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月白色的长发柔柔软软地铺在水面，看他冰蓝色的眼睛亮亮闪闪地映着流光，看他浅蓝色的鱼尾轻轻巧巧地拨动水花——

  金屋藏“鲛”的感觉，有点太过美妙。

  回家后的第一个晚上，睡着了的小鲛人一个翻身，直接把自己滚进了时念的怀里。

  之后，又一次因为赶稿而晚睡的她，听到了小鲛人这样的呓语。

  “肖逸……陆池……大坏蛋。”

  “念念画漫画，我也有……”

  “……是念念家里住着的那条人鱼。”

  “销量比你多，嗯……漫粉也比你多，比不过我的，快认输……”

  时念哑然失笑。

  -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二十年。

  月华皎皎的夜晚，时念带着苍白虚弱的小鲛人，来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片海边。

  “念念，我要回家了，你一定不要忘记我啊……”

  “等我在那边养好了身体，就回来找念念。”

  时念亲了亲他软乎乎的发顶，努力地勾起一个微笑的模样。

  “好……”

  “天亮了，我就找人在海边，搭一座小房子。”

  “我以后就住在小房子里，等我漂亮又可爱的小鲛人回来。”

  小鲛人软软地歪了歪脑袋:“真不想回去，只想一直一直赖在念念身边。”

  时念的脸上浮现一抹紧张。

  鲤鲤说过，小鲛人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继续违背天道法则的留在这里，身体会急遽地衰败下去。

  或化作一抹飞灰，亦或一团泡沫。

  唯一的化解方法是，回到他最初来到这里的地方。

  或许能再一次幸运地穿过时空缝隙，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想到这里，她紧了紧手心，道。

  “不是已经说好了的，暮小辞不可以反悔哦……”

  话落，小鲛人眨了眨眼睛。

  微微勾起泛着冰白的唇瓣，很乖很乖地道。

  “不反悔的，我最听念念的话啦。”

  时念俯身亲了亲他冰冰凉凉的唇角。

  “给暮小辞的奖励。”

  “那我可不可以要求念念的这个奖励，长一点，久一点。”

  “可以。”

  ……

  深浓的夜色渐消。

  小鲛人戳了戳时念的肩膀，提醒。

  “念念，天快亮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海了。”

  时念点点头。

  突然起身，拦腰抱起了小鲛人，一步一步往深海走去。

  小鲛人的一颗心提了提，他的声音有些发慌:“念念，念念，你要做什么？”

  时念笑了笑，示意他安心:“那一年，是我把你抱到出租车上，带回了家。”

  “现在我再抱你回来这里，放你回归大海。”

  说完，她一路走到海水齐腰的地方，才将怀中的小鲛人放下。

  轻声道:“暮小辞，再见了……”

  “嗯……念念，再见。”

  ……

  几天后，海边新盖成一座小房子。

  它面朝大海，里面的人隔着窗子，便能看清远方的海景。

  苍茫的大海上，有一个憔悴虚弱的小鲛人。

  每天都躲在那块高大的礁石后面，悄悄地凝望着小房子，时时盼望着里面的人走出来。

  让他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对不起啦，念念……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

  暮辞不怕变成飞灰，亦不怕化作泡沫，他只怕他的世界里，没有你。

  在此之后的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恰好来到这片海滨的人们，见到了他们此生从未见过的景观。

  细腻的浅蓝色泡沫，从大海深处，一直蔓延到近海的岸边。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流光溢彩的，深海之路。

  而听到他们议论的时念下意识地掩了掩面，口中喃喃低语。

  “暮小辞，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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