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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城的天气一如既往的好，街上满是形形色色的人群，车子飞驰在道路中，摇下的车窗时不时有热风溜进来。

  两家的见面订在戚九寒家中。

  一进门，就闻见香气扑鼻的饭菜香味。

  戚利安自行推着轮椅出来，老人坚毅的脸上洋溢着极为喜悦的笑容。

  姜席夏乖乖的喊了声：“叔叔好。”

  戚利安点点头：“你们先坐。”

  今天的气氛格外的好，何子遐、戚伊依和姜母都在里面忙活，餐桌上已经摆好几道菜，只有正中间是空的。

  戚九寒一屁股坐进沙发，随意地拿起遥控打开电视看，他模样清隽，目不斜视。

  原本姜席夏想进厨房帮忙，胳膊被人拉住，力度不大，很轻却很有力量。

  “你坐着，我去看看。”

  她总觉得自己在这儿怪尴尬，“要不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用，就你那点做饭的能力，还是好好在这等着吃吧。”

  “……”咝，姜席夏无语。

  她也不跟他杠，抱起茶几上的瓜子，就卡擦卡擦嗑了起来，味道是奶油的，很香。

  厨房里忙上忙下，这会儿又一脚插进来个大男人，更显三个人拥挤不堪。

  戚伊依极为嫌弃的说：“你出去吧，这不需要你帮忙！”

  他眼皮也没抬，“我有东西要做。”

  戚伊依睨着他，戚九寒弯下身子，从柜门中掏出面盆和小袋面粉。

  “嚯”她似是觉得稀罕，“弟，你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

  何子遐在旁边看热闹，唯独姜母在认认真真的品尝汤的咸淡，味道鲜美，咸淡适中。

  戚九寒的眼皮上抬，显出一层薄薄的褶子，他是双眼皮，眼皮很双。

  “你弟什么不会啊？是吧，姐夫？”

  他淡淡回眸，凉薄的眼睛中含上几丝挑衅。

  何子遐是典型的事业型男人，虽然戚伊依不属于全职主妇那一挂，但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老婆。

  何子遐别说做饭，泡个面都难，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小手嫩得很。

  哎？戚九寒看着他说：“你不会做饭你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呢？出去！”

  何子遐瞪他：“臭小子，怎么和你姐夫说话呢？”

  这说一句两句他也就受着，这怎么越让着还越发的变本加厉呢。

  戚伊依嗤笑：“我弟说的也没错啊！”

  何子遐一听，彻底不满了，低着头就去摆弄手上的活儿。

  戚九寒的记忆超好，他循着上回的办法又重新做了一次，材料和过程一个不差。

  饭菜上桌的时候，姜母注意到姜席夏那细细的手腕上多了一个青玉色的手镯，镯子颜色光泽柔和，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姜母轻咳：“小夏，你这手上……”

  她没说完，戚利安截断她的话：“这是之前我老伴儿留下的，走之前说要留给小九未来的儿媳妇。”

  嚯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手镯安排上了。

  姜席夏惊住，因为刚刚戚利安可不是这么说的。

  剩下的三菜一汤，陆续上桌。

  戚九寒微妙的坐在她对面。

  何子遐起身：“我给你们盛汤吧。”

  话落，戚伊依先行把碗递过去。

  然后是戚九寒、戚利安和姜母……

  姜席夏迟迟不肯动作。

  何子遐冲她笑着说：“拿来啊。”

  “谢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姜席夏脸一红。

  两家人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将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发挥到极致。

  沉默的饭后，门口出现一位宽肩长腿的少年，他一身黑色装束，留着寸头。

  姜席夏率先看见他，愣了下，“姜纵？”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姜纵伸手推门，黑色的外套显出几分淡薄，他嘴角轻扬着，模样和神色像极了舒清然印象中的小九，年轻气盛又意气风发。

  戚利安他们都是初次见姜纵。

  对于姜纵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姜母有些开心，他的出现是意外的。

  前几天她打电话说过这事儿，但也没听姜纵说自己要回来。

  姜席夏笑着怼他一拳，青玉色的手镯很宽，哗啦一下滑下去很多，“你这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儿啊？吃饭了不？”

  姜纵：“吃了，我这不是听说姐要结婚了，我得回来给你过过眼，看看我未来的姐夫怎么样。”

  第一次听到戚九寒的名字是在公交站上，姜席夏一遍又一遍提到他。

  姜纵没见过他，照片也没有。

  可他偏偏却知道戚九寒这些年立下的军功，即便不是战功赫赫，但也令人望而却步。

  单是拒绝晋升少校，便是他做不到的。

  姜席夏说：“那你可得好好帮我把把关！”

  开玩笑的语气引得众人一乐。

  戚利安的视线上下扫过，自顾自颔首。

  姜纵瞥向站起来的戚九寒，细细打量一番，浓眉黑眸，神似狐狸的眼睛，充满狡黠却又有真诚流露其中，眼尾一处伤疤尽显狂傲，微抬的下巴弧度分明，硬朗好看。

  咝，有那一瞬间，姜纵不得不认为，他姐的眼光还是非常可以的。

  戚九寒先开口：“你想怎么给你姐把把关？”

  姜纵单手插兜，神情不羁，嗓音淡淡带着点稚气：“部队的日常搏击训练，可以吧？”

  “呃，姜纵……”

  姜席夏迟疑地开口。

  在安尼肯亚，孟允和戚九寒进行搏击的那次，她还历历在目。

  戚九寒低笑，眼神稍显凌冽：“可以。”

  话音落下，姜纵就跟着戚九寒进了地下室，这栋小型别墅装备齐全，地下室有一间健身房，戚利安以前经常用。

  姜席夏立马担心，有点后悔挑唆。

  戚伊依说：“我弟他有分寸，没事儿的，小夏，姜阿姨，你们吃水果不，我去给你们切点。”

  姜席夏起身，“我和你一起吧。”

  戚伊依没拒绝，从冰箱抱了个大西瓜。

  夏天吃个冰凉凉的西瓜再合适不过。

  一进厨房，就闻到浓郁的奶香味。

  那墙根靠着的烤箱正在工作中。

  姜席夏没在意，她帮忙洗干净水果刀，而后用刀柄那一头递给戚伊依。

  戚伊依接过水果刀，开始切西瓜。

  **

  地下室内，两个人大汗淋漓，经过强烈的搏击打斗，他们盘腿而坐，呼吸微喘。

  戚九寒丢给他一瓶水，兀自拧开瓶盖，仰头呼噜灌了一大口进去。

  姜纵抿了一嘴，轻描淡写地说：“我姐她挺单纯的，你对她好点。”

  他扔掉瓶子，断断续续讲：“我姐我妈从小照顾我长大，表面我是家里的老幺，可实际上姜席夏才是，她总是喜欢欺负我，遇到好吃的也不会让着我，可我就是要对她好，”

  姜纵抬起双眼，与戚九寒对上视线，嘴角咧开，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因为，除了我，只有你是第二个能对她好的男人。”

  弟弟对姐姐的爱意，总是不可言传的，说过了，不免觉得矫情，说少了，又感觉不是很够，或许人就是这样儿，既想做又害怕矫情。

  戚九寒短促的笑了声，声音沉闷，有些重金属的感觉：“接着来？”

  姜纵伸出手，摊平朝上：“行啊。”

  说完，又是一场激烈的搏击。

  等到他们酣畅淋漓后，客厅只剩几个人在商量婚礼的事情，何子遐困得早，收拾完餐桌便上楼休息。

  姜母表示她对彩礼没有多大的要求，只希望小夏都能满意就好。

  戚九寒的脖子上搭上毛巾，随手抹了一把脖颈上掉落的汗珠，他横空打断他们的谈话：“姜阿姨，你不用这么说，彩礼钱该多少，我就拿多少，你们不用为这个费神。”

  姜母：“反正最后都是一家人，掏多少那都是你们的钱。”

  姜纵：“可不是，怎么也到不了我手里。”

  几个人在客厅聊到深夜。

  戚九寒去厨房端出做好的面包，带着手套把它们一个个放入盘子里。

  屋内，姜席夏冲了个温水澡。

  夏日炎炎，洗去一身燥热。

  戚九寒敲门而入，面包的奶香味很浓。

  她恰巧裹着毛巾坐在床边，听到门响，回头看了眼，却见他端着个盘子。

  瞬时心头一动，站了起来。

  吊带睡裙随之滑落，显现出两条细长白嫩的长腿，视线上移，唇红齿白，剪水的双瞳布满惊讶。

  戚九寒若无其事的放在阳台桌上。

  他坐上去，一只脚踩在地上。

  “来。”他轻声招呼。

  姜席夏走过去，心情颇显激动。

  纵使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这颗心还是按耐不住的狂跳。

  温和的光照得他的五官柔和许多。

  他是温柔的，伸出手，拉过她。

  姜席夏贴上他的胸膛，缓慢倚靠。

  “你不是想尝我的手艺么，尝吧。”

  她把姜纵和戚九寒去地下室搏击的事情，忘得那叫个一干二净。

  她撕下一小块，塞进口中，外皮酥软，味道香浓，“手艺挺好。”

  戚九寒上手抚摸她的头，冒了句：“那你吃着，我先回去休息了。”

  姜席夏愕然，“今晚不一起吗？”

  之前他们都是一起睡的，突然要分房，她竟有点小小的不适应，或许是习惯靠着他温暖的怀抱，或许是贪恋有他的安逸。

  戚九寒刮刮她的鼻子，下巴抬了抬，“姜阿姨和姜纵都在这儿，他们要知道我们一起睡的话，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

  姜席夏瘪嘴：“没关系的……”

  他轻笑，眼眸轻轻：“那……要被阿姨知道了，你可得护着我。”

  说这话时，他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很浅，若不仔细听，根本感受不到。

  认识他这么久，很少见他会撒娇。

  姜席夏又吃掉一口面包，眼底藏着小失望，这次的面包里什么也没有么……

  她盯着那几个面包快要望眼欲穿。

  戚九寒见她不说话，便当默认。

  “那我先去洗个澡，你先吃。”

  她乖乖点头。

  然后在听到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姜席夏立刻把剩下的三个面包逐一掰开，但不出所料的是一个面包里面都没有东西。

  她瞬间耷拉下去，霎时没了心情。

  兀自关掉灯，只有浴室亮着。

  她滑入被窝，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不知不觉，她这样睡了几分钟后，一个凉凉的东西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双带有凉意的手掌，掌心带着厚茧。

  她的肌肤娇嫩，随便一滑，厚茧磨得她很痒，被他弄醒，语气稍显不满：“干嘛？”

  戚九寒的眼眸漆黑，“不干嘛。”

  姜席夏生气，转过身子不看他。

  就在她以为他会哄自己的时候，腰上的手忽然松了力气，她顿时坐起身子，只见旁边空荡荡的。

  “小九？”屋内的灯都关着，只有月色。

  没人答应，倒是阳台有点动静。

  她摸着黑下床，磕绊地走到阳台。

  他双手搭在桌上，掌心摆弄着一个小盒子，见她过来，也不惊讶，神情平静，语气平静，一切的一切都来的那么理所应当。

  “小姑娘，过来。”

  他的声音总是富有魔力。

  现在分明是她在生气，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双脚，贱兮兮的走了过去。

  戚九寒大手一挥，捞她入怀。

  他呼吸滚烫，喷薄在耳边，“我想了很久，该以什么方式向你求婚，可想了很多种都不合我意，送花？烛光晚餐？哪个都不好。”

  他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脉脉含情，眼窝漩着笑，浅浅的。

  姜席夏嗫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你怎么求婚我都会答应的。”

  她措不及防握上他微颤的手，语气带着一点嘲笑：“所以你别紧张，手也别抖。”

  因为这样，她会更紧张更慌乱。

  戚九寒握紧她的手，坦言道：“喜欢你，是从第一次见你就已经确定的事情。”

  在漫云山，在山上，在烈阳下，在漫天火红金色的日光下，那个面容娇俏的少女，迎着风，带着光，肆意奔跑而来。

  一见钟情或许是见色起意，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彼此心中的情感与深爱。

  我们去漫云山好吗？看蔚蓝的天空白云浮动，看青绿的长草随风而舞，看崖下的碧波波光粼粼，看远处的山脉恒古不断……

  看秋日里漫山遍野的杂草连成天，看万千人流之中，一抹深刻的橄榄色，野草如海波般游动，长风一起，他屹立在此，与天地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