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莫要胡思乱想
作者:专营狗血的枝枝      更新:2022-05-22 08:13      字数:4889
  要是旁的皇帝可能收就收了。

  榻上风流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实在不行放在宫中养养眼也好。但是若是这皇帝是陈秉生,那怕是有些例外了。

  李清没敢直言,但是一旁无聊用剪子修富贵竹的魏舒却毫不避讳的接过来瞅了眼,看清楚内容后不客气的冷哼一声,“丢掉。”

  陈秉生还没摸清头脑。

  “什么就要丢掉?挽卿,咱们国库可不够充盈,蚊子再小也是肉,莫要嫌弃。”

  陈秉生以为是实用的玩意,抠抠搜搜勤俭持家的皇帝过日子精打细算。

  一头雾水的接过内容一看,顿时愣住了。

  居然是往他床上送的。

  魏舒挑眉,“圣上还要么?”

  “……不要了。”陈秉生无奈,拽过魏舒说悄悄话,“不敢要,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朕要她做甚,糟蹋你一个就够了。”

  魏舒轻嗤,“德行。”

  “还有,挽卿,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魏舒不解,“什么事?”

  “这么多生辰礼都贡上来了,长公主总不能无动于衷吧?”陈秉生眉梢压低,带着点挑逗的意味,“朕可稀罕长公主的献礼呢。”

  魏舒努嘴,“之后给你,少不了。”

  “这可是皇后大人亲口说的,倘若没有,朕生辰那日便亲自来取了。”

  至于怎么取,在哪取,两人心知肚明。

  魏舒也不是原来那个害臊的陈秉生了,勾了勾嘴角,“我等皇上。”

  李清看着帝后二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了,会心一笑就不打扰了。

  总归长公主和皇上和解了,他也算是可以彻底松了口气。

  但他要是知道后头变故会出现的如此突然,可能就不会这么舒坦。

  奉朝六年开年年春,皇城。

  异国的马车纷至沓来,街上张灯结彩,城门大开,暂免宵禁,普天同庆。

  所有人都在向皇城逼近。

  秣凉的车驾驶入了皇城,锦绣的轿厢帘子掀起了一角。

  艳丽的桃花眼将大奉皇城的一砖一瓦都纳入眼底。

  明明是一个在边陲小城里长大的寻常百姓,却对着软香红土金砖玉瓦,府邸屋脊上蹲着华贵的吻兽没有丝毫的讶异和艳羡。

  贺予执走在使团中间,偶尔回头看着车轿里的宋若兮,只看到了那个人眼中无尽的平静和厌烦。

  他和宋若兮一直住到了皇帝生辰宴前夕。

  那天乜九也向魏舒讨了个出宫的机会。

  魏舒听后挑眉,“你要出宫?”

  乜九抱拳,“秣凉王进京定有异动,属下跟随主子打仗时和他交过手,想去看看。”

  只是乜九听命魏舒,秣凉王就算再嚣张有什么可疑之处,也和他这个小暗卫八竿子打不着。

  魏舒淡淡问,“谁教你的?”

  乜九一愣。

  魏舒又重复了一遍,“问你话呢,谁教你这么做的?”

  乜九低下头,嘴唇翕动,但没招。

  “十一吧。”

  “……是。”

  魏舒摆摆手让他去,“没想到,你还挺看重这个小师弟。”

  乜九半天又没吭一声。

  “去吧。”

  夜晚,乜九身姿轻盈地攀上屋檐,如猫科动物压低腰身,将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

  “啪。”

  一声微弱的瓦片被挪开的声音并未惊扰到任何人,乜九通过细细的缝窥见秣凉王屋内的景象——

  只有一人在榻上,身姿娇弱,背向他。

  乜九扭起眉头,这个身形看起来并不像是秣凉王,反倒可能是秣凉王的王妃?

  乜九指尖磨了些粉末缓缓洒进屋内,无色轻盈与灰尘融为一体。

  正准备下一步有所动作时,一只手无声的搭上了他的肩!

  乜九脑子的一根弦崩的断裂了。

  那双如铁钳的手的腕上裹了一圈布,从衣袖窄收和牛毛质地不难分辨出来者是何人,那人冷笑,“早就发现你了,来者何人?”

  是贺予执!

  乜九捏拳,突然暴起,猛的掀翻了他。

  与此同时,同一片墨色的深夜里,黑压压的铁蹄身就如闷雷一般铺来,强势又隐蔽的掠过了数座要道关卡。

  陈秉司强撑着疲惫,晃晃悠悠的又要靠着谋士睡着了。

  尹原扶住他,“王爷不若喝点茶水?”

  “不要。”陈秉司皱起眉头,“本王不困。”

  尹原看着已经完全靠在他肩头的脑袋,抿唇,“是,您不困。”

  “到哪了?”

  “蒲城。”

  “过了这关,直接强攻入皇城,定要救出皇兄。”陈秉司道,“缴械不杀,百姓不杀,魏舒……也不杀。”

  距离皇城已不到百里,此间只剩蒲城,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陈秉司亲自去见了知府,一道密旨降在那知府头上,如同一路以来的所有官员的反应一样,在他的呵斥和威压下接过圣旨端详,最后犹豫道:

  “下官派人去通信。“

  四处都是魏舒的人,还没到送到宫里,就会被魏舒截下,那么他私自率兵回京勤王的行迹就全都暴露在那个反贼手里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准。”

  “小王爷,这不合规矩呀。”

  陈秉司没时间在这和这个家伙磨洋工。

  他抽出尹原身侧的佩刀,狠辣的用刀抵住知府的脖子,凶狠的不行,“本王就是规矩,开门,给本王放行!!”

  知府看着脖子上的刀,双腿一软,“小王爷息怒,下官心系皇上,却不得已……”

  “皇兄现在身陷囹圄,再啰嗦就杀了你。”

  就算这封假圣旨没有在这奏效,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头,陈秉司也要硬闯这皇城!

  “这……”

  知府还在犹豫时,尹原看了眼陈秉司手中的刀已经快见血了,索性抓住旁边的城守将其手反折。

  咔嚓闷响被哀嚎盖住,他冷声道:“没听见王爷的话?还是想带着整座城池抗旨?”

  就算是长公主收兵时,知府也没见过这阵仗,被他满口“皇上现在很危险,你怎么敢违抗圣旨”给吓怕了,哆哆嗦嗦的挥手。

  “下官放,放……王爷息怒…请王爷务必保重皇上啊!”

  陈秉司这才松开手。

  尹原立刻把刀给他收了回来,锦衣玉食的小王爷拿着个刀怪城也安静了许多。

  百姓夜里在里坊贪得一时闲的聚会,直到外头猛的喧闹,无数慌张的步伐向城门跑去,顿时被惊扰了。

  那分明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铁蹄逼近声声震耳欲聋,刀剑的雪白寒光就在不远处,角声被吹响,连带着瞭望台的烽火也瞬间燃了起来!。

  “镇南王为何会在皇城?!”

  “无召不得回京,率兵压城是有反意?”

  “是你们挟持了皇上!!吾等奉皇上之意清君侧!”

  隔着打起来的士兵,相互叫阵的气势冲天,叫声划破长空,漫天黑夜被点燃,火光漫天亮如白昼,照亮着每个人的面容。

  皇城兵变。

  半个时辰前,距皇城十里开外的驻扎的军队和探子已经火速报了过来,陈秉生清点了手上的兵力,只有宫内进军和早已建好的一支护城军。

  其余几乎全部兵权都捏在魏舒的手中。

  如果硬要说,陈秉生只能想到他那个亲生胞弟陈秉司有这兵权。

  但这几乎就是无稽之谈。

  他仅存的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忤逆兄长,乖巧嘴甜的就是只羽翼未丰满的雏鸟,陈秉生立刻叫护城军从后头包抄了过去。

  但凡发现是有人冒充镇南王,直接格杀勿论。

  然而回报却说,就是镇南王。

  ————

  魏舒本来早早歇下了。

  在探子喊走陈秉生的那一刻倏然睁开眼。

  “一群废物,都摸到皇城才反应过来,再晚点,朕尸体是不是都要凉了?”

  陈秉生难得发了脾气,冷眼扫过跪了一片的人。

  十里开外的探子与大军同时抵达,这几日竟然无一人通报,其中有人解释,“他们都说,陈秉司小王爷是奉旨入京勤王的。”

  所有人都信了。

  因为魏舒如今的权侵朝野,暗自操纵皇帝这件事情全天下都在怀疑。

  见到密旨更是满脑了然,一边是圣上宠爱的弟弟,一边是逆臣贼女长公主,自然高下立判。

  奉旨?

  陈秉生可从来没下过这种命令。

  正欲训斥,却见魏舒正巧走来,轻飘飘的问道:“奉旨,入京,勤王,嗯?”

  陈秉生皱眉,“挽卿你醒了。”

  “皇上为何不叫我?”

  “想让你多休息会。”

  “外头喊打喊杀,皇上却要我多休息一会。”魏舒笑了,“是想让我长眠?”

  此话出口,陈秉生就知道,他的挽卿在忌惮他。

  这是这些日子都不曾有过的,只因城外对峙的大军自称姓陈,效忠皇上。

  明明,白天还是好好的。

  魏舒醒来,从迷茫到怀疑,从担忧到警惕,陈秉生不在屋内,

  一切陌生的可怕。

  陈秉司从岭南一路挥师北上,魏舒的眼线遍布,能逃过她掌控的唯一可能,就是陈秉司暗度陈仓。

  魏舒似是开玩笑,“我刚好梦见勤王之师兵临城下,要讨伐逆贼,拯救皇上。可是与我们明明早已两心相许,毫无芥蒂,你也许诺了不再负我,一时气极便醒了。”

  她向来是临危不乱的性子,更有一种天下随意被她捏在股掌中的随意。

  “皇上,这么说外头都是您的人?那我是不是该收兵,束手就擒放弃抵抗?”

  “……”

  “啊,是做臣子的不是,忘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魏舒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冷风吹得她鼻尖有些发红。

  “皇上,解释一下吧。”

  陈秉生向魏舒走近两步,魏舒便警惕的退了两步,无奈道,“挽卿,我一时半会没法解释。”

  “哦。”

  “朕去见陈秉司。”

  “臣随皇上一同。”魏舒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皇上现在手无兵权又内力尽失,刀剑无眼,伤了您可不好。”

  陈秉生抿唇,允了。

  他一路上注意着魏舒的情绪。

  这个蠢弟弟这个旗号打的太讨巧了,就仿佛是自己事先算计好的一样。

  是以,突兀的来了句,“挽卿莫要胡思乱想。”

  魏舒看了他一眼,无甚表情。

  “朕知道你又在疑心朕了,朕喜欢你,更没有勾结陈秉司,也丝毫不知情。”

  魏舒冷漠,“皇上别说了,说多了反倒欲盖弥彰。”

  ……

  皇城内乱做一团,陈秉生隔着无数人头看见了那头骑在马上的陈秉生,以及在他身边紧紧相护的尹原。

  几乎是一瞬间,陈秉司也看见了他。

  “皇兄!!!”

  陈秉司的眸子也锁住了陈秉生旁边的魏舒,“魏……长公主,你快放了皇兄!皇兄我来救你了!!”

  真是像个二傻子在大喊大叫。

  魏舒看向陈秉生,“不知情?”

  陈秉生:“……”

  混账!

  陈秉司,朕要你救朕了么?

  他辛辛苦苦哄好的媳妇儿被这一吼都快吼跑了!

  果然,回头就看见笑意愈发明显的魏舒,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映着火光与薄凉。

  魏舒笑自己天真。

  她竟然以为一个帝王会心甘情愿的放弃兵权受她摆布。

  原来只是为了稳住她,伺机而动。

  远在岭南的镇南王都赶过来了,可谓是图谋并非一时半刻了。

  魏舒眸子轻蔑扫过事到如今仍坚持她逢场作戏的陈秉生。

  “皇上,当真是你喊来的陈秉司?”

  “朕没有。”

  “没有?”魏舒眼中尽是嘲讽,“那陈秉司私自调动镇边的兵权,逼压皇城,无召还京,哪一条都是死罪,那臣替皇上除掉这孽弟好不好?”

  同是大奉士兵,先前有叮嘱尽量缴械而不杀人,而皇城的士兵也顾忌着城中百姓有所收敛,所以看起来见血十分可怖,实则未出什么人命。

  然而魏舒手持兵符,冷冷的勾着唇角,薄唇轻启:

  “杀无赦。”

  “魏舒!”

  陈秉生抓住她的手腕,难得脸色严峻,眸中的责怪如疾风骤雨般而来。

  魏舒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心脏猛的一窒。

  陈秉生稳住她,缓缓压下她手上高举的兵符。

  “那是朕的胞弟也是以前跟在你屁股后头叫你的小家伙,你莫要这样。”

  魏舒已经没有心思去揣测陈秉生的想法了,她冷冷的扫过陈秉生,低声道:

  “可是我现在只知道,这个人,想要杀我救你。”

  “是误会。”

  陈秉生认真的看着魏舒,“信我,这是误会。”

  陈秉生闭眼咬了咬牙,他突然想起来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