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从未想让你死
作者:专营狗血的枝枝      更新:2022-05-22 08:06      字数:2839
  疯狂的夜晚,被褥上有血,还有泪,那人疼到极致也不肯哼一声。

  可他却是满足的,不是因为床榻之侧是当代帝王在酣睡,而是那人只是魏舒,是他的魏挽卿。

  他心爱之人已在怀中。

  在他怀里,再也逃不掉。

  魏舒也爱着他。

  这就够了。

  而她的两次眼泪,皆是因为自己。

  ……

  风旋退下后,陈秉生看了眼珠帘后,淡淡开口:“出来。”

  珠帘被撩起,一阵悉悉落落的声响过后,走出一名黑衣男人。

  说是男人倒是过了,来人身量不高,身形略微有点瘦弱,说是少年倒还合适。

  黑衣少年带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尾狭长的眼,看了陈秉生一眼后,拱手行了个礼。

  陈秉生道:“今日早朝之事可听说了?”

  “听说了。”少年答道。

  陈秉生笑出了声。

  “既听说了,还来寻我?”

  “所来不为这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陈秉生走近他,伸手捏起他的下巴,被迫他抬头。

  “你不该见我,你该见的人也不是我。”

  少年看着他:“那主上允我见该见的人吗?”

  “还不是时候。”陈秉生收回手,淡声道。

  少年眸子淡了下去,颔首,“是。”

  陈秉生看着他,突然弯起嘴角,他突然问道:“子约?我杀了你未曾见过面的父亲,恨我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子约不知,子约未曾和家人接触过,之间的感情寥寥无几。”

  “那便好。”陈秉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色总是很长,白日里,阳光普照天地,似乎可以照亮所有的阴暗角落。

  可一到了晚上,所有的一切就都沉归于静了,被黑色笼罩着。

  所有可见的,不可见的,阴暗的,光明的,荒唐的,美好的,什么都湮灭于黑暗。

  陈秉生踏着月色,顺着凉风,走在沉寂小路。

  他轻声推开君卿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承允。

  承允正欲行礼,就看到陈秉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此时的魏舒一手撑着头,正坐在桌案前。

  她看着眼前的一堆书册,无他,正是徐青州送来的那些所谓的证据。

  她这一天都在看这个,看了好多遍。

  听闻身后的声响,她偏了偏头,刚好与陈秉生对视了一眼。

  她抿唇,并未说话。

  陈秉生走到她的身后,俯身从后面拥住了她,魏舒也没挣扎。

  陈秉生道:“还不歇息?”

  “快了。”魏舒轻声道。

  陈秉生没再说话,魏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今日早朝……”

  “我知道了。”

  魏舒克制住声线里的颤音,她道:“这罪,你认吗?”

  只要你说不认,我就相信你。

  树敌千万,也定护你。

  可她等了半响,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认。”

  魏舒的心当即凉了半截,她猛地挣脱开,站起来看着陈秉生。

  “你认的是哪一件?奸细?卖国贼?与清妃娘娘的亲密关系?还是参与下毒事件?”

  陈秉生直视她的眼睛,“奸细卖国贼纯属无稽之谈,亲密关系更是捕风捉影。”

  魏舒愣怔道:“所以,所以你认的是最后一件我父皇身上的毒?”

  “真的……真的是你下的?”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魏舒看陈秉生要开口,立马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这人会说出来什么她接受不了的话。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到时候是真是假就都明白了。”

  陈秉生看着他,眸光复杂,他道:“无需查,毒,我下的。”

  魏舒愣在原地,她咬着牙,声音几不可闻:“下的什么毒?”

  “断肠。”

  魏舒笑了声。

  断肠毒,断肠毒……

  她可谓是一点也不陌生,自己现在不就被这毒折磨得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九一说,这毒是慢性毒,在她体内埋藏很久了,有多久呢?

  其实,她能明白为什么陈秉生会给她父皇下毒,也能明白为什么陈秉生初见她时那般厌恶。

  因为,因为父皇因自己的缘故灭了他全族。

  灭族之仇横跨在他们中间,跨得过去吗?

  “那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魏舒问。

  陈秉生蹙眉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

  呵,果然……

  “因为灭族之仇吗?”

  陈秉生眸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愣怔,反应过来后,沉声回答:“是。”

  魏舒又道:“如果你想解释,我会听的,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要你想,我都会听的。”

  声线里有压都压不住的颤音。

  陈秉生袖中的手握成了拳,而后,又松开,他低垂着眼,道:“臣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

  话没说完,魏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单手捂着胸口,喷了一口血。

  陈秉生眼里罕见的闪过慌乱无措,他立马走上前,揽着她的肩:“挽卿……”

  魏舒挣扎着推开了他,伸手擦了擦血迹,低声道:“毒是你下的,我死了,不正合你意吗?”

  “魏挽卿!”

  陈秉生按着她的肩:“你就是这样想的?!”

  “是啊,我就是这般想的。你知道吗?我总是会做一个梦。”

  “梦里,瑜城瘟疫并未像现在这般平静,而是大肆蔓延,全国无一城幸免。”

  “后来,你放火屠了瑜城,继屠城不久,万人血书齐跪皇宫门,那些人被你全部斩杀。我就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这血腥的一面,我一直在叫他们住手,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

  “知道为什么都不听我的吗?因为那些都是你的人!”

  “谁人都知摄政王的下属皆是忠心耿耿,在他们眼里,你的话才是圣旨。万人被杀后,我们的关系降到零点,许久都不曾见过一面,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再后来,你来皇宫找我了,找我做什么呢?我当时也是疑感的,我试想了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想过你此番前来是为求婚。是我,亲自写了圣旨,下旨赐婚。”

  “之后的梦里就再也没有颜色了,我每日见到的都是冰冷空旷的宫殿,面对的都是一群不会笑不会哭好像没有情绪的人,所接触的都是毫无生气烦闷枯燥的奏折,后面的梦里再也没有出现你了。”

  “后来,后来就是那场大火,火是我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火,君卿殿成为了一片火海,然后,我就死了。”

  “梦里我也会心口疼,也会莫名其妙的吐血,这场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我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梦里的我们形同陌路,势不两立,梦醒后,你对我的百般好,千般宠,让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你说,现在会不会也是一场梦?梦中人沉迷而不自知。”

  从魏舒开始说话,陈秉生的神色就变了,变得慌乱变得复杂,变得无措。

  他痛苦的闭上眼,伸手死死抱着魏舒,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那是梦,梦里什么都是假的。瑜城被屠万人被杀不会发生,赐婚也不会,大火也是假的,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形同陌路,不会势不两立……”

  “况且,”陈秉生的脸上出现一抹更加痛苦的神色,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也从未想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