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清欢走了。

  他走的时候黎落没有去送，只是透过房间的窗子目送他坐上马车。

  叶清欢掀开帘子的一角回望了一眼。

  为了掩人耳目，除却昨日新年，黎落一直都是以男装示人。

  此时的她肩膀靠着窗柩，头发高束，粉黛未施，清丽的模样中少了一分娇柔多了一分英气。

  四目相接，黎落微微一笑，冲他挥手。

  等马车走了，黎落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来。

  她就着窗子往外环视了一圈，最后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关上了窗。

  她也要走了，虽然没有想好去哪里，但是可以确定，京城不是她要待的地方。

  王府待客厅堂里。

  叶离初和老头各自坐在座位上，有下人前去给老头倒了杯茶。

  “老头，你说有重要的事要说，到底是什么事？”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伸着头左看右看：“那女娃呢？”

  他就是因为和黎落断了联系才到王府来：“怎么不见她来？”

  叶离初闻言微顿，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腰间那枚平安扣，睫毛耷拉着：“她走了。”

  “走了？！”老头猛地站起来，站的太急甚至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水。

  “她为什么会走？！”

  叶离初一言不发，只是垂着眼睛，盯着指间那枚玉扣。

  老头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叶离初的手腕，抚上他的脉搏。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老头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她已经替你解蛊了，”不是问也不是陈述，而是低喃，好像在通过不断地告知自己，让自己消化掉这个事实一般。

  叶离初抽回手，眸光平静地看向老头：“你来是要说什么事？”

  老头转看向叶离初，张了张嘴，竟一时语塞。

  说什么？

  说他又研制出来一种药，是来给那女娃试药的？

  他还记得当初黎落偷偷求他帮忙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叶离初做了两手打算，一方面叶离初引诱黎落解蛊，一方面他在山谷里研究福仙草解药。

  如此一来，即便黎落没有及时为叶离初解蛊，只要他研究出解药，就可以替叶离初延长一些时间。

  因为顾虑到叶离初千疮百孔的身体，老头不敢贸然使用新的草药配方，只是没想到黎落竟会找上他。

  黎落拜托他研究些新的配方，她说：“您尽管尝试一些大胆的想法，只是阿离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些，不如先拿我试药，如果确定有效再给他用也不迟。”

  他心中一涩，黎落的结局已经够坏了，他又怎么能拿她试药？

  他拒绝了，但是却没禁得住黎落的软磨硬泡。

  因为要试药物的效果，每次试药之前，他都会先把黎落的身体调制成和叶离初一样的状况。

  且不说试药，单单是调制身体的时候，黎落就要经受福仙草毒素发作的痛苦。

  念及此，老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就是来看看，既然看过了，我就先回山谷了。”

  叶离初看着老头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老头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却忽然回了头：“臭小子，”他说：“你还是喜欢上那女娃了。”

  叶离初沉默了一阵，低头看了一眼指间莹白光滑的玉扣，忍不住苦笑：“是啊。”

  他不该动心的，可是心脏偏偏为她悸动了，会为她甜，会为她苦，会为她变软，也会为她发疼。

  他突然发现，他管不住了。

  老头心里一阵发酸：“去找她吧。”

  黎落的身体频繁试药，内里早已经虚弱不堪。

  老头握了握袖中的药丸，对叶离初道：“她需要你。”

  “可是我找不到她……”叶离初抬起眼睛，眼底酸涩得厉害：“她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