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环住她下滑的身体的叶离初闻言指尖一顿，手掌虚停在她腰侧，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只顿了一下，终是一把捞住了她。

  黎落无意识地扬起脸，泪痕交错的脸上妆容都哭掉了，露出一双肿胀的眼睛。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叶离初挑起，他目光中尽是凉薄，狠狠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只要我不答应，你就永远也别想离开。”

  黎落扯了扯唇，和着眼泪极具嘲讽地笑了：“为什么？难道王爷喜欢上我了？”

  对，喜欢上你了。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仅留一道寂静沉闷的沉默。

  黎落的心忽然空了，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去，连最后一丝期待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眼睛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推开他，看他的时候微微仰着头，防止眼泪狼狈地掉下来。

  他不说话，她便替他说了：“怎么可能呢，在王爷眼里，我充其量只是一味药罢了，若是我们俩和离了，不久之后等我死了，南苍的百姓不明情况，说不定会嚼舌根说我是因为被王爷抛弃了才选择了轻生，这样的说辞会污了您的名声。”

  她知道叶离初不是这样的人，却故意说这些误解他的话，想惹得他生气，他厌恶她了便会放她走了。

  不料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扣住，叶离初的身体极有压迫感地压近她，哐地将她推到门上。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双眼睛满是水汽的样子，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直视，不含一丝感情地冷漠地直视：“你说对了，所以我不会答应跟你和离，你也不要想着离开我。”

  他身体压下来的阴影笼罩在黎落脸上，逆着光，他面部模糊地掩在光晕之中，让人看不清晰。

  黎落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动了动嘴唇，终是把脸撇到一边：“请王爷先放开我。”

  叶离初身体一僵，手心不自觉地握紧。

  腕上忽然有点疼了，黎落却眉头也没动一下，始终撇着眼睛，一言不发地从他手心挣脱出来，给他递了一条手帕，离开了。

  一条拭手的手帕是一道宽不见岸的鸿沟，把他们彻彻底底地隔开了。

  给他手帕不是因为谁嫌谁脏，而是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的接触和瓜葛，哪怕是皮肤的触碰。

  手帕从他僵硬的手心飘到地上，叶离初抬眸，黎落已经走远了。

  待阿九进来，叶离初仍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黎落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轻声道：“阿九，我是不是失去她了？”

  阿九默默地站着，不知作何回答。

  叶离初没等他的回应，敛藏住了所有的情绪收回目光，对阿九道：“什么事？”脸上很快恢复的平静仿佛刚刚的脆弱和失魂落魄都是另外一个人，眼前的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堡主，是那个无情无欲冷若冰霜的王爷。

  阿九不敢耽搁如实禀报他来的目的：“杨太医经常趁府上的人不注意的时候私自离开王府，属下跟踪发现，他频繁出入皇宫，而且似乎是王爷中蛊一事的知情人。”

  其实杨太医在府上一向是一心一意搞医术，叶离初之前倒是没有怀疑过他：“他进皇宫是见谁？”

  “皇上。”

  叶离初睫毛颤了颤，敛下眸子：“杨太医现在在哪儿？”

  “去见皇上了。”

  “呵……”

  叶离初轻笑，回到书案前坐下。

  桌子上有个细长的盒子，盒子很精致，上面的锁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有一支翡翠绿的玉笛，笛子通体润泽光滑，看上去玉笛的主人经常使用它。

  叶离初抚了抚那只玉笛，没抬头：“等他回来把他带过来。”

  “是。”

  他有支玉笛，叶玄晔有支玉萧，都是翡翠绿的颜色，相同的质地，当年母后送给他们的时候说，愿他们凌霄独立，并蒂而行，后来枫叶堡堡主擅用的武器就是一支玉笛。

  其实叶离初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手足之情血浓于水，他不愿意相信，所以才执着于一个证据，来证明种蛊的人不是叶玄晔。

  *

  清叶轩内，悦儿满目忧心地等在门口，见黎落回来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黎落脸上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只是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叫悦儿吩咐下去不要让人来打扰她。

  悦儿不放心她，就亲自在门口守着。

  没过多久，阳光慢慢地被云层遮住了，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变天了。

  黎落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空洞地望着虚空，窗外风声呜呜地响，时不时地拍在窗柩上发出木头吱呀吱呀的摩擦声，她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很混乱，一会儿想着，起风了吗？一会儿想着，外面是不是下雨了？一会儿想着，那她怎么走啊？一会儿又想，她好像走不了了。

  屋里的温度也降了，有点冷，黎落拉了拉被子往里缩了缩，抱着双臂蜷成一团，浑浑噩噩地竟也睡着了。

  侯在门外的悦儿没有料想到会突然变天，她的衣服虽然不薄，风一吹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冻得微微发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加身衣服，一回头看见阿七皱着眉头过来。

  他一边走着，说话的语气有点重：“天冷了你不会加身衣服吗？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悦儿那单薄的小身板冻得瑟瑟发抖，落在他眼里无名冒了一股火。

  真笨！

  “马上回去！”

  悦儿呆愣了一下，不知道阿七生的哪门子气，她表情呆呆的，实话实说：“我担心王妃，所以在这守着她。”

  阿七站到悦儿身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我在这守着，你去穿衣服！”

  “哦。”

  对了，他还有一句：“记得回来！”

  悦儿搓了搓胳膊，乖巧听话：“好。”

  阿七的火气这才消了大半：这还差不多。

  悦儿走了两步，忽然回了头，对着他笑：“阿七侍卫，谢谢你！”

  “嗯，”阿七绷着脸，表情很冷。

  悦儿很真诚：“你对我真好！”

  阿七脸有点热了：“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咔嘣。

  绷不住了，他怕女孩子下一句笑着问他“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喜欢我啊？”

  阿七脸一冷，把先前的话推翻了：“谁对你好了！快去穿衣服！你是不是不冷了！”

  “哦。”悦儿回头走了。

  阿七：“……”后悔了，没发挥好，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对。

  他在这懊恼不已，不一会儿悦儿回来了，她回来得很快，身上换了一身棉质衣服，远远的，阿七就看见粉白色的一团冲他跑过来了。

  府上其他丫鬟也穿这身衣服，但是阿七觉得这衣服在悦儿身上莫名顺眼得很。

  粉白色，活泼可爱，像个小公主。

  悦儿小跑到阿七面前，微微喘着气：“阿七侍卫！我换好了！”

  阿七嗯了一声，看着她被风吹起来的一绺头发，皱了皱眉：“你一定要在这守着吗？”虽然换了身衣服，风吹着也冷。

  悦儿纠结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王妃心情不好，我担心她。”

  她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刚刚跑的，还是风吹的。

  有点可爱。

  阿七盯着她红扑扑的脸看：“那你找个地方待，别在风口吹。”

  “好，”悦儿想起来问他：“你怎么会来这啊？”

  “王爷让我来看看。”

  他一路上远远地跟着黎落来的，黎落进了房间，他不便进去也不便多待，嘱咐了悦儿几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