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丢了魂魄，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水牢。

  灵虚殿的禁军变多了些，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宽敞而长的走廊里，尽头不断有人影攒动着。

  他发现她不在瑾语宫了。

  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去水牢的目的，她只觉得胸口发闷。

  裙摆沾满了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失魂落魄地走在长廊里。

  片刻后，远处的尽头出现了捺抹在她视野里才离开不久的高大身影。

  他速度极快，一瞬间到了她眼前。

  简隐瞧见了满身鲜血，面容苍白的的她，不知何时已经眼尾泛红。

  “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他将她揽在怀里，检查她是否受伤。

  她未曾反抗，像一个木偶人任他摆弄，他方才意识到不对劲，目光移向她的面容。

  对视的刹那，她道：“什么是...换心啊……”

  他神情一凝，搭载她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你去哪了，阿九。”他神情不太自然，反问。

  她扬起一抹笑，语气苍凉些：“你瞒了我什么......简隐，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啊？”

  “你说话啊。”

  他紧紧抱住她，却依然紧闭着嘴唇，他似乎知道她去了哪。

  她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她的心也不自觉跟着律动。

  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换心，阿九。”他冷静地陈述。

  闻此，她微愣，抬起脑袋看他。

  他垂眸看着她一脸呆呆的样子，抿唇轻笑，温柔地抚着她的头顶。

  “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没底气道：“她不像是骗人的。”

  他也不与她掰扯，拉起她的手：“说好了不要乱跑，还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看着他满眼柔情的样子，不知为何她满脑子都是他冷着脸的绝情模样。

  心里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她将手从温暖的大手里拿出，眼睛瞟向一边。

  柔情蜜意，她竟忽然开始怀疑，他有几分真假。

  他似乎也料到了她的态度，只道：“回去换身衣服吧。”

  看来结界要布满整个瑾语宫才行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她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

  “回去换身衣服，听话阿九。”他像是完全没有把她的情绪当回事，再次重复道。

  她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在眼神交汇之际却看到了他眼底无尽的疲惫。

  到嘴边的话瞬间噎住，可当她再度探究地看向他时，只见到一双带笑的眉眼，那份疲惫似乎转瞬即逝......

  “简隐......”

  “走吧。”他执起她的手。

  如此，她收起来反抗的心思，乖乖回到了瑾语宫。

  那些陌生的仙者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见到胡九，有人正要上前施咒，却被其中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仙者阻止。

  只听他说：“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语毕，众人皆表示认同。

  简隐也未多言，对她道：“去里面吧。”

  她不知所然，点了点头走进了内室。

  换一身衣服要不了多久，可她却不愿再出去。

  外面他们商讨的声音并不算大，却透着欢乐的味道。

  “此事已暂时告一段落，如今我们终于可以开始我们的宏图了。”

  “废了这么大劲，还差点赔了阿隐，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到时候要请客喝酒啊你！”

  “他那小洞府坐得下嘛？阿隐，不请我们来你这大宫殿里庆贺？”

  “自然。”

  “哈哈哈，如此说好了啊！不许反悔，到时候可要不醉不归！”

  “诶，你那徒弟到时候来不来？”

  “干嘛？她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收了一个关门弟子，还是个女徒弟，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修成正果，怎么还要藏着掖着啊。”

  “你管的着吗，我的徒弟我说了算！”

  “行了，这事有啥好吵的，裴远你就把你那徒弟带上呗。”

  “对呀，带上呗，当初灵虚殿她又不是没来过，你还让她......”

  “行了！阿隐在呢，少说点有的没的。”

  ......

  “没有正事你们就回去吧。”

  屋外正七嘴八舌时，简隐终于终结了他们的交流。

  胡九呼出一口气，她只觉得他们吵闹，没想到当初被用了静声术的时光才是最美好的。

  “阿九。”他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内室。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他。

  她换下了脏污的衣服，而他也似乎要换下之前的一切，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走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沉声道：“过几天我让碧瑶回来陪你。”

  她一怔，道：“碧瑶她......”

  他却微笑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猫妖九儿不是天族的罪人，已经被证实且众人皆知，真正的凶手也已经正法。”

  一时间信息量有些大。

  “你......”

  “阿九忘了，我昏迷之前可是亲眼见到有只虎妖从你的身体里跑出来。”

  “可是你......”

  “他已经死了，就在水牢里。”

  顿时想起自己刚刚见过了另一滩血迹，她忽然说不出话来。

  说她是罪人的是他，说她是无辜的也是他。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既然知道我是清白的，那你为何还要囚禁我？”

  他抬起手将她的发挽在耳后，亲亲摩挲她对我耳垂，轻声道：“因为你不听话。”

  总是不听话。

  她呼吸一滞，眼底翻涌起情绪，抓住他温暖的大手。

  “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迟早要走的。”

  “怎么走啊……”明明是疑问的话语，却被他戏谑地说出。

  她一顿，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看过的，怎会不知？”

  他勾起唇，笑道：“我记得我说过，想都不要想阿九。”

  她松开他的手掌，却被他反握住。

  他道：“一个好消息，我要与你结姻缘。”

  “你疯了？”她抽出手，语气不可置否。

  周身气压瞬间降到冰点。

  “胡九，你别无选择。在这里我永远是辟邪刃的主人，它将永生永世跟随我。若是我有一天不在了，它也会随我而去，所以你只能待在我身边，没有其他选择。”

  她被他的态度震住，安静地呼吸，没有再说话。

  “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他问。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没有答话。

  大手挑起她的下巴，他贴着她的唇，冷声道：“是恨我，不是爱我，嗯？”

  “我不恨你。”

  但也算不上爱吧，他于她而言有的时候或许都还算不上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算是有感情，那也比不上回家的急切希望。

  “那就爱我。”他含住她的娇唇，反复吮吸。

  气氛逐渐升温，不知何时他的大手早已攻城夺池，她无处躲藏，也不愿反抗，只能接受着。

  两个人的身体纠缠着，上了挂着纱帐的床榻。

  她长发披散着，香肩半露，衣衫松垮。

  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炽热地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肩。

  这一次他发了狠，似是在宣示着主权，把她折腾得七颠八倒。

  从白昼到黑夜。

  她再度睁眼时，天空已经再度泛起朦胧的白光。

  旁边的男人睡眼朦胧，大手搭在她的腰间，两人都未着一缕，只随意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单。

  同床异梦。

  *

  瑶池仙境，五光十色。

  碧瑶安然自若地进了洞天府，就像这动作她做过上万次。

  窗边的王母望着外面，像是早就料到她来了，并未回头看她。

  “神尊。”碧瑶俯身行礼，语气谦卑。

  王母没有回应，指了指桌边那个土盆。

  碧瑶脸色一变，惨白了几分，伸手颤抖着去取土盆。

  “把东西带给他，让他自己做好打算。”王母的声音空灵悠扬，像是从山头另一边传过来一般。

  碧瑶深知这是因为她的修为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

  “是。”

  她受命，带着土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