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远指了指桌上的那把琴，“我怕你不好睡，想着先给你弹首曲子。”

  “……”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原本她想着承诺洛老将军的生子之期将至，于是认命了随便找个人来侍寝。

  结果……

  她心里微微一凉，但还是点头应了，“你弹吧。”

  得到了她的许可，苏之远抓住献艺的机会，忙坐下开始抚琴。

  一样的曲调，不同的是琴音。

  苏之远的琴技在京都城中算得上数一数二，可听在洛时七耳里，却十分乏味。

  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比。

  她一手靠在桌上，托着腮，渐渐犯了困。

  正想叫他别弹了，院子的房檐上蓦然传下熟悉的笛声，和鸣着苏之远的琴音，形成一支淌过颠沛岁月的奏鸣曲。

  她抬眸望去，看到霁沐寒坐在昨夜相同的地方，凝视着她的那双黑眸，似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寒芒。

  生气了？

  这是她第一直觉。

  直觉他此刻的情绪是生气的。

  至于气什么，不得而知。

  一曲终了，苏之远慌忙起身，对着他所在的地方深深揖了个礼。

  霁沐寒跃下房檐，迈着长腿走到他们面前，淡然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命道：“退下。”

  “……是。”

  苏之远正打算去抱琴，忽被洛时七制止了。

  她好笑地问道：“殿下什么意思，这是我家，他是我夫侍，你擅自闯入我府中不说，凭什么还要让他退下？”

  霁沐寒冷凝着她，面色铁青道：“你若想听曲，让人去唤本殿一声即可，何须假手他人。”

  “……”

  “殿下误会了，不是时七想……”

  “你哪边的？”

  洛时七打断了苏之远想要为她解释的话，随后仰头直视着霁沐寒那张冷脸，“不劳殿下费心了，我这后院里的夫侍各个才貌双全，一首曲子而已，会的人比比皆是。”

  “洛时七！”

  他低声吼了她的名字，听得出是气到了极点，“这是本殿专为你而谱的曲子！”

  洛时七：“……”

  “殿下，是我的错，我见时七她听完这首曲子方好入睡，便将它记了下来，如有冒犯之地，日后必不会再弹，还请殿下勿要迁怒于时七。”

  苏之远抱着琴跪了下去。

  这一跪，不仅是为了替洛时七求情，更意在求他不要因私情而迁怒自己的父亲。

  然而霁沐寒从头到尾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洛时七，想从她这里得到些宽慰的话语。

  可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说道：“既然殿下不想让他们弹这首曲子，那我便不让他们弹了，殿下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别打扰我们休息。”

  说罢，她拽起跪在地上的苏之远，拉着他就要往房间走去。

  “你敢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

  不知是在威胁她，又或是威胁苏之远。

  洛时七明显感觉到苏之远的身体颤了一下，紧接着，他抽走了自己的手，转向洛时七：“时七，不如……我改日再来。”

  没等她表态，他脚底抹油了般掉头就跑。

  洛时七：“……”

  这就是权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