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承认
作者:牛奶凉了      更新:2022-05-23 07:28      字数:2315
  一团乱麻最难寻的,便是那根抽丝剥茧的线头,当夏初一路拆下来,重新审视了这三个人的身份,余下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那些确实都是猜测和试探。”

  她往前一步,勾起慕白的左手尾指,嗓音低低的,“直到验证……”

  慕白一低头,下巴就靠在了她肩上,带着无奈而纵容的笑。

  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夏初的耳边,她吐出一口气,忽然紧紧抱住了慕白,手臂如铁,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慕白轻咳一声:“连映咒也猜出来了呢。”

  夏初这才松了力道,双手贴着他的脊背,即便隔着宽袍雪衣,也仍能摸出那背上纵横交错,因为天惩而留下的伤疤。

  “你怎么能……”

  她嗓音嘶哑,带着哽咽,“让我做了这么久的傻子。”

  夏初既然揣测了一切,自然就对那一日宗南之巅上,他下的咒印上了心。

  那块完整的琉璃八卦坠,被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直到回想起进入神域之后慕白的三次受伤,她才当下一惊。

  那时的夏初对他仇深似海,眼见他受伤虽然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

  可当误会解除,再回想他受伤一事,就格外心疼,更加狐疑他受伤的原因。

  仔细推敲了一下他受伤的时间,答案便呼之欲出。

  夏初本以为是自己晋为上神之后肉身也格外强悍,即便在洞内被凶兽拍了一爪也毫无伤痕,可出来之后慕白在同样的位置,却受了伤。

  若那一次是巧合,在那城中小男孩的院内,她受了女子一掌安然无恙,回了客栈,点点却在给慕白上药的那一幕,不得不让她心生狐疑。

  最后的那一次发生在梦魇阵,身处魔障的她回到如岐山涅槃的那一刻,可当涅火燃起,她的神识里却传来了慕白的呼唤。

  当她睁开双眼,自己周身无事,可慕白的身上,却有着涅火焚过的痕迹……

  原来,慕白给她下的咒印,哪里是什么怕她夺命自保,分明是怕此行有危,免她受伤……

  是以,那一日净村发生突变,她也不敢强行突破六穴不顾反噬大开杀戒,她怕那反噬的后果,最终会承在慕白身上。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是否为真,昨日里,她用古刀在自己左手的尾指上划了一道。

  果然是,没有伤痕的……

  慕白贪恋两人相拥的温度,靠了很久才抬起下巴,不舍的直起了身子。

  他手腕翻转,掌心现出了一根玉石梅花簪,轻轻插入她发髻,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缱绻。

  夏初从来都不是什么闭月羞花的大美人,最多也只能说是样貌清丽,眉宇空灵。

  再加上,她自幼同着一群师兄长大,性格爽利,从无打扮,看起来多少有些没滋没味的朴素。

  可慕白为她插上这枝梅花簪,就好像在寡淡的水墨画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仿佛穷山恶水间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娇俏得让人屏息。

  眼前人,是他不惜一切想要护住的人啊……

  他借用毕乾的身躯伴她长大,寻得轩辕作为她这一世无忧无虑的靠山。

  本以为,这样便可走的消失匿迹。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封存记忆进入慕白身躯的自己,再见她时,无论何种身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爱上她。

  当冬末的一息,从毕乾的身体回归本源,记忆也如同万物复苏。

  夏初的成长一如他当年期许般顺遂,可是她和他之间,却非他所愿,再次纠缠在一起。

  想要夏初死心,便只能默认她的猜测。

  冬末已死,慕白为凶,他和她那点并肩作战的情分,也算走到了尽头,自此一别两宽,唯愿她安。

  奈何,他低估了夏初的执念。

  慕白轻声感慨:“阿初比我想的还要聪慧,如何做个傻子。”

  被他蒙骗了数万年,夏初是想要生气的,可一抬头,看见那双凤目柔若春水,灿若星辰,直直地就剜进了她心底。

  他明明是那么清冷的人,可被他不言不语,这样专注看着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一种灼热感不停翻涌,放任不管愈演愈烈,直烧作一团烈火,摧枯拉朽毁天灭地。

  当这一桩桩往事,被她亲手剖开,逼得他在这方寸结界不得不认,当是云开雾散的澄明时刻。

  然而此时,无论慕白亦或夏初,都不觉轻松。

  夏初内心的沉重,来自于眼前的慕白,是她爱了多年的冬末,也是为她承受万千的墨坱。

  她,何德何能,被如此厚爱。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夏初陷在他的凤目里,声音轻颤,泄露了几分心中患得患失的惶恐,“当我得知毕乾的线索,心里也只想着无论你是谁,即便杀孽满身,仙魔两立,哪怕舍了仙骨不问道,也再不要跟你分开。”

  慕白袖中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夏初终于松开了一直揽着他腰身的双手,“原来我的心上人,是这天上第一人。哪里需要我来舍身取义。墨坱神尊费劲心机筹谋了这么多,眼见我涅槃也无动于衷,现在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夏初面上的神情,让慕白有刹那恍惚。

  七万年前,她就是这般笃定又彷徨,害怕又失措的质问他。

  既害怕他承认,却仍然追一个结果。

  夏初丝毫不疑他的厚爱,可无论是七万年前还是现在,他所有的行为都在试图推开她。

  慕白轻轻一叹,却重重的应了声:“是。”

  夏初抿了抿唇,忽然踮起脚尖,攀过肩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近乎凶狠地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重,已经分不清是疼,还是情动,就连眼角都红了一圈,耳朵也在发热,圈住他脖颈的手渐渐用力。

  情难自禁,也不知是谁失了控,伴随着微微漾出的一丝血腥味。

  这个吻,难掩又暴烈。

  巨大的酸楚和委屈,从夏初皴裂的心里,汩汩流淌出来。

  她用着哽咽的语调恶狠狠的道:“算计了我这些年,管你是谁,也别想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