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跳下楼的那一刻，陆然就撤掉了身前的结界，因而本来还算干净的衣服，一下就沾染上了灰尘污渍，衣角还有头发都不免被大楼探出的火舌卷走了一点。

  不过，她安全掉在了救生垫上，在场所有人都由衷地松了口气。

  江雯雯更是一下就哭着扑了过来，“陆然，还好你没事！要不是有你，我和苏杭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被宋轻煜带出来后，苏杭就被送上了救护车，江雯雯怎么也不肯走，非要等陆然出来。

  姜凌初几人也从她口中得知了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然多次用言灵，这会儿正酸软无力，她正想安慰江雯雯两句，思绪就被闻知余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

  “这种情况还逞能，就没想过你自己会出事吗？连自知之明的都没有的人，才不值得别人担心！”

  陆然眨眨眼，神情无辜。

  闻知余撇头避开她的视线，“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说的没错。”宁渝北双手环胸，“这么大的火，我都不一定能逃出来，这次算你命大，整个七楼都被炸了，你竟然都没事……”

  宁渝北顿了下，总算发现了不对劲，“诶？说起整个七楼……陆然之前是在七楼吧？那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这种时候问陆然为什么没被爆炸波及，也太没眼色了。

  但是周围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

  陆然轻咳两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自己的皮肉，比墙还硬吧？

  “现在是问这种事的时候吗？”

  闻知余轻哼，抬手示意身后救护车旁边的医护人员过来，“别愣着了，不管有没有事，先把她送去医院！”

  陆然想说自己没受伤、不用去医院，但是留在这里被几人盘问肯定不行，所以对闻知余的安排接受良好。

  [陆然好感度+2]

  在送往医院途中，陆然就眼皮一沉，彻底昏睡过去。

  言灵这个技能就算普通除妖师能用，即便是一次，也不会有人敢用。

  因为言灵耗费的灵力是其他除妖手段的千百倍。

  ——————

  陆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睁眼就是满目纯白，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陆然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试图从床上坐起身，动起来才发现手上还打着点滴。

  “鸢姐——”

  “我想喝水。”

  陆然声音有些沙哑。

  很快，一杯水递到了她手边。

  她稍稍起身，还没接过杯子，就看到了拿着杯子的姜无妄。

  姜无妄背对窗户坐在床边，与他周围早晨的阳光对比，逆光的姜无妄看上去阴沉又危险。

  陆然手一抖，差点没能握住水杯。

  她强作镇定地喝了口水，压下莫名其妙的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无妄没回答，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一会儿，护士就带着药水过来了。

  “病人已经醒了吗？正好也该换药了。”

  护士手脚麻利，又给陆然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陆然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姜无妄一直盯着，存在感过于强烈。

  她只得扭头与床边坐着的人对视：“你怎么不说话？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无妄忽然站起来，弯腰直勾勾地看着陆然，一只手还撑在陆然耳侧，两人离的越来越近。

  护士换完药，看都不看这边一眼，飞快地收拾完东西跑路，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人叹为观止。

  陆然却不得不直视姜无妄。

  “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

  姜无妄面无表情的样子颇有威严，这还是陆然第一次看到他冷着一张脸。

  “那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听说你为了救人身陷火海，还被送到了医院……”

  “是姜凌初跟你说的吧？”陆然了然反问。

  按照姜凌初的性格，他肯定把事情说的十分夸张。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是有把握才去的。”

  虽然陆然一开始只以为那只是一起普通的犯罪。

  姜无妄垂眼，气压愈发低沉：“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出现意外？”

  陆然哑口无言，她一向对什么事有把握就会去做，从来不考虑会不会有意外。

  “昨晚那种情况，你明明可以先寻求帮助，为什么要自己单独行动？”

  “我只是怀疑……”

  “这是借口！”姜无妄眼中似有怒火，“你只是仗着自己很强，认为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认为你自己绝对不可能出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凡事都有例外？”

  这一次陆然的确没有受伤，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没有人会一直这么好运！

  ‘舍己为人’单独来看，确实是种不可多得的好品质。

  可是在能够寻求帮助、不需要自己舍身的前提下，‘舍己为人’根本就是一种带有自毁倾向的行为！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明白了姜无妄意思的陆然才出声，“抱歉。”

  她这一道歉，姜无妄总算是冷静下来，“是我太激动了。”

  陆然瞥了眼自己耳畔骨节分明的手，“那现在可以……”

  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突然被推开。

  “陆然应该还没醒——”

  “吧——”

  看到病房里床咚的两人，姜凌初‘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怎么关门了啊？不是说陆然没醒吗？”另一道声音显然是苏杭的，她昨晚只是昏睡过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门后的江雯雯催促说，“快开门啊！我和苏杭还等着去看陆然呢！”

  “我们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等陆然醒了再说……”姜凌初心里直打鼓，他可不敢打扰病房里两个人的兴致。

  “为什么啊？至少要先把果篮什么的放进去吧……”

  “赶紧走吧！两位大小姐！”

  姜凌初推着苏杭和江雯雯离开。

  病房外很快就没了声音。

  陆然和姜无妄面面相觑，本来她还没什么感觉，被姜凌初他们这么一闹，耳朵就红了起来。

  “咳——你……”陆然看了姜无妄的手好几眼，暗示意味十足。

  姜无妄淡定地收手，“我已经和医护人员打过招呼了，这几天你需要留院观察。”

  “可我——”根本就没事儿啊！

  “明天再来看你。”姜无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陆然哪儿还看不出，自己这不是被留院观察，这是被关禁闭要求反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