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要！”

  一道白光挡在萧旭寒的面前，正是从外面归来的千寻瀑。

  噗！

  眨眼之间，袖中剑完全扎入千寻瀑的身体。

  哇！

  千寻瀑大吐一口鲜血，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了竹中叶的手臂，眼中满是祈求道：“师父，请放过师弟。”

  眉头微皱，竹中叶怎么也没想到千寻瀑能为了萧旭寒挺身而出，笨蛋果然还是笨蛋啊。

  竟然会愚蠢到帮助萧旭寒，那个一直想要取代他的人。

  就算让千寻瀑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杀手教育，千寻瀑竟然还是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那种人才。

  每一次每一次，千寻瀑竟然在竹中叶不知道的地方，渐渐变成了他自己。

  这该死的善良的天性！

  有那么一瞬间，竹中叶恨自己眼瞎，竟然天真的以为千寻瀑会被自己教导成另外一种人。

  这一剑扎的太深，位置太正确，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毛病可以挑剔，如果是试卷差不多可以打一百分了。

  “大师兄！”

  原本已经交出自己性命的萧旭寒更是没想到，千寻瀑竟然能够帮助自己挡下一剑。

  千寻瀑却道：“若背弃师门，就要以命来偿还，这条命，师兄替你还了。”

  “为什么？”

  萧旭寒想不通。

  那个一直冷冷淡淡，跟谁都没有多说几句话的大师兄，为什么会这样帮他。甚至他自己还想过大师兄会不会为了宗主的地位除掉他。

  千寻瀑却笑了笑。

  他推开萧旭寒，向竹中叶又走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父，师弟犯错师兄理应代他受罚，这一次就让弟子替他偿还吧。”

  不等众人反应，嚓啷一声抽出自己的长剑，剑柄翻转，噗——

  直接扎进腹腔之内。

  千寻瀑恳求的看着竹中叶道：“师父，请放过小寒吧。”

  噗通

  身体倒地。

  “师兄！”

  早已经傻眼的萧旭寒抢到千寻瀑身边，抱起他的身体道：“师兄，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千寻瀑毫无血色的脸上再次淡淡笑了笑。

  他道：“夜太黑，师兄怕你迷了路，又一个人躲起来默默流泪。”

  “所以，师兄先去帮你探探路啊。”

  不等萧旭寒再说什么，千寻瀑又道：“自小被师父收留的我们家人早失，没有未来，除了杀人，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这样的我们，把竹隐当成了依靠，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手里的剑。”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无非是杀与被杀，非黑即白，正午的阳光照不到我们的身上，因为我们是暗夜之虫，必须在朝阳升起之前退回自己的巢穴。”

  “曾经我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10岁那年，师父从外面带回了你和寄奴。”

  说着千寻瀑再次笑了一下，眼神也更加虚无缥缈起来，似乎顺着回忆的线路回到了以前，他继续道：“那时的寄奴已经展现出她的机灵，而你却是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每天都气哼哼的，当然你们也不知道，我和小叶有多开心，以为终于来了家人，却没想到来了两个捣蛋鬼。”

  “小寒你还记不记得，十四岁那年我因为一时心软杀了目标后放了他的孙女，被师父知道关起来七天不给饭吃。”

  “后来我听别人说，你为了这件事跟师父大打出手，毫无战斗力的你被师父胖揍一顿，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第二天，第三天，你还是这样。”

  “你年幼的拳头，没有丝毫恐惧，一次又一次挥舞叫嚣，为了师兄拼尽全力。”

  “后来师父被你弄得不胜其烦，最终在第四天就把我放出来了。”

  “那时我就想，你一定会成为比我更好的杀手。”

  “我也时常想象，那时你的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是愤怒，是激动，都带着年幼的绚烂。”

  “或许，如果不是杀手，你那份骨子里的狠劲，也会让你活的比我更加开心。”

  “所以，带着师兄的这份，一起活下去吧！”

  话到最后，千寻瀑手掌翻转，利用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直接把萧旭寒推出门外。

  他的声音还淡淡响起：“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再也不要被这报恩的牢笼束缚，去自由自在，去飞吧。”

  “还有……”

  “还有……千寻叶……王动……”

  千寻瀑的声音已经渐渐低沉，变得不清晰。

  小院中的脚步声杂乱起来，是竹中叶招呼弟子们正在往屋里抬千寻瀑的身体。

  “师兄！！！”

  一定要把师兄抢出来！

  小院外的萧旭寒，想都不想抽出短刀，挥刀就要冲进院中，当啷！被月寄奴拦住去路。

  “你让开！”

  看到稳稳站在对面，根本不会让开一步的师妹，萧旭寒红着双眼，愤怒喊道：“我要去救师兄！”

  “月寄奴你给我让开！”

  月寄奴却根本不会回答，她带上银丝手套，身形飘忽，立刻跟萧旭寒斗在一处。

  打斗中

  月寄奴辗转腾挪，飞檐走壁，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连萧旭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寄奴已经变得如此强大了。

  噗！

  月寄奴一脚踹在萧旭寒的腹部，直接把他踹出老远。

  唰！

  踹出后，丝毫不给萧旭寒反抗的余地，欺身上前，右手握住萧旭寒手中的短刀，咔嚓！

  银丝手套刀枪不入，短刀在它的掌握中好像一块豆腐那样容易碎裂。

  啪！

  下一个瞬间，已经掐住萧旭寒的脖子，月寄奴低声道：“再来，杀了你！”起身就要回到小院中。

  呼——

  谁曾想不等月寄奴转身走出两步，身后的萧旭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挥拳照着月寄奴的后脑便来。

  “再来就再来！”萧旭寒大喊着道。

  呼呼呼

  眨眼间两人已经过招七八次。

  月寄奴始终没有回身，脸上带着冷笑，她仅凭耳朵已经能够躲开萧旭寒的招数。

  哼

  月寄奴冷哼一声：“师兄，你的剑已经失去锋利，被感情的丝线磨平，可惜你并不知道，这对一个杀手来说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呼！

  萧旭寒的拳头又到，啪！

  月寄奴反手抓住萧旭寒的拳头，向外使劲旋转，咕噜噜，直接把萧旭寒的身体腾空旋起。

  噗！

  又是一脚，直接踹中。

  啊！

  萧旭寒的身体再次落下。

  月寄奴低声道：“看样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放弃的了。”话落转身来到萧旭寒身边，拳头生风，带着不绝于耳的呼呼之声，无间断攻击萧旭寒。

  噗！

  咚！

  啪！

  嚓！

  从这一刻起，竹隐的下任宗主已经非月寄奴莫属了。

  “我绝不是这丫头的对手！”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强！”

  萧旭寒心中暗道。

  他冷冷的盯着小院大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要给大师兄报仇！”

  可该怎么报仇呢？

  入夜，长街

  长街的尽头是一所大户人家的宅院，宅院的后门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随风摇曳。

  灯光飘忽，映的地面忽明忽暗。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没有人声，偶然只能听到谁家老狗汪汪的叫唤。

  萧旭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抵抗寒冷。

  忽然

  他感觉有什么人已经出现，向着远方的黑暗处低声道：“谁！”

  静等半晌，那里除了一团黑暗之外，并没有人回答他。

  萧旭寒拉好架势，慢慢走近，当啷！

  街口忽然传来水桶落地的空洞声。

  咔嗤！

  萧旭寒的脚下踩到一纸信封，上面写道：“明天，市中心水仙花武斗拍卖场，千寻瀑。”

  这字迹潦草，看样子是匆匆写下，萧旭寒却笑了。

  这字迹，带着主人家刻意的躲闪，被他一眼认出。

  萧旭寒对着远方的虚空拱了拱手，道：“寄奴，谢谢你。”

  “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