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那栋漆黑的小楼，阮栖点了一根蜡烛，艾斯德尔反应迅速地躲到了楼梯上，还扯着兜帽把脸遮住。

  看上去慌里慌张的。

  阮栖笑出声来：“这么不喜欢光啊？”

  艾斯德尔声音闷闷的：“不要光。”

  阮栖拿着蜡烛靠近他：“不可以不要，我又没有在黑暗里视物的本领，过来，我看看你的腿，不是被踢到了吗？”

  艾斯德尔躲开她的手：“不要。”

  阮栖叉腰：“嘿，你是‘不要’精吗？”

  艾斯德尔抿紧唇，如临大敌地盯着那豆大一点烛光，紧贴在墙壁上，闷声说，“你不要再靠近了。”

  阮栖把蜡烛放下：“你可以躲在没光的地方，但要让我能看得见你，我看看你的腿有事没有？”

  艾斯德尔慢吞吞道：“没事，不用看。”

  他又没有被踢到。

  阮栖无奈：“你是姑娘家吗？给我看一下都不行。”

  艾斯德尔瞅她，细声细气地捏着嗓子，“我是呀。”

  阮栖被逗笑了，故意说，“那我以后叫你漂亮小妹妹吧？”

  艾斯德尔背过身去，不理她了。

  看样子确实没事，阮栖就放弃了要给他看看的念头，拿着蜡烛走远，还不忘通知他，“我要在下面点蜡烛，睡觉也要，你如果不喜欢光，在天亮之前就不要下来了。”

  艾斯德尔盯着她的背影，气闷地抿紧嘴巴。

  就像阮栖说的那样，她在一楼的四个角都点上了蜡烛，免得她走动的时候会不小心撞到桌角。

  这栋小阁楼似乎很久都没有人住过，阮栖找到一个书房，书架上满满都是灰尘。

  她仰脸打量了会儿，对这布满整面墙的书籍很感兴趣，就搬了个梯子过来，挑着有趣的书名翻看。

  “吱嘎——”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阮栖头也没抬地说道，“这里点了三根蜡烛。”

  艾斯德尔委屈巴巴地躲在门口的一点阴影里，还穿着那身黑色的斗篷，露出的大眼睛眨啊眨，“你欺负我。”

  阮栖合上手里的书，抬头看过去，“你不要乱说话，我可不敢欺负你。”

  小血族舔了舔尖牙，很轻地哼了声。

  明明就很敢。

  他动了动脚尖，看到屋里明亮的光线，又忍不住嫌恶地蹙眉。

  “你灭掉它。”

  阮栖晃了晃手里的书：“我要看书，没有光我怎么看？”

  她从梯子上跳下来，把蜡烛灭掉两根，挪到窗口，屋里顷刻间又被黑暗占满。

  “这样可以了吗？”

  艾斯德尔勉勉强强地进来了。

  阮栖觉得奇怪：“别的血族都没有你这么讨厌光。”

  艾斯德尔不靠近她，慢吞吞地坐到梯子上，晃了晃两条腿。

  “你不觉得光很可怕吗？”

  阮栖“嗯？”了声。

  艾斯德尔仰脸，清透的血眸显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与淡漠，他盯着阮栖看了会儿，从她漆黑的眼睛到白皙的脖颈，想起了她血液的味道。

  猎血者的族人，意外地合他胃口。

  他垂着眼睫，看着黑暗里漫无边际的虚影。

  “光，就像火一样，碰到就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