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雪拿起这些所谓的证据，看了又看。

  尤其是那幅画，她根本就没见过，再看那边缘的锯齿型，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强行撕下来的，她都不用多想，就清楚这幅十分恐怖的画的来源究竟是哪儿了。

  她很平静，拿着那张“自己”被凌正军色眯眯搂着脖子灌酒的高清照片，抬头问道。

  “就凭这些就怀疑我杀人？季队你们不可能这么不专业吧？”

  “还有十月十九号那天晚上，我也根本就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们不去追查他们用这样的酒局祸害了多少个像我这样的小姑娘，反而把我抓进来，一直怀疑我杀了人？”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先把你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

  小段开口。

  “那这个呢？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把死者穿着那件当晚她穿过的同款红色吊带丝绸连衣裙的照片又举到她面前。

  她依旧面不改色。

  “这你应该去问那个杀人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从种种证据表明，这就是一起仇杀案，虽然你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通过摸排走访，发现你的经纪人给我们出示的行程安排，存在很大的问题，甚至提交的视频也存在剪辑错位的问题，怎么心虚啊？特意让经纪人提供假证明，是不是以为自己找的人水平高超，天衣无缝，不怕被查？”

  韩暮雪笑了起来。

  “红姐给你们提供伪造的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我还真不大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是有人证。”

  “跟谁？什么人？”

  “你认识的，你亲爱的表弟，言洛。”

  “他？”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因为很早就认识了，就像我跟你一样，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相信。”

  此话一出，整个审讯室里的气氛开始微妙起来，陪同一起进来做笔录的小段，停下的手里打字的动作，定定看着季飞宇。

  “郑局！”

  室内外的所有警员全体站起立。

  “小季啊，你跟我出来一下！”

  郑局背手，朝着季飞宇招招手，连他出去。

  季飞宇不敢耽搁，交代同样灵验老到的小段继续，自己则跟着领导带门而出。

  两个人一前一后，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

  一进门，郑局就把门给立即关上反锁。

  “韩暮雪，你不用再审了。”

  郑局开口就是王炸。

  “她一年多前，她就暗中跟我们警方合作，是我们在韩氏集团的内部线人。”

  “那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你派人监视跟踪，一直针对她，对隐藏她的身份有利。”

  “还有凌正军的案子，你也不用管了，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这是k组织内部的骨干成员做的，只是伪装成了情杀，因为凌正军独吞了一大笔他经手洗白的黑钱，合计至少三十五个亿。”

  “那现在怎么办？我出去直接把人放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飞宇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信息量太大了，他有些来不及消化。

  “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一直试图用一些手段来操控腐化我，刚刚给我发来了消息，让我想尽一切办法现在放人。”

  “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直接摔门出去。记住，韩暮雪你可以继续跟踪监视，但是不要妨碍她的行动，这一年多，通过她，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一手资料，摧毁了韩志勋的好几个犯罪窝点。只是最近半年，为了她的安全被迫中断了联系。

  后期，必要的时候，后边恢复联系的事，还得由你出面。”

  “好。”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在威胁您？”

  郑局想了想。

  “显而易见，秦门的人。自己女儿被抓进来了，你说当母亲的能不急吗？”

  “您也认为秦琴没有死？”

  “这么明显的金蝉脱壳，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懂，这么多年侦查员就白干了。”

  “小季啊，扫黑这条路任重而道远，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咱们一定要坚守住阵地。”

  郑局顿了顿，感慨着。

  “万一后边，我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一定要替我一查到底，听清楚没有？”

  “还有，老季的那件事，你也别一直耿耿于怀想不通了，我跟他十多年的老战友，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提到父亲，季飞宇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他转移话题，给他一向最敬重的老领导，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郑局，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去吧！”

  郑局满脸慈爱的看着这个年轻有为的背影，有些动容。

  他仿佛看见了季飞宇的父亲，那张晒得黝黑满是汗水都顾不得擦的脸。

  出现场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抓捕他也毫不含糊。

  蹲守嫌疑人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车上的日子比比皆是，他也从来不叫苦，这就是他过去破案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吧。

  可仅仅因为一念之差，让他所有的光荣称号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一辈子因为这个案子成了每一个进局里的新人都必须知道的反面案例典型。

  从小崇拜父亲的儿子，从此以后以父亲为耻。

  他们毕竟是父子，一脉相承，那股子韧劲是一样的。

  郑局正温情脉脉地想着，“彭”地一声巨响，季飞宇摔门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拍着办公桌，朗声大骂。

  “你这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上级领导说话的吗？从今天起，你给我停职观察一周！”

  “反了天了真是。”

  说着话，他背着手假装吹胡子瞪眼的，一路追到审讯室，推开门。

  “审得怎么样了？”

  小段起身，看看自己正在生闷气，脸色特别不好的的顶头上司季队，又看了看自己的大领导郑局。

  “报告领导，正在想办法联系嫌疑人提供的不在场人证。”

  “不用联系了，人已经来了，就在一楼报案大厅。”

  这么快？

  而且，这个消息竟然是郑局先知道的，再看一向对郑局十分恭敬的季队，如今是这个态度，在场的众人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很快审讯室的门就被人敲开了。

  郑局快步上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小刘，表情有些凝固。

  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劳局长大驾给他个小人物开门。

  “郑局！”

  “嗯。”

  他微微让了半个身子，让外边的两人进来。

  “言洛！”

  看清楚是谁之后，韩暮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下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