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遇见开始，他就对自己保持着一份独一无二甚至说是没有根源的柔和。

  根源……是因为轮回吗？轮回一切重启，会让人改变这么多吗？

  风泠暗自蹙眉，‘黑湖……轮回？’

  脑袋莫名有点空，她好像前不久去过黑湖了，然而却想不起来在黑湖中看见了什么，甚至第二次去过黑湖的记忆都像是被一阵风轻柔的抹掉了。

  如果是星河知道风泠这种情况，他会说两个字，“规则”。

  规则不允许秩序之外的“意外”存在。

  首当其冲监管的，便是记忆这种东西。

  一般人突然想起某些不该存在的记忆，规则会轻柔的将之抹去淡化，一般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就感觉一个念头好像过去了，然后继续之前的生活。像星·惯犯·河偷渡次数过多，窃取的记忆庞大，规则剥离记忆时才会那么痛苦，不过痛苦也好，能更深的记住某些东西存在过。

  感受到风泠突然变化的心情，布之沉默了半晌，最后抬起手轻轻将风泠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感受到擦过自己脸侧的指尖有些凉。风泠悄悄抬眸，有些心虚的看他的表情。

  明明初见时说好了信任他的一切，然而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那个可能就感觉中了什么debuff似的，无限放大那个可能性，特别钻牛角尖。

  看了眼系统面板，一切正常。

  难道是自己恃宠而骄？

  风泠更加心虚了。

  他敛着所有的锋芒，在她面前显得格外温和，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眼眸的笑意好像变淡了，甚至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都有点偏向灰色，熟悉的眉宇下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气质，不知不觉间，风泠有些紧张的挺直了背脊，离开了他的怀里。

  他有些凉的手沿着风泠的发尾落到她的肩头，好似打算将她再次揽进怀里。但莫名的，风泠感觉一股寒意骤然爬上她的后背，她的身体下意识挣脱了布之的手，待她回神时她已经站在一边了，心脏在狂跳，脑袋里似乎有根神经绷太紧而让她的脑袋很疼，手一摸，额上有着一层细汗。

  风泠深呼吸，平息下身体带来的“极致危险”信号，视线扫了眼玩家系统突然的提示，表情莫测。

  “叮-你受到天道厌弃，绑定特殊命运牌“恶”牌！”

  “生命亲和能力降低百分之二十，本系灵气亲和降低百分之二十，灵气恢复速度降低百分之十，累计经验速度降低百分之十，增强罪恶值高生灵的注意！”

  玩家系统的黑白团子突然出现，并吐出只有一个字的气泡，“(一种植物)”

  风泠此时出乎意料的冷静，直直看向布之，视线撞进对方的眼睛里，碎发的阴影落在他灰色的眼瞳中，他的眼睛深沉而冷漠，用着猎手看待困在笼中猎物的眼神，平和但危险地与她目光相接。

  发现风泠没有露出惊慌、猜疑等负面情绪，他似乎不满地勾了下唇，只是弧度并不明显，垂落的碎发和冷漠的灰色眼眸映衬白皙清冷的面容十分具有攻击性，薄唇微启，语气淡淡，带着天道的蛊惑和神秘意味，然而却无端显得极为冰冷，让人灵魂都在颤动，“小天。”

  风泠对这种像被一座冰山砸脸的冰冷意外感觉有点熟悉，然而却想不起来在哪经历过，没理他，瞅了眼天眷者面板，又作死的用系统鉴定扫描了他，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世界之外的生命，无知又幸运的灵魂：天眷者资料卡

  姓名：风泠

  天道：布之(未知污染)

  『零一·布之-？-？-？-？(虚弱)』

  有无名的怒火在滋长，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或许小部分是对布之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保护好自己，让人担心，大部分是对自己实力弱小，面对自家天道出问题了都不知如何解决的无能怒火，至于绑定那个“恶”牌，风泠反倒认为没那么重要。

  一瞬间风泠想了很多事，目光很勇敢的和布之那双灰色的眼睛对视，决定先拖延点时间，看看这个污染状态是怎么回事。

  天道灰眸中闪烁着冰冷犀利的光，无形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暗沉的雷灵气噼里啪啦，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但是风泠似乎对此毫无所觉，表演了个当场失忆，不记得刚刚发生了啥，甚至抬头冲他微笑了一下，声音甜甜的，“之之~你怎么了，之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风泠话还没说完，那只蠢萌的系统团子“哇”的一声两只爪子分别捂住耳朵和眼睛，一串气泡从它脑袋上飞快飘出，“简直，不忍直视……”

  “山上的笋都被您夺完了吧！留点给我吧……”

  “虽然您是我的亲亲玩家，但是不得不说，表演太浮夸了，笑的好假，声音控制过头太腻了，还有之之这个称呼……我……呕……”

  并不是人人都是影帝影后，风泠就是个正常人，表演天赋没练过自然不咋样，然而被玩家系统毫不留情的道破，风泠脸色微黑，一个意念就把小团子关进了系统面板里，那些气泡也瞬间消失。

  处理了黑白团子，风泠去观察布之那张显得过于冷漠的脸，很好，没有出现什么被尬到的奇怪表情，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灰色的眸子正凝视着她，像是毫无温度的冰河又像是暗涌流淌的深海。

  蓦地，灰色中跳出一缕浅紫的火焰，灰与紫的争斗迅速展开，他的神色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一般，带着几分迷离朦胧的意味。然后他蹙起了眉，唇抿成一条直线，额角沁出的汗意将他的刘海打湿，显得有些凌乱，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他猛的闭上眼，脸上有着强忍疼痛的意思。

  冰冷且强大的气息十分不稳，时而收敛时而又迸发而出，尽管风泠之前已经初步见识过他的威压，然而在布之无意识放开全部气息下还是一照面就被压的动弹不得，感觉自己深处茫茫宇宙，是最小的一粒沙，随时都会被泯灭，时间在这时似乎静止了，一瞬即永恒。

  她甚至忘记了她自己是谁，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