻上,“连翘,莫要做多余的事。”说完便偏头睡了过去。

  连翘行了礼便退在寝殿外,静静地守着。

  一时间,蔷薇殿无比安静……

  且说墨染气愤地来到兰苑,转而见一个侍女跟了过来。

  “奴婢参见晋王妃,”艾叶一路小跑,差点没断气,这王妃走的也太快了吧,“奴婢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艾叶,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墨染见状便知李茹是不会来了,无奈道,“你去喊几个小厮,让他们把晨间的东西全都给我搬走!”

  “是。”艾叶应声道,便离开了。

  墨染进了晨间,发现里面摆设甚是简陋,东西都没有宗政浩房里的东西多,一时唏嘘不已,身为一个皇子混到这个份上也是前世造孽。

  “今日是和日子,堂堂晋王妃大驾光临。”在墨染感慨时,一个令人不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在这里干嘛?不学无术!”墨染瞥了来人一眼。

  “你这话自是可笑,”宗政渊笑道,“我不过是回房休息一下,路过罢了,哪里不学无术了?”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墨染又瞥了他一眼,“骗子,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有些渴。”

  “可笑,”宗政渊见墨染气呼呼的,嗤笑了一声,却还是让千禧回地间倒水,自己却走到墨染身边,“不过你不应该在宇间的吗?为何会出现在晨间?”

  “帮忙搬家。”墨染接过千禧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搬家?宗政渲?”宗政渊有些疑惑。

  “与你无关。”墨染不想理眼前的人,“话说,你跟臭小子关系是不是不好?还是说你家的每个人都这样?宗政渲宗政渲地叫着,那么疏远。”

  “与你无关,”宗政渊笑道,见没自己什么事,便离开了,“再说皇家不都是这样疏远么?十四皇婶可是要尽快习惯才是……”话闭便径直离开了。

  墨染看着离开的宗政渊,不再说什么,低头不语。

  不多久,艾叶便喊来好几个小厮还有好几辆马车,然后在墨染的指挥下将晨间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当听到墨染的命令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过墨染威胁说若是不做便让晋王爷来砍了他们的头,一时间所有人都前仆后继地把东西搬走。

  于是,几大辆马车便在墨染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驶离兰苑。

  接着,晋王妃把十皇子的屋子搬空了的事情便在片刻内传遍了整个皇宫。一时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墨染,大家在惊讶过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仿佛墨染搬空的是一个普通人的屋子一般。

  路过后花园时,墨染撞见了刚从慈宁殿请安回来的宗政尚筠和宗政尚铭,后者看了一眼墨染,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车马,没有说什么。

  “你这是……”宗政尚筠看着墨染,有些奇怪。

  “与你无关。”墨染说着便径直离开了。

  被晾在原地的宗政尚筠一时有些尴尬。

  “十四弟,看来你家也不太平啊……”宗政尚铭看着离去的墨染,突然觉得心里平衡多了,前几天在他们这里吃的狗粮终于能消化了。

  “与你无关。”宗政尚筠撂下一句,便离开了。

  宗政尚铭看着步伐急凑的宗政尚筠,无奈地笑着,转而朝御书房走去。

  宗政渲震惊地走到墨染那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墨染见宗政渲来了,让金叔退下,然后道,“当然,如果可以,我还会把你屋子的砖瓦搬回来,不过宫里的管事死都不愿意,只能作罢。”墨染觉得有些冷,喝了一口热水,“所以这就是你所拥有的所有财产,我们算了一下,只有一万五千多,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可是按照市场最高价给你算的。”墨染看着宗政渲那铁青的脸,说的非常坦然,“不信你可以看,账本上都记好了。”说着把桌上的账本给宗政渲,“至于剩下的五千两,你就在王府干活偿还吧,当然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我会按照市场最高的标准给你算工钱,我们刚才算了一下,这大概需要……”墨染看了看面前的演算纸,“大概需要十年……”

  “够了!”宗政渲内心快气死了,虽然墨染说的有理,可是自己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十年,十年都要困在这晋王府,那自己的计划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用了吗?

  “本来我还是需要给你算食宿费,不过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就算了。”墨染才不管眼前的人有多气愤,继续道,“当然,我有问过你爹妈,他们都不愿意帮你还那五千两。”

  “?”宗政渲看着墨染,有些奇怪,“爹妈?”

  “就是你的父皇和母妃。”墨染道。她确实问过,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真是狠心的父母,儿子欠人家钱,自己有钱却不愿意还,真是自私。还有你娘,她听到你受伤了,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真是冷漠,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结婚生子,想来以她的冷漠,她所在乎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吧……”

  “够了!不许你说我母妃!”宗政渲气道,手快速朝墨染脖颈伸去,然后死死掐住,仿佛眼前的人是仇人一样。

  自然,宗政渲还是一个孩子,力气也不是很大,很快被墨染给制住了。

  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宗政渲,墨染被吓了一跳,“宗政渲,你刚才袭击晋王府王妃,需要赔偿医疗费一万两。”

  “……”不远处的绿意看着被墨染擒住却不断反抗的宗政渲,再看看那一脸得意的墨染,颇为无奈。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伤害,治疗却要一万两,这世上还有比她无理取闹的人了吗?所以刚才在宗政渲伸手的时候,她用眼神制止了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一幕。

  看着眼前失控的宗政渲,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你的母妃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温柔、最美丽的人,行了吧!”见宗政渲慢慢冷静下来,墨染才松了手,看着眼前平静下来的人,“所以,这钱……”

  “我还。”事到如今,宗政渲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认栽。

  “那你是从今天开始,还是从明天……”

  “今天!现在!马上!!!”宗政渲气急了,吼道。

  “那你先跟我去吃饭,吃完我再告诉你要做什么。”墨染起身道,转身对花园里收拾东西的下人道,“把这些东西先放到柴房吧,从今天开始他就住柴房,欠我的钱可别想再住的舒服。再说,晋王府的客房可不是给一些不知死活、铺张浪费、狼心狗肺的人住的地方。”

  “……”宗政渲知道总的而言是自己的错,对于墨染的冷嘲热讽不再说什么。

  吃完午饭,宗政渲便被棉儿带到了丝织部。

  “十殿下。”花四姑带着丝织部的管事下人在大厅等候,见宗政渲来了,便行了一礼,“十殿下请随我来。”

  丝织部是个小院,里面除了织绣所在的主屋,还有专给绣娘女婢仆役所住的三间卧室,以及一间放杂货的房屋,院里还有一口专门取水洗衣的井。

  “十殿下,属下先跟您说一下丝织部的近况。”花四姑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去干各自的事情,自己带着宗政渲进入正厅,“三月将近,丝织部要为王爷王妃、郡主和世子准备新衣,不巧描画的一位画师今日感染了风寒,所以缺点人手……”花四姑带着宗政渲来到大厅较明亮之处,这里放着几副绣架,“不知十殿下的绘画……”

  “……略懂……”宗政渲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画,也画过几幅,描描花样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花样较多,且需要在七日之内完成所有衣裙的花样描绘……”

  “我知道了。”宗政渲看着画本上的花样,倒不是很难,不过有几幅花样倒是蛮难的,虽花了些时间,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

  “那您先忙……”花四姑看了看宗政渲,想起墨染说的话,“若是有事,喊人便可。”说完行了一礼,去忙别的事了。

  宗政渲看着花样,虽然都是自己能画的,不过也有好久没碰画笔了,何况这画在丝帛上的和画在宣纸上的区别是很大的,罢了,还是先从简单的花样开始吧。宗政渲一边看着画本,一边坐下来,拿起笔开始画花样。

  宗政渲这一画便是一下午,看着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精细的花样,花四姑不禁咋舌,丝织部便是做了两三年的画工也不能达到宗政渲这般水准。

  看着宗政渲认真的样子,花四姑一时不忍心打扰,不过却到了王妃规定的宗政渲吃药的时间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襟,正欲开口,却被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抢先一步。

  “十殿下……”且说朝颜在月林轩练舞,却听见琴儿和门前扫雪的小厮聊到宗政渲被王妃赶到丝织部做苦活,忽而想起前几天见他的可怜的样子。顿时心下一紧,顾不得扭伤的脚,连忙做了四喜汤圆去丝织部。

  “朝颜姑娘!”宗政渲见朝颜来了,一时有些奇怪,却也欣喜,连忙放下笔,“你为何会来此?”

  “我……我……”是啊,自己什么身份,来这里做什么……朝颜一时语塞。

  “朝颜姑娘,你这是来拿前几天订的广袖裙的吧。”花四姑连忙道,“我这就给你拿去。”走前让棉儿把药碗递到朝颜手上,“十殿下,这是蓝医师配的下午的药,您务必喝掉!”说完便离开了。

  朝颜一时没反应过来,端着药碗怔怔的看着离去的花四姑。

  “姑娘,药。”琴儿见状连忙小声提醒着。

  “哦!”朝颜连忙回过神,把药递给宗政渲。

  “谢谢朝颜姑娘。”宗政渲差点被那扑鼻而来的难闻味道给熏晕过去,却也知道这药对自己有益,二话不说便一口气给喝了下去,喝完只觉自己要被苦晕,一个劲儿的吐着舌头。

  这时琴儿连忙从食盒中端出汤圆给朝颜。

  “吃、吃这个!”朝颜见宗政渲这样,有些着急,连忙把汤圆递给宗政渲,“这个甜!”

  “唔……”宗政渲也不推辞,大口吃了好几个,顿时一股清淡的果香冲去了嘴里的苦涩,于是便又吃了几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