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贵府有鬼
作者:墨雪千城      更新:2022-05-19 09:02      字数:9113
  十一月中旬,景苏蝉和凤羽回到秋水山庄,老太太望眼欲穿,一见到大家回来喜笑颜开。

  裴顼和舒心儿又重新举办了一场婚礼,相比于在帝都的繁华隆重,这场婚礼简单了许多,却很是温馨。

  秋水山庄张灯结彩,贴满了大红喜字。

  礼乐声,鞭炮声,喜气盈天。

  舒心儿一身大红嫁衣,手执大红绸,大红绸的另一端是她的夫君裴顼,这个她从小就喜欢的人。

  或许在她开口叫他一声大叔,逼着他赔她花儿蝴蝶的时候,便已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尽管她和裴顼已经在帝都完婚,可此刻她还是有一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地上摆着两个厚实的蒲团,二位新人跪了下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送入洞房。

  新人入了洞房,白赫痛抹了两把幸福的眼泪,在景苏蝉凤羽离开秋水山庄的这段时间,他发了狠心遣散了所有的姬妾,然后搬到秋水山庄,服侍在老太太身侧。

  老太太倒没有想到一向喜欢沉浸在美人堆里的儿子,竟真的放弃了府里的莺莺燕燕,她心甚是安慰。

  景苏蝉,凤羽,裴顼,舒心儿,凤小白再回来时,白赫在秋水山庄抛下皇帝的架子,竭力讨好每一个人。

  除了凤小白对他表示亲热之外,景苏蝉,凤羽和舒心儿都不太搭理他,舒雅对他一直保持了一种平和友好,却相对疏离的态度,所以他在府里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裴顼对于白赫心里是有怨恨的,在怨恨的同时,他又告诉自己要释怀,因为他知道,在桃花的心里还是爱着这位父皇的。

  白赫虽然还不能得到孩子们的认可,但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大家能默认他在秋水山庄的存在,就是已经认可了他。

  当他和舒雅,老太太一起坐在高堂之上,接受女儿女婿的跪拜时,他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他激动的无法自己,不由的老泪纵横。

  第二天,凤羽亲手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景苏蝉,裴顼,舒心儿负责打下手,理菜,切菜,端菜,忙的不亦乐乎。

  “来,干杯,祝顼哥和心儿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再生一堆胖娃娃!”景苏蝉高兴的举起了酒杯。

  凤羽满眼爱惜看着她,忽想到在帝都时,裴顼和舒心儿大婚的那一晚,娘子喝了个酩酊大醉,然后给了他一个永生难忘的销魂之夜。

  想想,他就激动了。

  “干杯,干杯,我祝姨父和姨姨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凤小白端起了小酒杯,“当然,还要给小白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哦。”

  “不行,不行,小孩子家不能喝酒。”老太太赶紧换过了凤小白手里的酒杯,倒了一杯白水在里头,又笑道,“以水代酒也是一样的。”

  凤小白眼馋的看着那一盏芳香肆溢的朱砂醉换成了白水,心下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说道:“好吧,我就以水代酒祝福姨父和姨姨啦。”

  酒杯相碰,裴顼笑道:“承小白吉言,姨父会努力的。”

  舒心儿红了脸,笑的颇为娇羞:“姨姨也会努力的。”

  “非寻和心儿要努力。”舒雅笑着点头同意,又看向景苏蝉和凤羽道,“阿尨和绒绒也要努力哦。”

  凤羽和景苏蝉点头笑道:“努力努力。”

  老太太高兴的哈哈一笑,白赫缓缓点点头,悄悄的在舒雅耳边说了一句:“阿雅,我也会努力的。”

  “……”

  舒雅的脸腾地红了一下,不过借着酒,没有人看出她是因害羞而红,她虽然不再是姑娘家了,可也一样拥有一颗年轻的心,只要心不老,人就不会老。

  “老爷,老爷……”正当大家吃的高兴时,一个小厮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秦家派……派人来了……”

  众人一惊,白秦两家表面还是姻亲关系,实则已经反目成仇,秦南珠一直住在秦府都没有回白家,两家现在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秦家竟然派了人过来。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他们是派人来送喜贴的。

  三日后,是裴凤鸣与秦南奇的大婚之日。

  本是个大喜日子,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大早的就下起雨来,而且雨越下越大,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

  府里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绸,狂风起,吹动红绸呼呼作响。

  淫雨天气成婚,并不是吉兆。

  因为裴凤鸣的家并不在太元城,所以大婚的典礼在秦府展开,喜气浩荡的迎亲队伍迎接了秦南奇,然后象征性的从南北走到北城,最后再返回南城的家中,这场迎亲仪式才算是结束。

  雨太大,迎亲的队伍都被淋的落汤鸡似的,个个都很是狼狈的样子,裴凤鸣并没有骑马,此刻,他正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脸上一点喜气也没有,双眼是放空而不在状态的。

  他的对面坐着秦南奇,大红盖头盖住了秦南奇的脸,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即使看不出,她也知道他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

  她知道他并不爱她,他在梦中口口声声喊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从前,她只知道他心里或许有别的女人,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心里的女人竟然是个有夫之妇,若不是那一晚,她将他灌醉,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心里的女人竟然是景苏蝉。

  早知道,在那一晚,她就应该让小尸魔杀了景苏蝉,可是她若真的当着他的面杀了景苏蝉,那景苏蝉就会永远的刻他心里再也忘不掉,他会恨毒了她,他们之间就永无可能了。

  想想,她又有些矛盾的开始庆幸起来,幸而她没有早知道这个秘密,否则她不敢保证那时的她不会冲动的杀了景苏蝉。

  若杀了景苏蝉,她就不会拥有这场婚姻,她梦寐以求的婚姻,尽管是她强逼着他娶了她,可是她不管,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子,她什么都可以不管。

  她要让那个女人看看,裴凤鸣是她秦南奇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

  ……

  此刻,

  秦府人一见白府人到来,就有几个着华冠丽裳的丫头婆子迎了上来,那些人个个脸上都带着喜气。

  众人被引到秦府后花园,老远的就听到花园里有喧闹之声,刚进花园的大门,就有一个盘着发髻的妇人迎了上来,这女子生的并不十分美貌,穿的倒很妖艳,正是与秦天昼刚完婚不久的范剑雨。

  自打范剑雨在白府偶然见过一次凤羽,就像害了相思病似的,她原以为秦天昼生的还算不错,可跟凤羽一比,简直连凤羽的脚底泥都不如。

  她名字中有个雨字,凤羽也有个羽,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却是相同的音,她自以为这是一种特别的缘分。

  自打白赫遣散了姬妾,她在白府的存在就显得尤为尴尬了,逼不得已,她早早的与被凤羽打成残疾的秦天昼成了婚,秦天昼不仅瘸了腿,还人事不能,她很是愁闷,忧心自己会一辈子守活寡。

  她时常幻想,要是能嫁给凤羽这样好看的男人就好了,今天一听说他要来,作为秦府的少奶奶,她理所应当的出来迎客了。

  她款款上前,眼睛有意无意的往凤羽脸上瞟了一眼,又看了看景苏蝉,裴顼和舒心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娇滴滴道:“各位请随我来。”

  景苏蝉并没有见过范剑雨,不过看她眼神游移在凤羽脸上,心里便觉得不喜。

  今天大雨,她就没有带小白过来,来的只有他们四个人。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范剑雨,并不想搭理她,只默默的伸手在凤羽的腰上掐了一把,凤羽被掐的莫名其妙,实在不知怎么又惹娘子不高兴了。

  舒心儿低低笑道:“阿尨哥哥,都怨你,平时从来都不修边幅,偏偏今天要把自己拾掇的这么整齐好看。”

  凤羽:“……”

  他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娘子帮他拾掇的,他可不想在外头给娘子丢脸,当然要全力配合娘子了。

  裴顼伸手往凤羽肩膀上一搭,嘻嘻一笑道:“凤羽……”

  凤羽较真道:“非寻,你叫错了,要叫我大哥。”

  “……呃,好吧,大哥。”裴顼心里有些不平衡,从前都是凤羽叫他哥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倒成了妹夫了,他笑嘻嘻的提醒道,“大哥,你招惹桃花了。”

  “啊?”凤羽后知后觉。

  范剑雨仿佛被人看穿了一般,脸色顿时涨如猪肝。

  她气恨恨的瞪了裴顼一眼,裴顼浑不在意,她更觉尴尬无比,垂下头,默默的将银牙咬碎。

  很快,她便收拾了心情,重新引着大家前往丽亭轩参加婚宴。

  秦府后花园极大,足有十几亩地,几座绘着秀美彩绘的凉亭错落有致,分布在花园四周,一汪水池莲叶飘香,雨点溅落在水池里,一圈圈涟漪。

  到了丽亭轩,当真金碧辉煌,八角彩凤展翅欲飞,四周皆是琉璃安嵌。

  暖茶香、果香、酒香、糕点香,香味入鼻,轩内已有不少人落坐,谈笑晏晏。

  秦幽儿正坐在那里与几位贵妇人攀谈着,今日她特意的打扮了一番,素日里她就喜欢艳色打扮,可她在府里处境艰难,更皆秦南珠时常住在府里,她从不敢抢秦南珠的风头,所以平日里只敢把自己打扮的简素而暗淡。

  如今秦南珠中了烂面散,烂了脸,再也没脸出来寻她的晦气了,她反倒可以扬眉吐气了。

  她并不知道真假火莲怎么就对调了,秦南珠受了重伤想以火莲疗伤,增加内功,不想服下的却是她下了烂面散的假火莲,她暗自猜想,或许是凤羽偷换了真假火莲。

  “幽儿,今儿你额上的花钿真好看,比南珠姐姐从前画的还要好看。”她身边有一个女子赞扬道。

  秦幽儿颇为得意的笑道:“妹妹若喜欢,我也可以帮你画一个。”

  秦幽儿在说话的时候,眼尾余光却飘到了凤羽身上,又看到凤羽面前的景苏蝉,她脸色变了变。

  “真的吗?那幽儿姐姐你现在就帮我画。”那少女高兴的牵了她的手。

  “好。”秦幽儿答应一声,起身离了席,经过凤羽身边时,故意一崴脚,“哎呀”一声,就想往凤羽身上扑去。

  凤羽微不可察的往旁一挪,秦幽儿扑了一个空,正好倒在端着盘子上糕点的丫头身上。

  景苏蝉又悄悄的伸手在凤羽腰上拧了一把。

  凤羽转头看着景苏蝉,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舒心儿捂着小嘴儿偷笑。

  裴顼摇头一叹,凤羽就是生的太好看了,好看的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其实这样也挺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她们本来是想看秦幽儿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眼瞧到凤羽,一个个都目不转睛,没有人见过生的如此好看的男人,光芒四射,眩目的挡都挡不住。

  她们并不认得凤羽,景苏蝉,更不认得裴顼和舒心儿,她们眼中群体冒星星的只瞧着凤羽发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痴迷了。

  只到一个尖锐的嗓子喊一句:“瑞阳公主到!”

  众人才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景苏蝉和舒心儿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打扮的十分华丽的妇人走了过来,年约四十,肌肤还算光洁细润,一身深紫宫装衬得她气势不凡。

  眉是吊梢眉,眼是弯月眼,嘴唇薄的似乎唯有经胭脂点唇,方能看到唇在哪里,本是凌厉刻薄的面像,偏生搭了一对不相契合的弯月眼,让她整张脸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景苏蝉虽然没见过瑞阳公主,但也曾听飞凤提起过,飞凤似乎不太喜欢这位姑姑,虽没说过她什么坏话,但提起时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据飞凤所说,还在南燕老皇帝在的时候,瑞阳公主和亲嫁到北燕,嫁的镇国公秦习君的弟弟秦习书。

  在瑞阳公主二十岁的年纪,秦习书就死了,本来她在北燕的日子并不好过,后来慕容青离统一了南北燕,她的公主身份水涨船高。

  众人忙起身迎了上去,瑞阳公主微笑着向众人点点头,又不着痕迹的瞥了景苏蝉一眼,眸中冷意渐盛,果然生的不凡,嫁了这样绝世姿容的男人不说,竟然还把南奇的男人裴凤鸣弄得五迷三道的。

  她吩咐众人落座,男宾女宾分席而坐。

  凤羽和裴顼去了隔间男席坐,景苏蝉和舒心儿留了下来。

  瑞阳公主居中坐下,脸上虽带着笑,却掩不住高高在上的模样,若说过去,她只是一个落魄的不受父皇宠爱的和亲公主,但自打她的侄儿慕容青离统一了南北燕之后,她地位立升,整个秦家都依附她这个瑞阳公主才得以维持住赫赫威名。

  她俯视着景苏蝉,眼底掠过不屑与憎恨,不过是大历一个太傅的孙女儿罢了,怎配跟她的南奇抢男人。

  她嫁给秦习书,秦习书是个病秧子,从来没有和她做过夫妻间该做的事,她心生怨由,勾搭上大伯秦习君,怀孕之后生下秦南奇,生孩子时她大出血,身子一只不好,所以将秦南奇交给秦习君。

  她只有南奇一个女儿,断不想看到南奇所爱之人爱着别的女人。

  景苏蝉觉得很奇怪,她并不认得这位瑞阳公主,何时得罪了她,她看她的眼神竟好似带着一种恶意。

  只听瑞阳公主启唇道:“哪位是白家少夫人?”

  景苏蝉心中冷笑,这瑞阳公主用那样的眼神盯着她,分明是认得,偏还要拿出公主的款来,她起身淡淡首:“正是臣妇。”

  瑞阳公主眯着眸子:“好一个美人儿,怪道能嫁入白家那样的人家,想当年白赫可是高高在上的北燕皇帝呢。”

  她的话语里充满着讥讽之意,后面的几个字咬的格外的重,生怕人不知道白赫是亡国之君。

  “……呵呵,不过是亡国之君罢了。”果然,秦幽儿就落井下石了。

  “幽儿,不得无礼!再怎么说白赫也是皇上亲封的侯爷,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不能这般说话。”

  “幽儿知错了。”

  “嗯。”瑞阳公主顿一顿,话锋一转又问道,“哪位是白家十小姐?”

  舒心儿亦起身道:“正是臣女。”

  “侯爷真是好福气,媳妇女儿都是标致的人物,你们也算是新郎官的娘家人,赶紧坐下吧。”瑞阳公主脸上阴暗不明,又对着众人道,“不要因为本宫来了就显得拘束,今天是南奇大喜的日子,大家要尽兴才好。”

  不一会,众人又恢复了谈笑风声,因为有瑞阳公主在,在众的贵妇人大多都是谄媚讨好的话。

  景苏蝉和舒心儿觉得好生没趣,如果不是裴凤鸣大婚,八抬大轿请她们来都不来,想到裴凤鸣成婚,景苏蝉的心情很复杂,她一直希望裴凤鸣可以娶个爱她的好妻子,很明显,秦南奇似乎并不是。

  一个喜欢豢养尸魔的女子总是很邪性的。

  不过凤鸣说她不懂他和师姐之间的感情,或许她对秦南奇有误会也说不定。

  她和舒心儿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新郎新娘还未回府行礼,正席未开,所以她们也不用拘礼坐在大桌上,二人正说着话,景苏蝉就感觉有人正盯着她。

  转眸处,就看见还真有一个人正盯着她。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排发黑发黄排列崎岖的牙,顺着牙朝上看去,是一张浮肿的脸。

  倒八字眉,绿豆肿泡眼,眼睛下两个大黑眼袋,像盛了两碗脏兮兮的黑水,这双眼正害馋痨般的色眯眯的盯着她,嘴里差点就流出了口水。

  景苏蝉只觉得倒胃口,舒心儿气愤的站了起来,正要走,被景苏蝉拉住。

  “绒绒嫂子,别拉我,我去挖了那色狼的眼睛。”

  “心儿,今天是凤鸣的大喜日子,还是不要见血光的好。”

  景苏蝉心里也气,若不是顾及裴凤鸣,依她的性子,早把那色狼揍成大猪头了。

  恰此时,秦府的小丫头又端了糕点,水果,并着新茶到了她和舒心儿的面前。

  景苏蝉看了看那新茶,吸吸鼻子又闻了闻,她虽然不懂医术,但也跟囡囡学了几招识别毒术的方法,这茶水里竟然撒了催魂药。

  “心儿,别喝。”

  “绒绒嫂子,怎么了?”

  “茶水有问题。”

  说话间,景苏蝉转头一看,就看到秦幽儿一双阴暗的眼睛正看着她,一闪而过。

  从前她不知道囡囡竟然早见过秦幽儿,她是碧落坊的人,在救八哥的时候,秦幽儿想以美色诱惑祈哥,只可惜失败了,怪道她善施毒。

  她故作喝下毒茶的样子,然后将茶水吐入手绢里。

  “心儿,我头有些晕,你扶我走走。”

  舒心儿会意,扶着景苏蝉出了丽亭轩,果不其然,那个色狼悄悄的跟了上来,同时还有个人影也跟了过来,正是秦幽儿。

  ……

  雨终于停了,院内散发着泥土香草的气息。

  “大哥,大嫂,不可能,一定是府里的下人看错了,白家少奶奶那般仙容之姿,又是凤鸣的娘家人,怎么可能会在凤鸣的大婚之日与陆三儿厮混在……”

  瑞阳公主在镇国公秦习君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幽儿是个荡妇,她弄来的药必然能让景苏蝉也成为一个荡妇,她要在众人面前让景苏蝉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那样就可以彻底断了裴凤鸣的念头,从此一心一意和南奇在一起。

  想要毁掉一个女人,毁掉她的名节是最好的方法。

  唯有这样,才能让裴凤鸣彻底厌恶了这个女人。

  当然,一开始她并不打算在秦南奇的婚礼上做出这番布局,毕竟对秦南奇的影响也不甚好,可秦幽儿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所以她便任由秦幽儿按排,她只坐观其成就行了。

  只待打开这间暖阁的门,一切昭然若揭,景苏蝉必定和陆三儿睡在一起,她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喘息之声。

  “不会吧,公主,白家少奶奶怎好好的跑到这里来了?她的夫君可还在席上呢……”范剑雨心里暗自得意。

  “谁知道呢,本宫也不愿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天可是南奇的大喜日子,若真如此,岂不晦气……”瑞阳公主阴阳怪调的说道。

  “好了,我看是公主你多心了,走吧!”秦习君眉宇间带着严肃之色。

  他心中虽然还刻骨恨着舒雅,却也不愿意让人这般折辱舒雅的儿子媳妇,更何况今天还是他女儿好日子。

  “老爷,难道就任由他们公然宣淫不成?”秦夫人不甘心离开,她每每想到那一回被凤羽威胁,便想要报复。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有些闷,想出来走走。”景苏蝉的声音很是慵懒。

  “那我陪娘子一起走走。”

  瑞阳公主如头顶炸了一个疾雷,这两个人的对话声如魔音贯耳,只击得她身子有些站不住,景苏蝉不在里面,那在里面的人又是谁。

  她心头乱跳,可惯有的公主威严叫她稳住了阵脚,转头看去,声音不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问话好生奇怪,我娘子在哪里与你何干!”凤羽压根不把瑞阳公主放在眼里,声音冷冽。

  景苏蝉轻嗤一声道:“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多管闲事。”说完,看着瑞阳公主,懒洋洋道,“不过公主殿下会以为我在哪里?”

  “不……不应该……”瑞阳公主神色间有些恍惚,只抚着额头,身子略微退了两步,冷声道,“本宫能以为你在哪里。”

  “景苏蝉,你不是在那……”范剑雨脸上失意万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景苏蝉,呐呐道,“不是这样,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瑞阳公主脸色铁青,冷喝一声道:“剑雨,还不退下。”

  “嫂子,凤鸣哥哥的迎亲队伍怎么还没回来呀!”舒心儿跑到景苏蝉的面前。

  裴顼走到秦习君面前,淡笑一声解释道:“我家夫人都等急了,国公爷莫怪。”

  秦习君恭手道:“世子爷客气了。”

  “咦?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做什么?”裴顼疑惑道。

  秦习君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他大约也能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他断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人,更不想在大历世子面前丢了人,正要邀请裴顼和凤羽离开,忽然听到一声惊恐的惨叫。

  “啊——鬼,他娘的,老子差点日了鬼了!”

  “吱嘎”一声,朱漆雕花门轰然而开,陆三儿只着了一条亵裤,手里拿着一堆衣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大胆!”秦习君厉声一喝,陆三儿浑身一震,痴肥的肉抖作一团,心有余悸,幸亏他还没有办了那鬼,否则真要恶心死了。

  “国公爷恕罪,贵府有鬼。”陆三儿颤着牙齿道。

  “岂有此理!”秦习君更加愤怒,“满口的胡言乱语!”

  瑞阳公主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嗯……”一个女人的娇吟声细细传来,“好郎君,你怎么走了……来,同妹妹欢快一番……”

  秦幽儿没想到玩了这么多年的鹰反被鹰啄了眼睛,她中了催魂散,只想找男人求欢,男人跑了,她身子空虚的要命,迷迷糊糊间,衣衫不整的追了出来。

  “啊——”

  那些跟着瑞阳公主出来瞧热闹的贵妇们吓个半死,发出凄厉的惨叫,“鬼啊!”

  不要说妇人们,就连秦习君也唬的一大跳,瑞阳公主更是差点吓昏了过去。

  “顼哥哥,有鬼。”

  舒心儿也被吓得不轻,赶紧躲进了裴顼的怀里。

  “心儿莫怕,不是鬼,是人。”裴顼安慰道。

  景苏蝉也愣在那里,她没有想到秦幽儿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幸亏她一向大胆,否则也定要吓个半死。

  凤羽看着景苏蝉,哀叹一声,他都准备好了胸膛让娘子依靠,娘子却比男人还要大胆。

  “好郎君,来嘛……”秦幽儿拿出在碧落坊的一套媚功,分外撩人,只是她的脸太可怕,吓得人群尖叫着四处逃散。

  “幽儿,这是幽儿姐姐的声音!”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幽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习君这才反应过来,竟然真是秦幽儿的声音。

  早知道,他就不该让这个祸害回来,他的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安分,后来离家出走许多年,突然又回来了,到底是女儿,所以他还是收留了她,没想到竟然闹出这等丑事来。

  不出半日,整个太元城都要传出来他的女儿是个鬼,还是淫荡的鬼。

  “不,他不是幽儿!”秦习君骤然反应过来,家丑不可外扬,反正现在秦幽儿已是面目全非,别人根本认不出来她,他大喝一声,“妖孽,她根本就是妖孽,将她绑了下去!”

  他欲一掌打死秦幽儿,可一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便收敛了一颗杀心。

  “……父亲,父亲,你快帮我把郎君找来,找来呀!”秦幽儿跌跌撞撞走到秦习君面前。

  “你个妖孽休要胡说,谁是你父亲!”

  “好郎君,幽……”

  秦习君急红了眼睛,伸手就盖一掌在她脸上,他本意是想打的她不能说话,没想到秦幽儿身子一倒,正好撞到一块假山石头上撞死了。

  众人早已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一场婚礼,添了血光,大为不吉。

  秦习君一时愣在那里,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暴喝道:“你这妖孽,竟敢装死,带下去!”

  说完,赶紧命人将秦幽儿拖了下去,然后收拾了血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景苏蝉眸光幽凉,唇角轻轻一扬,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秦习君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在亲手打死了自己女儿之后还能如此淡定的处理事情,看来,他将婆婆舒雅囚禁了十几年倒算是手下留情了。

  “老爷,老爷,新人到了,到了……”

  一阵喜乐响起,鞭炮声噼里啪啦。

  沸反盈天,似乎遮掩了这刚刚发生的罪恶。

  秦习君和瑞阳公主以及秦夫人收拾好心情,赶往正厅去迎接新人的跪拜。

  秦幽儿的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对秦习君而言,只是太丢他的脸罢了,对瑞阳公主而言,她没有能帮助女儿对付景苏蝉,心里很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