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馆呆的这一段时间，陈莱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她坐过来，无限怜爱的摸着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聋哑女孩儿的手，大姐姐一样的贴心安慰着她。

  “小柔是吧？不要难过了，有你这样的好姐姐，你妹妹小蕊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田柔很感激地看向顾炎跟陈莱，做了个“谢谢”的手语。

  这让陈莱更加心疼了。

  这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好好忧心学业，跟同龄人一起追星看剧逛街，如今却不得不辍学，独自一个人来到大城市，追查妹妹的下落，这样执着的韧劲儿，不得不让她佩服。

  丁零！

  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了，终于见面，韩暮雪满眼疲惫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一时之间，情绪有些复杂。

  这两个小姑娘，似乎长高了不少，也变白了，看来在顾炎这里，她们的确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物是人非，她一时心里有些难过。

  假如说，自己的弟弟真的跟这小姑娘的妹妹失踪案有关系，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呀。”

  身后的凌子越推了她一把，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长桌前，同陈莱还有顾炎面对面坐着，如同是两个敌对国谈判一般，双方都带着些私人情绪。

  “你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

  韩暮雪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实在是有些激动，尽管多次调整呼吸，还是可以听出声音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渴望得到真相，又害怕真相。

  顾炎直接把那辆尚未来得及报废的车辆照片扔给她，一同展示给她看的，还有桌面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的一段监控录像里画面，一开始是一家街角的店铺。

  大约几分钟之后，一个身材十分瘦削修长的人，明显是个年轻男性，头上戴着顶黑色帽子，全程低着头，从那辆照片上的可疑车辆里走下来，来到店铺里，伸手掏钱，买了一包烟打火机，还有几瓶水跟面包，掏钱结账的时候，韩暮雪看的很清楚，他手上的那个刺青，跟韩阳一模一样，原本是为了掩饰手上疤痕才去纹的，实在太好认。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脑子彻底炸开了，不想再看下去，一下子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凌子越你干什么？”

  顾炎站起来，他很不理解自己兄弟此时的行为，甚至觉得他就是来捣乱的。

  凌子越按住韩暮雪微微发抖的手，安慰着拍了拍，随即仰头，冷静看了看情绪激动的顾炎。

  “这段视频你们交给警方了吗？”

  顾炎在陈莱的安慰下，慢慢平复了一些，又坐回了座位。

  “还没有。”

  凌子越侧头看了看还处在巨大紧张不安情绪里的韩暮雪，斟酌着敲了敲桌板提议。

  “这样吧，你把你现在手头的所有线索都给我，我来查。”

  “如果，韩阳真的参与了，我一定会亲自把他送上法庭，接受审判。”

  韩暮雪睁大了眼睛。

  她不由得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凌子越的胳膊，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在说什么？

  陈莱笑了起来。

  “韩暮雪，你为什么要自己查呢？交给警方不好吗？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给你弟弟脱罪！”

  “那你们又为什么不直接把线索交出去呢？何必多此一举给凌子越打电话呢？顾炎，谈判总要有谈判的样子吧？真要是仅仅为了找出那个小姑娘，我们也不会这样坐在这里了吧？”

  凌子越一针见血，韩暮雪这才发现问题。

  顾炎低下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什么也听不到的两个女孩，凑近凌子越二人，一脸的无可奈何跟为难。

  “我，我知道我也没什么资格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你们。因为~因为~”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调查记者，勇敢地揭露了那么多的黑暗面，并且毫无惧色，也不怕任何打击报复，永远是十分坚定、勇往直前的。单单在这件事情上，他开始摇摆不定，有些退缩了。

  “因为什么？”

  见他面露难色，凌子越便也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

  顾炎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更有些为难。

  “呼~因为我查到，除了田小蕊，还有不少她们村子里的女孩一起失踪了，可能，可能我爸公司的一些高层都有所牵连。”

  说到这里，顾炎有些不愿再说下去，更不敢看身后两个眼神纯澈的女孩。

  “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伯伯，都有各自的家庭，他们的孩子也都还小，也都很爱自己的女儿，我不敢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明明他们平日里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可敬，我一直在想，也许是我查错了，也许是他们一时糊涂……”

  顾炎越说头越低，这些他给那些叔伯找的借口，自己都觉得很是苍白无力。

  “要不然，要不然这样，咱们先把小蕊她们救出来，我跟韩阳好好谈谈，然后再……说不定还能找到她们在哪儿！”

  “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就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陈莱听不下去了，率先站起来发难。

  “顾炎，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些事情不能感情用事！他们的女儿是人，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

  “还有你，韩暮雪！”

  陈莱怒气冲冲指着凌子越的脸。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自己查？你有警察专业吗？要想找到真相，就是要跟警方合作，坦坦荡荡的不好吗？你不口口声声韩阳是被冤枉的吗？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一桌子各怀心事的人，被陈莱一顿输出教育后，鸦雀无声。

  “没意见了吧？我来打电话，咱们一会儿一起去警察局都说清楚！”

  “不用！”

  凌子越慢悠悠站起身，扬了扬桌上，自己打从一进门就放在桌上的手机。

  随后又翻转着接起来，按下免提。

  “季队，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田小蕊失踪案的线索，要不要我们一会儿开车给你送过去？”

  顾炎有些惊讶的站起身，盯着凌子越还有那台尚在通话中的手机。

  “不用，小吴马上就到了。”

  “还有，顾少，你的叔伯早就在我们侦查人员的监控范围之内了，如今只差一些确凿的证据了，感谢你的提供啊。”

  他突然大声隔空跟顾炎对上话，这让顾炎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应该的，应该的。”

  “韩暮雪，你放心，我们警方不会冤枉你弟弟的，我说过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