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白发人的痛
作者:梧桐半死      更新:2022-05-20 17:15      字数:2578
  苏易儿直接去找了柳家最德高权重的人,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柳清德,何慧!她只身一人站在柳家大宅门外,按响了门铃。

  “谁啊?”年迈的声音从门前话筒里传出来。

  “老管家,是我,易儿。”熟悉的声音让苏易儿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她还记得,老管家是个有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小时每次来总会给她很多糖果吃。

  老管家语音顿时哽咽,停住很久,最后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小小姐……真的是你吗?”

  “嗯,我来看你们了。”

  下一秒,话筒里传来“哐当”一声,随后从远处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喊:“老爷,夫人,小小姐回来了!她回来了!”

  当柳家上下隆重的接她进去,当她踏进充满母亲记忆的房间时,她看着母亲年轻时笑得开朗的照片,握紧拳头。

  母亲,苏易儿回来了!光明正大的回来了!我一定,会抢回所有一切本该是你的东西!

  下一刻,脑海里闪过年幼的苏睿总晃悠在身边甜甜喊着姐姐的情景,冷冷的嘴角这才勾起一丝温度。

  房间以浅蓝色为主调,高大结实的沉木书柜上放着的都是二十几年的老书。苏易儿的指尖轻轻划过书架上的每一本,她甚至可以想到当年她的母亲,是怀揣着怎么样的少女萌动和自信踏出这个社会的。

  柳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在外公柳清德那一代只有他出来从商,打拼二十多年总算小有成就,又因只有柳丝一个女儿,想培养成才的心思更是急切。

  后来柳丝就像是得到智慧女神的眷顾,不出意外的出落的落落大方,沉着冷静。

  窗口正对着空旷的后花园,微风吹起陈旧的浅蓝窗帘。苏易儿手中的书被哗哗的吹起每一页,从中滑落一张陈旧颇有韵味的照片。

  照片内一男一女,眼中情意浓浓,女人眼中闪烁着苏易儿从未见过的光芒。

  苏易儿当然认得照片上的女人,那是她的母亲,柳丝。

  将照片反过来,白色地面上被深深的划过一笔痕迹,甚至有划破的迹象。上面模糊三字,阎恺御。

  苏易儿望着照片中男人略微熟悉的轮廓,沉思许久,还没待她回神,手中的照片被一股力气抽走。年迈怀旧的声音让苏易儿下意识伸手抢回的手停下来。“这张照片,没想到她还留着。”

  “外婆。”苏易儿叫了声。

  柳丝的母亲何慧年轻时跟着外公打拼,也是练就一身干练,只是年纪越大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锐气锐减不少,虽说依旧强势,却不那么咄咄逼人。“易儿,我们和阎家纠缠不清了二十多年,你绝对不要和他们再扯上任何关系。”

  “阎家?难道照片上的人是阎家过世的上一任家主?”苏易儿惊呼。

  外婆冷笑一声,“哼,家主,不败光阎家就好了。”

  照片上的两人看起来甜蜜无比,当时他们应该是在热恋才是。阎家世代从商,也算是大家,和柳家门当户对,为什么外婆会这般厌恶阎恺御?又为何最后同意母亲嫁给了当时只是柳家旗下的一个普通职员,也就是她的父亲苏哲之?

  就在苏易儿还想问更多东西的时候,外婆已经面色不好的撕掉了照片扔进了垃圾桶。“易儿,你和我出来。”

  外婆将苏易儿带去书房,拿出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厚实木盒,并将钥匙交给了苏易儿。“孩子,苏哲之说送你出国了,可我一直不信。刚刚你说的肯定也不是真的,这些年过得很苦吧……”外婆爱怜般的摸摸苏易儿的脸颊。

  说实话,苏易儿和柳家的人着实不熟悉。大概是因为柳丝觉得当年嫁给苏哲之让父母蒙羞了,结婚多年直至生下苏睿依旧觉得没脸回家。

  就算柳丝带着长大苏易儿和苏睿回家,柳清德因为当年的事情总放不下,每次也只是冷淡待之。而何慧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明显能让人察觉到她对于柳丝生下苏哲之的孩子还是很介怀。

  直到后来,柳丝死了之后,苏易儿也不再有理由来着。只是每年会以自己和苏睿的名义送些两人平日喜欢的东西。

  苏易儿并没有对柳家的谁特别熟悉,如今何慧这么亲昵的动作让她有些反感,却忍住了。

  她现在之所以会受柳家的爱护,大概是因为她和死去的母亲长得极像。“外婆,易儿没有受苦。”

  听到“外婆”儿子,何慧眼中恢复些清明,苦笑一下,暗叹自己竟然会认错人,易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扣扣”“夫人,苏先生来了。”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家只会出现一个苏先生,苏哲之。

  苏易儿眼神一冷,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暗沉,抬起头,“外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古典精致的紫砂壶中缓缓倒出沉香黄色透明的茶,茶香四溢,弥漫在大大的正厅内。

  “先生,请慢用。”女仆恭敬的对着苏哲之说到。

  苏哲之注意到女仆的称呼从姑爷变成先生,面上讪讪的笑了一下。随后,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人竟然紧张的背后冒汗,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柳清德的眼睛。

  毕竟柳丝走后那么多年,苏哲之作为丈夫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岳父岳母。十年后,他再一次踏进这个富丽堂皇不失底蕴的大宅,竟是为了求人的!

  柳清德一向是商界一群儒商中最为出名的一个,做生意凭的是实力从不用邪门歪道,颇得业界一片广泛赞誉,所以即使他退休后也有不少的人请他出山。即使是脾气再好的他,如今也不想给苏哲之任何好脸色,甚至面露厌恶之色。

  何慧刚从二楼下来,甚至连看都不看苏哲之,自顾自的喝茶慰藉着自家生气的丈夫。苏哲之被当作透明人般,脸色涨红愤怒的想摔杯而走。可想起‘易泽’现下的情况,咬咬牙便还是耐着性子坐着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过回贫穷潦倒的生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哲之挺直的腰背只觉得都僵硬了。

  “清德,中午了,该吃药了。我扶你回房。”何慧瞥一眼苏哲之,视若无睹的说。柳清德也累了,顺势而行。“好,走吧。”

  苏哲之一听,马上着急了。“岳父岳母!”下一秒,对面两位老人的视线就想要把他千刀万剐,惊得他不敢再说话。“柳老先生,老太太。”

  两位老人才从新坐下,何慧冷笑一声:“今天什么风能把你这位大人物吹来。”

  苏哲之心下一横猛地低下头,“我今天是来求二位救‘易泽’,希望两位不及前嫌,无论你们提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做到!”

  对面那位看似儒雅的老先生正在审视着他,苏哲之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被人看过了。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以前他想要娶柳丝的时候,当年也是这样的情景。而如今,两个男人相比以前身上都被刻下了岁月的痕迹,特别是柳清德。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苏哲之身边已经没有了柳丝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