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几乎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体会。

  他们高高在上了太久，已经早就忘了曾经在他们弱小的时候，体会过的一次次的绝望。

  在这一瞬间，他们的思维并没有凝固，在这意识濒临溃散的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了无数个苦苦挣扎最后绝望的天才。

  全部都是他们的杰作。

  原来，竟然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绝望才渐渐消散，风司也彻底的走远了。

  这群人分外狼狈的起身，彼此对视了一下，都几近癫狂的笑了起来。

  说来也可笑，就在刚刚那最无助狼狈的瞬间，他们隔着不知道多少年，再次体会到了生活的意义。

  那就是活着，费劲一切心机手段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就在刚刚，他们才真正象一个人一样存在，而不是作为掌控一切而感到无聊的命运。

  风司说的是对的，也许安逸和自满才是真正将他们杀死的东西，向下寻求安慰和解脱，真的是懦弱啊。

  可是朝前走，真的有路吗。

  他们曾经都是一个时代一个世界最为精彩绝艳的天才，将前人开创的境界道路都走尽了，或者是从低等的世界搏杀至上界，或者原本就生活在诸天万界的中心。

  最终来到元界之后，各自在自己的领域也都有了不菲的进展。

  现行的修炼体系已经因为他们而拓宽，可是在虚无之中前行开辟的每一步都并不好走。

  在这条路上，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所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放弃了，而剩下那些还在执着的，都前赴后继的死了啊。

  最后只剩下他们，当然没人再继续向前了……

  似乎是想明白了这些事情，这群人在短暂的癫狂之后，又纷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曾经，在他们过往的那些峥嵘岁月里，他们当中的谁也想不到吧，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当年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一无是处，胆怯，懦弱，却又仗势欺人。

  “可是我们，到底能够做些什么呢？”

  对于每一个天才，也都没有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的，他们曾经也执着挣扎了很久，可是向前走真的真的太难了啊。

  “哎。”他们当中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叹了口气。

  “总归是不能，太让她瞧不起啊。”

  …………风司离开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现在她哪儿都可以去了。

  可是她早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或者说是想要去哪儿。

  她的这条命啊……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悄悄地变换了自己的样子，试图希望自己能够融入这喧嚣当中。

  人群彼此交谈着，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是在讨论修行，或是在讨论新出的灵器或者是衣袍，来自不同世界不同体系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偶有争吵，大多数时候却相谈甚欢。

  “诶，这位姑娘，你快来评评理，你说这颗东珠可比他那块什么宝石差劲？”

  突然间，身旁的人拉住了风司，她压抑着反击的本能，回过头去，对上了两双怒气冲冲但又满怀期待的眼睛。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摆在一起的，亮晶晶的东西。

  这就是人间啊。

  她终于有了自己期盼了多年的自由，天下之大，没有哪儿她不能去了。

  她成了这世间，唯一自由的一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