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引(2)
作者:武侠精品      更新:2022-05-19 18:45      字数:2740
  “谢谢你,大师兄。”沈计成背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啊!”沈计成转过身来看见了背后的女子,蛾眉带岚,杏眼含雾,一张鹅蛋脸,两寸玉葱鼻,正带着感谢的眼神凝视着沈计成。沈计成刚才的那两句话,她应该听得很清楚。

  沈计成说道:“馨月,你来了,林师弟怎么样?听刘师弟说要罚二十六两八钱,是么?”

  文馨月听头道:“是,可是林师弟的情况……”

  沈计成忙道:“我知道,林师弟犯错,我当大师兄的也有责任。我这里有四两银子,先给林天洛交罚金,大家同门一场,岂能见死不救。”说时从怀里取出四两碎银交给文馨月,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众同门。

  一班师兄弟见大师兄已大方凑了四两,于是都纷纷愿意凑钱,有的一两,有的五钱,至多的也不过二两,七七八八凑在一起也有十几两银子。那沈计成四两最多,大有鹤立鸡群之感,文馨月对“鸡群”已是感激不尽,对“鹤”就更是感恩戴德了。

  虽只凑了十几两罚金,但这已难不倒聪慧的文馨月了,她带上文房四宝来到大厅。

  大厅里一个消瘦的少年依然跪着,文馨月将已凑来的十几两银子交给曾老板,另凑不足的罚金便叫跪着的林天洛写一张字据给曾老板。

  这林天洛怯怯地提笔写了,原以为曾老板会不答应,没想到曾老板看到林天洛写的字,竟是十分赞赏:“有这样的笔力,便是到了年关时节去城里摆个地摊写春联卖,也能赚好些钱。”

  曾老板问起林天洛跟谁学的字,林天洛便告诉他是父亲恒正公所教。曾老板“呀”了一声,原来他竟与林天洛的父亲是旧识,曾老板不无痛惜地道:“可惜林秀才他……”

  林天洛突然大叫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其实他也只听得他母亲临终前告诉他,父亲是被冤枉的。那时他还小,只知道父亲被人冤死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知道。

  曾老板摇摇头道:“我和你爹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你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当年你家里收藏了一幅名家珍品,举世罕有,那时我去你家要收购这幅字,出价一百两,你爹都不肯卖。

  “后来一位新官上任,得知你家藏有珍品,想要用三十两强行买走,你爹当然死活不肯。唉,谁知道那恶官竟然说那幅字本是他家祖传的,后来被人偷了,时隔几年,天可怜见,现在要物归原主了。

  “这么一说,你爹就成了窃贼了,被押上刑堂,百般用刑。你爹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却也长了一副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后来是枉死于狱中。”

  文馨月只知道林天洛没了父母,却不知道他的父亲竟是冤死的,倍感唏嘘之际又问道:“那后来呢,那个恶官就没受到什么惩治吗?那幅字又去哪里了?”

  曾掌柜用释然的语气道:“字画当时便被恶官强霸了去。不过,听说那恶官三个月后竟然将官印弄丢了,丢了官印依律当斩。也不知他又花了多少民脂民膏保了一条命,才得以发配到边境了事。至于那幅字,就没人知道其下落了。”

  林天洛听了曾老板的讲述,早已泪如雨下,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回那幅墨宝,让父亲泉下瞑目。

  看在与林天洛父亲旧识的分上,曾老板当面撕了那张欠据,了结了此事,文馨月自是感激甚深。

  夕阳将要落下的时候,林天洛与文馨月练剑都练得累了,两人从外面往回走,一路上文馨月细细讲解着每一招剑法的妙用,只可惜林天洛能理解消化的部分微乎其微。

  林天洛与文馨月在侧门分手,他要利用吃晚饭前的空当摹几张字,而文馨月则有师弟托她缝补的衣物要处理。

  林天洛往寝室走去。这时的寝室大多都是寂静无人的,他穿过走廊,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一心想着摹字,一路快走,冷不丁廊柱后踢出一只脚,林天洛吓了一跳,他本就低头走路,幸好反应得快,身子一转,竟然没被绊倒。

  身子尚未停稳,一拳已袭向胸口,林天洛还没看清是谁,也不敢还手,挥手去格开那拳,孰料那拳在身上一擦而过,全无力道,竟是虚招。脚下却被人一扫,立足不稳,“啪”的一声,跌了一大跤,好不狼狈。

  偷袭之人见林天洛跌成“饿狗抢屎”状,不禁高声大笑,他指着扑在地上的林天洛笑了半天。林天洛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行了一礼道:“三师兄,你好。”

  郑重杰哈哈笑道:“有进步嘛,不错不错。”说时在林天洛肩膀上使劲拍了拍。林天洛只觉肩上痛得发麻,又不敢抗议,只能苦笑了一下。

  郑重杰突然向林天洛身后一指,惊喝道:“有小偷。”林天洛转身看去,尚未看清,头顶翻过一道身影,郑重杰已越过他,指着前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追了去。

  林天洛怔了一下,依稀看到前边那偷儿像是八师兄李表,但又像九师兄刘清,人还没回过神来郑重杰已追得不见影了。他暗想自己没有值钱之物,几件破衣裳还是补丁多多,送人人还嫌弃呢,这偷的肯定不是自己的房间。他走过去一看,果真不是,自己房门未开,被盗的却是隔壁的师弟赵无过的房间。

  林天洛走进去看了看,见房里也不怎么凌乱,但被褥枕席却被人翻过。他刚想去告诉师父,便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转过身来便见到一张靠近的脸,来不及闪躲便和来人撞了一下,几乎摔倒。

  “赵……赵师弟,你……”林天洛此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果然,来人就是房间的主人赵无过。

  赵无过狐疑地盯着林天洛,其言不善地问:“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他扫了一眼房间“哎呀”叫一声,连忙拿过枕头,抽出里面的暗屉,里面空空如也,不禁大叫一声,“林天洛,你……你……”

  林天洛惊慌地连连摆手,结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没偷……你的钱,真的。”

  赵无过吼道:“你怎么知道我被偷的是钱而不是其他东西?你还敢狡辩!走,到师父那儿辩解去,走。”他一把抓住林天洛的衣襟,强拉硬拽地往大厅方向扯。

  从寝室至大厅曲曲折折要绕过几处寝室,赵无过一路叫叫嚷嚷弄得人人皆知。到得大厅时早有人禀报沈角,其他弟子也不约而同地到了大厅,众人大多不明就里,又或从赵无过的叫嚷中听得一些缘由,不免指指点点说这说那。

  林天洛虽没偷窃,但听到那些“惯犯”、“执迷不悟”等词也不免心虚胆怯耳根发热。他环顾四周,眼见文馨月也在众人之中,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顿觉心里一热,精神也为之一振。

  沈角大步疾行,也不坐,直站着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无过你放开天洛,有事向师父说来。”

  赵无过这才放下林天洛,带着哭腔把事说了,他所述也不尽属实,什么“人在门外就听得房间里窸窸窣窣的翻物之声”。

  他一说完,原本安静的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说林天洛“贼性难改”、“不想混了”。

  沈角又问林天洛,林天洛将事详细解说,末了道:“弟子真没偷他的东西,这个三师兄完全可以作证。”

  可他虽说得仔细,师兄弟们却无人相信,更有人嘘声连连说刚才三师兄还在后练功场上练功,除非他有分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