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诡异的梦境
作者:霜雪未歇      更新:2022-11-27 02:05      字数:2451
  楚辞从二院离开后,就在田园居里彷徨。

  他在想从前,也在想以后。

  他想不明白凤瑾的变化因何而起,憎恶那个残暴不仁的昏君,更抵触她亲自为他赐婚。

  历代以来,楚家子弟对待感情都是忠贞而专一,携手一人,白首不离,似乎成了楚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凤瑾屡次为他赐婚,他虽心生愤怒,却也难抗帝命,如此一来,倒显得他朝三暮四。

  在族人眼中,他成了一个对感情不忠的人。

  ——这是奚落,是嘲讽,更是侮辱。

  徘徊至一院那面种满兰花的隔墙下,隐约听见屋内传来的交谈声,他本不愿做那偷听墙角的龌龊事,可里边人的对话却让他暂时忘却了君子之仪。

  “甘兄,文衍,你们那边可有进展?”

  烛火晃动,在窗户上映了一个优雅的身形。

  楚辞一眼就看出,这人是祖父楚行之,可这说话的语气与白日那个辞官归隐的闲散老人相去甚远。

  说是要与甘老、崔老叙旧,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楚辞沉下了眸子,将身影隐在了花墙后,侧耳聆听着里边的谈话。

  “江北水路纵横,临江贸易发达,码头人来密集,是探听消息最好的去处。

  “我与甘兄以游览之名去了江北,在最大的码头附近寻了个住处,整日拿着鱼竿在江边当闲人。

  “之前有人瞧见他们夫妇二人在江湾出现过,但我们在那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找到。”

  听到此处,楚辞心头迷雾重重。

  原来甘老将军与崔宰相辞官后前往江北另有目的,他们行动如此隐秘,究竟是要找谁?

  祖父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所谓的夫妇二人,就是是哪对夫妇,竟值得三位元老大费周章?

  正思索间,楚行之的话语更是在楚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没有找到也算是预料之中。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六年前就离世了,如今这消息还是偶然间得到的。

  “他们既然能销声匿迹六年,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找到?”

  属于楚行之的那道身影摇了摇头,继续叹道

  “只是苦了陛下了,小小年纪就独面风雨,担起了我大禹帝王的责任。”

  “陛下是聪慧的,只是这几年误入了歧途。”

  这道中气十足的叹息,来自于老将军甘旸。

  几息过后,一道低沉又诡谲的声音幽幽响起

  “或许,并非是陛下误入了歧途呢?”

  崔文衍话语一出,屋内瞬间陷入死寂。

  他刻意重咬“陛下”二字,让这句话沾上了诡异。

  楚辞一听,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脑海一片混乱。

  明明什么也没想清楚,却越想越觉得心惊。

  陛下,陛下,陛下……

  崔宰相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察觉到屋内的人敛声屏气,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楚辞努力的维持着平静,悄悄的从院子里退去。

  待他退出去之后,正对着花墙的窗户支起了一掌宽的缝隙。

  “刚才是辞小子在外边。”

  甘旸打量几眼,放下了窗户。

  楚行之皱了下眉,将视线放在了一脸城府的崔文衍身上。

  对方只是笑笑,就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虽然只是猜测,却也有几分可信。

  “陛下周围虎狼环伺,身边总要有几个忠心可靠的人,大禹的未来,还是得靠年轻人。”

  楚行之的眉间缓缓平展,无言的看向了别处,大概是默认了他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楚辞。

  至于凤瑾,在楚辞离开后就进了屋。

  倒也没睡觉,而是安坐于窗下,透过窗纸,模模糊糊的看着树林的方向。

  有些人,你虽看不到,心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凤瑾就是知道,此刻谢玄正躲在林子里,像只被弃于荒野的犬只,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既怕一眨眼,她便消失在眼前,又不敢出现,怕惹了她生气。

  他这个做派,更是令凤瑾生气。

  之前同他说话,他像个哑巴,一点儿反应都不给,如今悄悄跟来了,却远远的躲在树林里。

  是她太凶神恶煞了,还是她要吃人?

  呸,你爱待外头便待外头,冻不死呢!

  房门被人扣响,是田园居的下人。

  “进——”

  得到凤瑾的允许后,下人便端着托盘恭敬的走了进来。

  “陛下,晚间的茶水送来了。”

  凤瑾点了下头,下人将茶水仔细的摆在桌上,就退下了。

  确实有些渴了,伸手斟了一杯,茶香淡雅,意境悠远,还带着安神的功效,只饮了一小盏,困意就袭了上来。

  凤瑾甩了甩脑袋,随手将茶盏放回桌上,便恍惚的往床榻走去。

  她困极了,困到浑身都无力动弹,黑夜逐渐在眼前弥漫,最后淹没了视线里烛火的明亮。

  这好像不是正常的困倦,她想要出声,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逐渐逐渐睡去,逐渐陷入一个诡异的处境。

  她看到了楚辞,看到了自己。

  上一刻她还坐在龙椅上,阴沉着双眸,不容置喙的给楚辞赐婚,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喜房里,抬手一挥,锋利的长剑就砍掉了新娘的头颅。

  伸手抹去脸上的血迹,紧张的神色忽然变得轻松。

  她是对新娘的惨死有着自责,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赶在了新娘与楚辞相见之前。

  第二次的赐婚,她斜倚在贵妃榻上,眉头皱的有些紧,表情也在不停的切换。

  第三次的赐婚,她撑着身子坐在凤榻上,隔着珠帘与纱幔,看不清表情,却能够感觉到有些奇怪。

  尤其是说话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低沉到像是在拼命抗拒。

  第三位新娘,论血缘关系,是楚辞的表妹,择她赐婚于楚辞,是因为那表妹未婚先孕。

  将一个怀有不明来历孩子的女人嫁给心高气傲的楚辞,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凤瑾被禁锢在角落,看着那与她一模一样的人,提着长剑跌跌撞撞的飞向了楚府。

  站在新房里,看着坐在喜床上的女子,她死死咬着牙,颤抖着执起了长剑。

  凤瑾看清楚了她苍白的脸色与冒出的冷汗,看着她的目光从不忍逐渐变得暴虐。

  剖腹取子,惨不忍睹……

  床上,地上,纱幔上都是淋漓的鲜血,竟比大喜的红绸还要好看。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撑着剑,披头散发的低语。

  凤瑾顿觉头皮发麻,因为那个“她”不像是在说楚辞,更像是在同身体里另一个人对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