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互换身份
作者:专营狗血的枝枝      更新:2022-05-22 08:13      字数:4790
  这时,魏舒又开了口。

  “不过无所谓了。”她眉眼间皆是嘲讽,“这天下还有什么在我的掌控之中呢?”

  没有,她什么都掌握不了,包括眼前人。

  陈秉生咋舌,看来魏舒这病的确实不轻。

  他只好蹲下来平视魏舒,“挽卿,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不管是哪辈子,你都是我的人,再心狠之人也不会对枕边人刀剑相向的。”

  当朝皇帝耐心地哄着失忆的小媳妇儿,可那小媳妇儿却不为所动。

  “你的人……?”

  魏舒嘴里斟酌着这两个词,倏然打翻了茶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委屈和自嘲,以下犯上地掐住陈秉生的下巴,一字一句透着危险,“陈秉生,现在封我为后不觉得晚么?”

  陈秉生半蹲在床边,没跟上脑回路。

  魏舒低语,唇角勾着淡淡的嘲讽,“我爱你敬你,委身于你,你却要我死。我造反逼宫,为了保命,你却轻易拿出皇后之位引诱,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你就这么怕死?”

  一旦她被封为皇后,之前所有亲热的事情都名正言顺了。

  可陈秉生这哪是给了她皇后位置,是给出了他自己,足以见得这人有多不择手段。

  “什么都能当做筹码,皇上可真是不拘小节,你当真就以为我这么稀罕你?”

  陈秉生被说懵了,下意识反问:“你不稀罕了么?”

  男人嗓音清凉,却莫名带给魏舒一种灼热感,正中她下怀。

  “……恬不知耻!”

  魏舒像是气急了,急促地咳了两下,白釉陶瓷的碗应声而碎,被挥落在地成了几瓣。

  陈秉生眼皮一跳,“慢点,小心扎到……”

  砰!

  门被关上了。

  连着晨曦的阳光也被关住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秉生耳边还回荡着魏舒那满是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话,像是他忍辱负重不要清白和尊严了一样,当下对这人是又爱又恨又气。

  “不是……”

  陈秉生欲哭无泪,实在是这出来的太快,他没跟上戏。

  但李太医说的没错,他对于唤醒魏舒真的是无能为力。

  如今在魏舒的思维里,已经补充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世界观。

  那个世界里“陈秉生”犯下的错事已成定局。

  陈秉生眼神一暗,唇一抿,拍拍手,一个黑衣人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此人身轻如燕,甚至没有惊动乜九。

  他眉骨上长长的一道疤横亘整张脸,恐怖如斯,脊背挺直如刚铸,跪下,“皇上,飞鹰待命,随时可以攻破禁卫军。”

  飞鹰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支暗卫,专属于他的暗卫。

  每逢出动,必是有人命在身,身如鬼魅行踪不定。

  他们游离在皇权体系之外,无人知晓,不受任何部门管辖,独属皇室。

  如果魏舒没有失忆,她或许会依稀记得还有这支可怕神秘的暗卫队。

  甚至乜九最早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可惜她连自己都记不清,还能记得这些?

  “暂且不用,你们与禁卫交锋必然是两败俱伤。“陈秉生揉揉眉心,“朕这两日不便出去,你与我说说前朝如何了。”

  这人且叫做“十一”。

  十一抱拳,“长公主攻进皇城后最先革职查办了右丞相,兵部尚书也被打了三十大板,旁的文官以死相逼,反倒被拦了下来,打断腿关进来各自府邸。”

  “嗯。”

  听起来倒是挺恶劣的。

  但偏偏右丞相是朝廷最大的毒瘤,陈秉生登基那会儿就想办他了,一直没寻着机会,倒是被魏舒蛮掰倒了。

  兵部尚书总是私自苛扣军饷,奈何抓不到证据,打多少板也不为过。

  至于文官……

  那群老头子总是哔哔歪歪,关在家里倒也挺好。

  “你继续盯着就行,注意这段日子里皇城的安防还有边境的动向,有异动及时汇报。”

  “是。”

  “还有,白凰修好了吗?”

  白凰是柄剑,是传说中的上古名剑,一直收纳在皇庙。

  他从这几年的书信往来中发现一事:魏舒多了一个爱好——好剑。

  不就是哄媳妇儿么?

  陈秉生觉得,再不顺着毛撸一撸,魏舒怕是要被他给气死的。

  傍晚时,魏舒又折返了回来。

  将一个白玉小瓶子抛给他,陈秉生拔开木塞,一颗黑色的丸就滚在他的手心。

  “皇上赌赢了,本宫就是喜欢你这张脸和这副身子。”

  陈秉生愣了愣,魏舒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

  “当然,我也想通了,人各有志。”

  “既然皇上想要活命,也愿意做我的附庸。那么退位诏书就不必写了,你这么爱这个皇位就坐着吧,吃了这个,今后的一切由我把控。”

  “这是什么?”

  “化功散。”魏舒神色淡淡,眸子最深处闪过一丝扭曲的疯狂,“吃了它,不出三个时辰,你就会和一个普通人无异,手无缚鸡之力。”

  陈秉生哑言,“挽卿……”

  “要么就去死。”

  陈秉生沉默地闻了闻黑丸,有些无奈,“挽卿,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我不留危险之人在我的身边,要么吃,要么死。”

  奈何魏舒的神色相当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陈秉生试探的把黑丸放进嘴里,英俊的眉毛立刻就蹙了起来。

  还真不是普通糖丸。

  他想吐出来,魏舒的手却稳稳的拖住了他的下巴。

  陈秉生反射条件的捂上了她冰凉的手掌,这体寒打母胎里带出来一样,才出门一会儿她就冻成这样。

  也所幸是魏舒的手掌让他分了心。

  陈秉生还没来得及剃干净的微小的细胡茬在魏舒干燥又瘦的手心里轻蹭了下,就喉结一滑,咽了下去。

  反应过来后,陈秉生无奈一笑,“你哄哄我不就好了,哪怕是毒药,朕也甘之如饴。”

  “别皱眉,会不好看的。”

  魏舒看着陈秉生这副拿他无可奈何又随意慵懒的样子,手心猛的发烫了起来。

  “油嘴滑舌。”

  魏舒猛的收回手,指尖仿佛才有了知觉,轻颤两下。

  这陈秉生如今怎的这般没心没肺,还冲她笑?

  “哪有。”陈秉生目光灼灼,细瘦的指节在劲袖下无处可藏,冷白的皮肤只有骨节处泛红,尽被纳入眼底。

  他感受了片刻,哑言:“唔……挽卿,我现在应该是武功尽废了吗?”

  “着急什么?等着便是。“

  于是陈秉生就等着,魏舒冷眼看着。

  果然不出一刻钟,他就有反应了。

  剧烈的疼痛从腹中传来,仿佛是猛烈的山崩地裂,又似翻江倒海,一阵比一阵更甚。

  现在虽是大冷天,但陈秉生额头冷汗岑岑,他实在忍不住,抱腹蜷在冷冰的榻上,硕大的身躯在座榻上窝着显得可怜又寒颤。

  体内因为真气乱窜,额头密密汗珠,却被屋内地龙烘烤的更加燥热,一定很难受。

  魏舒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陈秉生见状,无奈的勾起嘴角,“你别怕。”

  魏舒反唇相讥,“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说完,她狠心的扭过头,待陈秉生没有丝毫力气瘫在那时,她才上前捏了捏陈秉生的手腕,果然一点劲道都没了。

  “很好。”魏舒将他的手抛回去,那只手无力的垂在榻上。

  “右丞相已除,位置空了出来,本宫代劳顶上。今后的日子,还请皇上多担待。“

  说的冠冕堂皇。

  无非是另类的摄政。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竟是互换了身份。

  如今魏舒记忆错乱,但好像对前几世还是有些印象的。

  莫不是她打心底里在怨恨自己摄政的那几年?

  罢了罢了,如今自己无兵无权,一身武功被废,也没什么能抵抗的,由着她去。

  魏舒快步走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

  陈秉生满头大汗,愣是躺了半个时辰才缓过神来,大口喘着气对着空气唤着,“十一……”

  如影子一般的人又凭空出现在了殿里。

  “这到底是什么?”陈秉生拳头捏紧,喝了碗热水,“如果不是朕身体好,现在应该腹泻不止了。”

  陈秉生原本以为她手中的只是个普通的糖丸。

  硬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便是烧焦了,黑不拉几的,咬的还嘎嘣脆。

  吃了才发现,这东西,能要命。

  巴不得让人在茅房蹲个三天三夜的要命。

  “补药。龙胆和黄岑磨碎成丸,裹以糖衣。殿下亲自熬了四个时辰,这两味良药泄肝胆实火,清肝经湿热,此丸于龙体无害,于功力无损,圣上放心。”

  陈秉生眼神有些空洞,属实……味太冲了。

  十一斟酌开口,“殿下许是怕你苦着,特意佐了蜜饯。”

  “哪里拿的?”

  “仓库。”

  “难怪。”陈秉生喃喃道,“所以她就拿了那个放了三年快发霉的蜜饯熬?这人是有多恨我……”

  “许是因为……有润肠通便之效。”十一明显没忍住,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颗小小的过期药糖丸,足矣让腹中翻江倒海。

  大白话,发霉了,吃的闹肚子。

  “早让李清扔掉,他在办什么事?!”陈秉生翻脸就怪胖清。

  幸好是他,万一魏舒想不开也喝了怎么办,茅房排排蹲?

  十一不接他的话。

  陈秉生捻起茶杯,手腕一动,那小物件就向窗棱上飞去,嵌在木桩里!

  魏舒虽然认定喂他吃下的是化功散,但陈秉生的内力确实实实在在地还留在体内。

  “她到底清不清醒。”陈秉生挥挥手,轻叹了一下,“从带兵封了皇宫起,她没惊扰到任何一个百姓,处置的大臣都是贪官污吏。”

  嘴上说要羞辱自己,结果倒是她主动承欢。

  现在又逼他服下“化功散”,其实只是草药和糖熬焦了的黑丸。

  说她清醒吧,又糊涂的很。

  十一开口:“说到底,殿下虽然记忆错乱,潜意识里还是不肯伤害朝廷百姓,还有您。”

  陈秉生手支在案几上,广袖垂着,他歪着头轻笑了一下,“不愧是朕的人。”

  十一不卑不亢,“属下认为,皇上笑的有些痴。”

  陈秉生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懂聊天。”

  “不敢当。”

  总而言之,阴差阳错之下,魏舒自认废了他。

  那么他要顺毛撸的话,就要装武功尽失,这样准没毛病。

  十一退下了之后,陈秉生撑着脑袋把寝殿内放置有关西平瘴气毒雾的书籍卷册都翻了个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倒是在殿前大门处看到了一个影子。

  陈秉生愣住了。

  一个单薄的背影蹲坐在门前,貂袄大氅披在肩上,披风的雪白的毛毛几乎要把魏舒的半张脸给埋了,双手抱着膝,莫名让人看了心里一紧。

  这人在这坐了多久了?

  难不成是逼他去吃下那颗药丸之后一直坐在门外?

  陈秉生推开门,外头寒风灌进广袍里,猎猎冷风刮在他的脸上。

  “挽卿。”

  魏舒回头。

  “屋内暖和,随朕进去罢。”

  魏舒现在一听他说话就来气,“皇上才内力尽失,正值四肢乏力时刻,难不成还想着服侍?”

  陈秉生:“……”

  他微微叹了口气,向魏舒伸手,“公主殿下,屋外风寒重,随朕进屋吧。如果你担心我身体是否有碍,不如亲自进来盯着。”

  魏舒觉着他说的有道理,从善如流的进了殿。

  陈秉生和她对坐,轻咳,“我们谈谈。”

  “谈什么?”

  陈秉生想通了,不过是来点戏,循循善诱,“朕已经两日没上朝了,你若再关朕下去,恐怕压不住外头的风声。”

  “我知道。”

  “你放朕出去,将李清他们也放了。朕随你去上朝,改一改律法,准许你于前朝参政,并且让你代劳丞相一职,用作交换如何?”

  说到一半的时候,陈秉生突然看开了。

  其实这样,未尝不可。

  若是真许了魏舒后位,岂不是将她困在了后宫?

  这样怕是俗了,毕竟魏舒也是有过三千佳丽的人,她定是会不愿意的。

  现在倒好了,名正言顺的给她升官加俸禄,她应当是情愿的。

  魏舒想了想,然后直勾勾的看向他,“皇上所说之事,本宫允了。”

  陈秉生挑眉,这回倒是这么好说话了。

  “那皇上许我的事,也请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