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你是幽王之女裴微微
作者:墨雪千城      更新:2022-05-19 09:01      字数:10015
  “皇帝,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只将曦妃禁足,这巫盅之事一天不查清,哀家就一天也不能安心。”太后又看了一看桐人木偶,心里浸出渗人寒意,“此人居心之歹毒,实在叫人心惊,她想要的是皇上和哀家的命啊!哀家要将曦妃带回寿康宫亲自审问。”

  皇上想了想,他并没有理由拒绝太后,因为巫盅诅咒的不仅是他这个皇帝,还有太后,犹豫片刻点头道:“好。”

  在皇上心里一直有个疑影,云英现在和太后究竟是什么关系,是真的反目成仇了,还是她们使的障眼法。

  他可以相信云英不会害他,可是他不能相信太后不会利用云英对付凤祈,云英陷害九弟之事会不会根本就是太后指使的,要知道裴顼和景子言就是凤祈的左膀右臂,她对付九弟或许剑指的是凤祈。

  他到要看看太后审问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只是他心里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又补充一句道:“太后一心向佛,断不会做那等严刑逼供之事。”

  太后心中一声冷笑,皇帝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能用刑,若不是有人拿桐人木偶来诅咒她,她才犯不上审问,她一向对巫盅之术深为忌讳,更不可能容忍有人用巫盅来诅咒她,她点头道:“皇帝尽可放宽心,在没有证实曦妃就是幕后主使之前,哀家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很快,太后就派人到栖梧宫来提人,不明所以的云织心里提紧的气终于放松下来,她抹了抹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下可好了,太后终于把姑姑救走了。”

  叶画看了看她,这个云织当真单纯至此?她竟然还以为太后是来救云英的,她心里微微一叹。

  “太子妃,刚刚谢谢你照顾我姑姑。”云织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展颜一笑,那一笑倾绝人间,又道,“太子妃,我……呃……对不起,对不起,民女又说错话了,民女先告辞了。”

  叶画问道:“你是要回寿康宫吗?”

  “对呀,民女还要回去求太后放了姑姑,民女想姑姑一定是不喜欢宫里才病的,其实……”语气滞了滞,她的脸上露出几许哀愁,“其实民女也不喜欢宫里,才刚入宫不久就想回家了。”

  “好了,云织姑娘,该回去了。”一个老嬷嬷走上来催促,又对叶画施一个礼道,“云织姑娘初入宫中不懂规矩,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太子妃恕罪。”

  叶画淡道:“无事。”

  转眼间,整个栖梧宫已是空落一片,刺客还没有找到,所以裴凤祈并没有停止搜查,其实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那刺客肯定就是宫里人,他的出现并不是想行刺谁,只是想让人找到桐人木偶罢了。

  皇帝命裴凤祈先回了东宫。

  叶画见他回来,赶紧上前替他解了披风,又问道:“那封信可找着了?”

  裴凤祈失望的摇摇头:“没有,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从袖笼里掏出一张纸笺,只见上面写的一首诗:

  勿复投身网罗间,

  忘怀不使海鸥疑,

  家家壁上有弓刀,

  仇雠万姓遂无依。

  “勿忘家仇?”叶画沉吟一声又道,“原来这是一首藏头诗,这出自何人之手?”

  “这是从栖梧宫曦妃的寝殿搜到的,藏的地方极为隐秘,这字迹与送给古莉婆婆的信并不相同,我一直在想这首诗会不会才是出自仇婆婆之手?”

  “我曾听闻幽王妃的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这个字却十分普通,甚至难看,难道我们都想错了,仇婆婆根本不是幽王妃。”

  裴凤祈摇了摇头道:“不,正因为这字写的丑才落了刻意,画儿,你仔细瞧瞧,这字像不像人故意用左手写出来的?”

  叶画拿信到灯下仔细一瞧,点头道:“凤祈,你说的不错,细一看还真是如此。”

  “既然两封信的字迹不一样,那仇婆婆在宫里肯定有内应,我派人去跟踪那个送信的小太监,他与司苑司的一位元姑姑很熟稔,看来我得从这位元姑姑查起。”

  “嗯。”叶画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不能冒冒然查她,我看不如这样……”

  她在裴凤祈耳边说了几句,裴凤祈轻蹙的眉头一展,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画儿,就你鬼主意最多。”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又笑道:“今晚赤焰不在,我又可以和你……”

  他的话淹没在暧昧的笑里。

  看来以后还真得把叶桉长留在东宫了,只有她在,赤焰才不会粘着画儿。

  叶画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挑了挑眉稍抿唇而笑:“凤祈,今晚的云织可真美,她可是冲着你来的。”

  “画儿,你说错了,是太后冲着我来的,至于那个云织,我看她是冲着子言来的。”

  “来,说说你们小时候的那些事呗,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叶画粉颊含春,眸带秋水,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她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落在裴凤祈的眼里有多么的诱人,裴凤祈身体不可控的就发起热。

  他哪里有心思说什么云织,只恨不得将怀里的这个小人儿生吞活剥了,可想到她还这么小,他唯有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道:“待会我再来说。”

  “凤祈,这么晚了你还有事?”

  “哦,没什么事,我去洗一个澡。画儿,你先睡。”

  当他回来时,叶画已经安然入梦了,这几天她实在忙的要死,其实自打她重生以来好像就忙的没怎么停息,忙着复仇,忙着成婚,忙着学医……

  她现在感觉好累好累,只想睡个昏天暗地。

  裴凤祈只能摇头无奈一笑,俯身替她去掖棉褥,眼睛不小心一扫就看到那一根细细的吊带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那含苞待放的……

  他刚刚才洗了冷水澡将自己的欲望冲了下去,只刹那便又勾了上来。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她的唇……

  她似乎是太累了,根本没有醒来。

  叶画感觉到脖子上痒痒的,她缩了缩脖子声音很是迷离:“凤祈,别闹……”

  裴凤祈又亲了亲,然后压住自己的欲望放开了她,侧身看着她的睡颜,她又睡了过去,呼吸清浅绵长,像个纯净的小婴儿,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将她抱在怀里,低低叹息一声。

  “画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寿康宫。

  云英被关进一间秘室,此刻的她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没有惊恐,也没有生的念想,唯剩绝望。

  母亲到现在还要提醒她勿忘家仇,在母亲的心中除了仇恨,难道连一点点母女亲情也没有?

  那一纸信冷冰冰的,对她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心,她在母亲心目中除了是个复仇工具,什么也不是,只可惜她这个复仇工具根本就是废物,母亲这么多年的心算是白废了,白废了!

  眼前站着一道阴戾的身影,那人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连头也不敢,不管她问什么,她都不说话。

  “太后,看来不用刑,她是不会开口的。”那身影正是太后身边的薛嬷嬷。

  “云英,枉哀家当初那样看重你,你却背叛了哀家,还要咒哀家死,你究竟是谁?”太后气的双拳紧握,若不是答应了皇上,她早对她用了极刑。

  云英只垂着眼,依旧一个字不答。

  “曦妃娘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可不要怪奴婢不客气了。”薛嬷嬷威胁道,“还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这宫里的十二道酷刑。”

  “佩珊,这样说可会吓坏了咱们的这位曦妃娘娘。”太后笑的极阴厉,“云英,你以为你不说话,哀家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你千万不要考验哀家的耐心,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那个桐木人偶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说!”

  云英连动也不动,只呆呆的抱着双膝坐在阴冷的地砖上。

  “看来哀家真要用刑了。”

  “奴婢这就让曦妃娘娘尝尝什么叫酷刑。”说话间,薛嬷嬷冷声一喝,“来人啦……”

  “慢着!”太后沉声喝道,又看着薛嬷嬷道,“佩珊,你错了,谁说要对曦妃用酷刑了?”凌厉的眉稍往上一挑,眼睛里露出一个森冷的光,唇角往上一勾,笑道,“哀家可是答应过皇帝在没有证实曦妃的罪名之前,不能对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哀家当然不能对她动刑,去,把云织带来,今晚她的表现实在叫哀家太失望了。”

  云英的身体重重一抖,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来,一双暗淡的眼睛瞪着太后道:“太后,要刹要刮,悉听尊便,云织她是无辜的。”

  “云英,你可真是为难哀家了,你一个字不肯说,哀家又不能动你,只有动她了。”顿一顿,又冷笑道,“你在皇帝心目中当真是独一无二的,直到现在,他还那样袒护你。”

  “他袒护我?”云英眸色一痛,“皇上若袒护我,就不会让你将我带到寿康宫来。”

  “皇帝再袒护你,也不可任你为所欲为,说,桐木人偶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何先前不说?”太后声音更厉。

  “太后,必然是她作贼心虚不敢说,这会子害怕了,就想抵赖个干干净净。”薛嬷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英,这个妖精敢背叛太后就罪该万死,不如趁此机会落实了她的罪,她悄悄的太后耳边道,“奴婢瞧这个曦妃铁了心的要和太后作对,这个曦妃不能留,否则不容易收服云织姑娘,更重要的是,皇上到现在还迷着她,复宠指日可待,到时还不是给太后添堵。”

  太后嘴上肌肉微微一抽,她一生阅人无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以为带回来一颗好棋,结果却带回来一个大麻烦。

  她真是不懂,云英为何跟她作对,难道她被皇帝彻底收服了?可是她若被皇帝彻底收服了,又为何要陷害康王令皇帝为难。

  这个云英,她越看越觉得可疑,又问道:“云英,你知不知道你宫里的宫女已经招了,她亲眼看到你做桐木人偶,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抵赖?”

  云英声音沙哑无比:“若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还在这里审问我?直接杀了便可。”

  “你若肯老实招待,哀家或许可以饶你性命,你告诉哀家,你为什么要诅咒哀家,你究竟是何人?你的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太后早已把我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还多此一问做什么。”

  太后冷哼一声:“你还是不肯说,哀家既能救你全家,也能让你全家死的一个不剩。”

  云英眼睛一跳,身体不由的颤了颤,强撑着道:“太后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桐木人偶不是我做的,我的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

  太后见威胁不管用,气的血冲上头脑,薛嬷嬷弯身一把揪起云英:“曦妃娘娘,难道你真的要奴婢把云织姑娘请来?”

  “倘若让我认罪才能放过云织,那我认罪好了,不过就是一死,我并不在乎。”云英想打开薛嬷嬷的手,无奈自己身子娇弱,薛嬷嬷又生的强壮,拉扯间,太后忽然彻底呆住了。

  只见她脖子里戴着的璎珞露了出来,这璎珞看在别人眼里或许很寻常,可看在她的眼睛里绝不寻常,她像个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楞着两眼盯着那璎珞上的悬着的一朵红玉花,花瓣缺了一个小角。

  她蓦然反应过来,这缺了角的红玉花是属于谁的。

  她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独留下薛嬷嬷一个服侍,声音陡然间变得尖锐起来:“说!洪莲生是你什么人?”

  云英怔在那里,因为她不知道太后是如何识破她身份的,不过瞧着太后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胸口看,她已然明白了什么,难道是这璎珞有问题?

  可是这璎珞并非母亲的贴身之物,这璎珞还是嫂子送给她的,她和云织一人一个,本来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她心里喜欢红色,便自己穿上了这朵红玉花。

  说起这红玉花倒是母亲的,她一直不敢叫母亲知道,因为母亲不喜欢红色,就将这朵红玉花随意扔了,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朵红玉花,就偷偷捡了起来,串在璎珞上从也没敢让母亲知道。

  她的心在这一刻有些慌了,嘴上却犟道:“什么洪莲生,我不认得。”

  太后一把扯住她胸前戴着的璎珞,手指死死捏住那朵红玉花,恨不能捏碎:“你还想骗哀家?”她恍然冷笑道,“哀家终于明白了,你怎么能学云挽照学的那么像,原来根本不是哀家的功劳,这个世上最了解的云挽照的人不是哀家,而是洪莲生,她处心积虑的弄出另一个云挽照来,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叫你来报仇是不是?”

  云英虽然强作镇定,可太后是多么老辣的人,早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慌张,她冷幽幽道:“当年洪莲生跳下山崖,人人都以为她摔的尸骨全无,原来不是,她根本没有死是不是?”

  倘若洪莲生没死,那当年的灭门案中是不是还不漏网之鱼,这个云英又是谁?度其年龄,难道她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太后想的心惊肉跳。

  面对太后的接连发问,云英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太后更加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你是不是裴微微?”

  云英突然间如坠云雾,什么裴微微?她的确叫微微,只是不姓裴,而姓洪。

  当年她还太小,有关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告诉她的,她从来不会产生半点怀疑,难道她的父亲姓裴?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好奇自己的父亲是谁,她问过母亲一次,母亲动了大怒,从此她再也不敢问。

  她茫然的摇头:“不……我不是什么裴微微……”

  “你还敢抵赖!来人啦,大刑伺侯!”太后沉声一喝。

  薛嬷嬷赶紧道:“可是太后,皇帝那里……”

  太后不想审桐木人偶案竟然审出了意外的结果,她冷嗤一声,笑的极度嘲讽:“皇帝?皇帝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能宠她爱她,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除非他连皇家的颜面也不要了,这是多么大的丑事,皇上掩盖还来不及。”顿一顿,咬牙森然道,“这洪莲生不可谓不歹毒,为了报仇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薛嬷嬷早就想大刑伺侯云英,一听太后这样说,还不可着劲的上了刑。

  夹棍,针刺,拔指甲……

  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曦妃痛的几度晕倒,又几度被水泼醒。

  当拔到第三根指甲的时候,忽然有人通传道:“皇上驾到!”

  太后冷笑道:“皇帝来的倒快。”

  她心里自然明白,肯定是皇帝不放心她,特意安插了耳报神在这里,看来这位皇帝还真是爱上的曦妃,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薛嬷嬷看着被折魔的气息奄奄,唯有喘气的云英心里有些着慌:“太后,皇上他会不会……”

  说话间,皇上一脸震怒之色的冲了进来,一眼看见云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扔在地上,身上全是水,水漫延在地,还带着怵目惊心的血,他的心骤然一痛,俯身扶住了发她,心痛了叫一声:“英儿……”

  云英费力的睁眼看着他,气弱弱道:“皇上,你……你终于来了……”

  皇帝忽然转过头来,声音里带着极大的愤怒和不满:“太后,你答应过朕不用刑,谁允许你动用私刑了!”

  这句话听在人耳朵里已是极大的不恭,太后冷笑连连:“皇帝,你可还真是疼爱曦妃啊!今日为了她,竟然训斥哀家,你若知道她是谁,怕连脸也无处搁了吧?”

  皇帝听到太后阴三阳四的讥讽,心里存的那点所谓的仁孝早已抛诸脑后,带着对太后的所有不满,他几乎是暴喝了:“朕是天下之主,想训斥谁便训斥谁,就算你是太后,也不能违背朕的旨意。”

  “好一个仁孝双全的好皇帝。”太后气的声音发抖,她伸手指着云英,声音里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你知不知道你一心疼爱的曦妃不叫云英,而叫裴微微,幽—王—之—女-裴—微—微!”说到最后,太后咬牙顿字。

  皇帝骤然震呆,耳朵里嗡的一声,全身一下子麻木了:“不,你胡说!”

  “哀家有没有胡说,你自己问问你的曦妃吧!”太后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其实她一开始并不确定云英就是裴微微,可是当她接连而三说到裴微微时,云英眼里的那种惊恐是显而易见的,她虽然没有招供一个字,可她的眼睛早已出卖了她。

  “英儿,你告诉朕,你……你不是裴微微?”皇帝的声音颤抖了,若她真是裴微微,那就是他的侄女儿,那他和她之间?

  “皇帝,你可是她的亲大伯啊!”太后雪上加霜,补上一刀,“这件事若传了出去,皇家颜面何存!皇帝你的颜面又何存?”

  云英一听,心彻底崩溃,因为她的母亲的确叫洪莲生,而她叫洪微微,虽然有一个姓的区别,可是她已经相信她真的就是太后口里的裴微微。

  为什么,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报仇你将女儿送上自己亲大伯的床,还让女儿爱他爱的这么痛苦,你真的是太残忍了!

  一切都发生的这样突然,本是一桩巫盅案,到最后却牵扯上身世,而这个身世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皇上都如此的不堪。

  此刻,她万念俱灰,只求速死,她绝望的看着他:“皇上,请赐云英一死。”

  他抱住她的手重重一颤:“你真的是裴微微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让云英带走这所有的秘密和罪恶吧……”她轻轻的闭上双眼,再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干涸的,再流不出一滴泪。

  “死?”云英虽回答的模棱两可,可已然给了皇帝最明确的答案,他果真是裴微微,他自嘲一笑,笑的无比悲凉,“死是最简单的事,朕怎么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了,朕还要借着你,引出洪莲生那个毒妇!”

  这是挽照死后,他重新又有了爱的能力,不想竟然是个恶毒的笑话。

  “皇上,你可真狠哪……”云英并没有睁开眼,轻启嘴唇,微微一笑,那一笑映在她血污的脸上竟然生出一个凄然的绝美,“命是云英自己的,想死便能死了。”

  “嫔妃自戕是大罪,你若敢,朕灭你……”九族二字,含里嘴里又咽了下去,“朕灭你全家。”

  他松开她,起身时腿微微颤抖,他有些吃力的将手撑在大腿上,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间,他冷冷喝道:“来人啦,曦妃心肠歹毒,陷害忠良,即日起,打入冷宫。”

  离开时,他的背影萧索不已。

  随之,云英被人拖走了。

  “佩珊,今日有关曦妃身份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是,太后,皇帝真是深谋远虑,这样既处治了曦妃,又能利用她引出洪莲生。”薛嬷嬷赞叹一声。

  太后阴幽幽道:“除却这层,怕他还是舍不得处死她吧。”

  “唉!”薛嬷嬷叹息一声,“那巫盅之事就结束了?”

  “怎么会结束?敢诅咒哀家的人,哀家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太后,太后,救救民女的姑姑,求求你救救民女的姑姑……”云织的哭喊声传来。

  她本以为姑姑有救了,可刚刚她看到有人将浑身湿透,满是血水的姑姑拖走了,她想阻止,却被人一把推开,在这宫里,她一个人也不熟悉,除了太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求谁。

  “这知荟怎么办事的,连个人也看不住。”太后深觉不耐烦,她挥挥手道,“佩珊,你去看看,哀家累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倘若云织今天能争气一举勾住裴凤祈,她就算再累也会伸把手,可惜她太不争气,她甚至怀张云织是不是和云英一伙的。

  这人哪,外表单纯,内心阴恶的太多了,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错人了。

  ……

  第二日一早,叶画就得到一个消息,曦妃云英被打入冷宫,罪名不是巫盅,而是陷害康王之事,看来皇上动了真格,是他对曦妃的耐心磨尽了,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有关云英很有可能是幽王妃之女的事,她并没有对皇上说,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康王爷,她和凤祈不得不慎重。

  当初洪家被灭门,一个不留,这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幽王之女来,康王难辞其咎,皇上肯定会因此怨怪康王,所以他们暂时不能说。

  没想到,当初康王的一点善念竟引出今日这样的结果。

  但愿,有另外一种渺茫的可能性,云英是洪莲生捡来的养女,她想做为一个母亲应该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亲生女儿。

  而巫盅一事,反倒迷雾重重了,在这座皇宫里,云英实在树敌太多,谁都有可能会出手,而皇帝最怀疑的就是秦贵妃,毕竟毒坏云英嗓子的嫔妃是秦贵妃的人,不过没有证据,皇帝也不可能会动秦贵妃,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到秦贵妃,那整个秦家就要覆灭了。

  汉朝时期的“巫盅之乱”被杀者高达三万余人,这是个很可怕的数字,他不是汉武帝,并不想牵联到这么多人,否则必然动摇国之根本。

  不过,他对秦贵妃已彻底冷了下来,如今他除了去看看兰妃,偶而去叶贵妃那里,甚少踏入后宫,弄得后宫一样的怨声载道。

  原以为倒了一个曦妃,大家就能沾到雨露,结果还是一滴雨露都沾不到。

  除了云织为曦妃着急上火,大多数都是落井下石看好戏的,当然还有叶画和裴凤祈这种以一颗平常心静目以待的。

  云织求太后无果,就去求裴依依,裴依依念及旧情在犯病的时候见了她,也为她向太后求了情,太后终于松了口,还晓知以理,动之以情的对云织说了一番大道理,说的云织哑口无言。

  这一天下午,景子言和景苏蝉来到东宫要接叶画回景家,因为近日景衡屡屡头痛的厉害,唯有叶画施以推拿按摩之术才能减轻她的疼痛。

  叶画问过薛痕,薛痕说这是病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血灵芝的作用景衡记忆在渐渐恢复,而她却抗拒回忆过去,她并不是真的头痛,准确的说是心理上的一种痛。

  本来裴凤祈会送叶画回景家,只是景子言一心想见到云织,便打着接人的幌子来了,又恐一个人来不太好,拉上了景苏蝉。

  太后也没有拘着云织,让她来了东宫,还是裴依依陪她一起来的,云织将那颗门牙还给了景子言,景子言不想她真的带了他的牙来,以下开心不已,可看到她满面忧伤又开心不起来了。

  景子言听说了曦妃的事,很是担心云织在宫里的安危,可他又不可能待在皇宫不走,唯有将云强托付于裴凤祈。

  到了临晚时,景子言方舍得带着叶画,景苏蝉一起离开,裴凤祈将他们送至宫门外才回来。

  没有叶画在身边的日子,裴凤祈总是感到孤独,若不是晚上还有一大堆政务要处理,他自然会陪叶画一起去景家。

  一弯玄月挂于苍穹,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卷接一卷的翻阅奏折,近日因为皇上身体不好,将许多政务都交给了他,就差让他监国了。

  纤长手指细细翻阅,他时而蹙眉,时而深思,神情专注,蓦然,他的脸上暗了暗,南燕竟然提出和亲,这一回不是要大历出一个和亲公主,而是南燕主动前来和亲。

  如今慕容青离看似没有丝毫动作,可南燕越来越强大却是事实,总有一天,南燕会吞并北燕,最后逐鹿中原。

  深思间,忽然一阵香风传来,那香风似太皇太后寿宴的那一晚的幽香,却又不完全相似,比那幽香更浓更香,密密柔柔,在寝殿里萦绕飘散,吸入鼻腔,让人情动难耐。

  裴凤祈的神智在这一刻突然陷入一种迷离状态,他只觉得目眩神痴,口干舌燥,哑着嗓子唤了一句:“元盛,倒茶……”

  “太子,就让我来服侍你吧。”一个柔媚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摄魂夺魄的脸。

  裴凤祈猛然惊醒,知道自己落了局,伸手指着她道:“云织姑娘,你?”

  云织此时也是面红心热,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的跳个不停,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她喜欢的是子言哥哥,可是没有办法,她若不听太后的话,姑姑就要死了。

  今天上午她去看了姑姑,姑姑的十根手指全都溃烂了,还有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因为天气渐热,有的地方都已经化脓了,她害怕的要死,也担心的要死,太后说只要她和太子在一起,就会救姑姑出来。

  太后还说,一旦她成为太子侧妃,这个宫里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姑姑。

  她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子侧妃,可是怎么办呢,就连依依姑娘也说要想保住姑姑,只有靠她自己,太后不可能做姑姑和她一辈子的靠山,更何况她入宫是为了报答太后的救命之恩,太后吩咐的事她自然要办好。

  “太子……”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画儿……”裴凤祈的眼里出现了叶画的脸,忽然,他摇了摇头,屏住呼吸,告诉自己要清醒。

  “太子,我不是什么画儿呀,我是云织……”云织声音软绵,充满着诱惑力。

  在药力的作用下,她的神智也开始渐渐涣散,小脸涨的通红,浑身燥热的难受,她扯了扯衣领,走到他面前想一把抱住他,却又抗拒抱住他,到最后,她的意识已经一点不剩,只剩下欲望。

  她想去触碰他,他如被火烫的一般躲开,转身就走。

  “子言哥哥,你……你别走……”云织难受的想哭。

  裴凤祈根本不再理她,而是急步往洗沐房走去,当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时,他整个人顿时清醒。

  “子言哥哥,我好难受,子言哥哥,你救救我,呜呜……”云织已哭出声来。

  裴凤祈不作他想,打了一盆冰冷的水,径直走到云织面前,丝毫也不怜香惜玉的从头到脚将她泼了一身。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云织惊叫一声,然后浑身一个哆嗦,刺激的她脑袋里有了片刻的清醒。

  裴凤祈知道这药性之烈不是一盆凉水可以挡过的,他有内力可以抵抗着住,云织就不同了,她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他不知道她怎么就留在东宫没走,更想不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心下大怒,冷喝一声:“来人啦!”

  守在殿外的内侍元盛因闻到从门缝里飘来的一股幽香,神思已是飘远,他是个无根的太监都被这药所迷,可以效力之强。

  “吱嘎”一声,裴凤祈直接打开了殿门,就见到脸呈迷魂之态的宗盛。

  裴凤祈冷喝一声:“元盛。”

  “啊?太子殿下……”元盛终于回过神来,惊慌的看着浑身湿透的裴凤祈,忽然,一个人影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子言,你怎么来了?”裴凤祈一眼瞧见了景子言。

  景子言满脸焦急之色:“牙,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