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大概是陆然作为学生，最不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这句话在广大学生看来，是非常值得羡慕的。

  但在陆然看来，这就是在提醒她：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零分也好，满分也罢，无论她考成什么样，最后游戏设定如何，剧本如何，那她的成绩就会如何。

  她只是一个不得不随波逐流的提线木偶。

  这个认知如同附骨之疽，伴随了陆然八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玩家到来的那一刻，陆然就已经有了追逐‘自由’的可能。

  这场游戏，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她都要赢！

  陆然低头掩饰自己越发凌厉的目光，将课桌里的书全都搬出来，开始整理考场。

  除了刚开始交过数次白卷试探世界真实外，即使结果被名为‘设定’、‘剧本’的东西操控，陆然对待考试也一向认真。

  不过她时不时提前交卷的行为，没有一个人认为她跟学霸这个词搭边。

  在最后一场考试提前交卷后，陆然就直奔姜无妄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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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无妄总是深居简出，就算已经好多天没来，陆然还是顺利见到了他。

  陆然被周姨带进去时，姜无妄正一个人下棋。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姜无妄就自发收起了棋盘上的黑白子，顺手把白子递给了陆然。

  陆然是有专门学过围棋的，在这方面还很有天赋。

  既然有人提出对弈邀请，她当然不会拒绝。

  周姨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话都没说，就开始下棋，给二人上了茶后，她就默默离开了。

  “你让周姨专门送来的红绫，我很喜欢，谢谢。”

  “你已经送过谢礼了。”姜无妄垂眸落下一子。

  “七级法器价值不低，我会按照市场价折算给你钱，还是说，你想要其他东西？”

  “不用。”姜无妄抬眸看了眼陆然左手上的手镯，“红绫是我偶然得到的，与其放在我这里当摆件，还是作为你的出院贺礼更好。”

  姜无妄也不缺钱，他都这么说了，陆然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过了一会儿，陆然又随口问，“你应该知道我加入除妖师协会的事了吧？”

  姜无妄颔首，“我还听说你测灵力的时候，测试的水晶球爆开了。”

  这件事被人说出来，陆然莫名地有些赧然，“我是在试探。”

  姜无妄嘴角挂上了笑：“好在陆家没追究测试仪器损坏的原因，不然你就暴露了。”

  “没有下次。”陆然保证。

  “关于除妖师协会。”姜无妄思索了下，在落下棋子的同时说道，“你要是不想加入，我可以让你退出。”

  “确实不想加入。”陆然想到除妖师不正常的死亡率和失踪率，以及陆家和楚家牢牢攥着管理权的现状，就觉得这份工作很糟心。

  “不过我不会现在退出。”

  “嗯？”姜无妄发出疑问声。

  “我想知道强迫我加入协会的人会做些什么。”

  “这种事……不是一目了然？”

  陆然哦了一声，又找了另一个借口，“那就当我是想要积累经验好了，你也说过，灵力再强，要是不会用，也是白搭。”

  想要以除妖师身份借机在协会里蹲守先天法器的消息，这种事陆然一点都不想跟姜无妄说。

  ‘造神计划’一听就是反派作为，姜无妄……不会赞同的吧？

  “那你要小心。”姜无妄垂眸，看着棋盘的目光十分专注，像是不怎么在意陆然说的理由。

  “我会的。”陆然落下白子，“不过你刚才也应该小心，这局棋是我赢了！”

  姜无妄嗯了一声，忽然朝陆然伸出手掌。

  陆然不明就里。

  直到姜无妄问了句：“不打吗？”

  “诶——？原来下棋输了要打手心的吗？”

  下棋前也没说啊！

  陆然疑惑的语调让姜无妄的神色十分僵硬。

  他眼中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正要解释时，手掌就被‘啪’的打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姜无妄难得面色茫然。

  陆然忍不住轻笑，“是你让我打的。”

  姜无妄凝视着对方看好戏似的戏谑目光，缓声应和：“嗯，对。”

  被这么专注地看着，陆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收了收棋盘上的黑子，“再来一局，这次你先下。”

  “好。”

  第二局棋开始，陆然就顺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鹤鸣山庄事件的后续。

  本来陆然是不在乎这些的，但她对神启组织有了想法，总归还是要了解一下情况。

  “那边的实验基地已经被毁了。”姜无妄淡淡地说道，“可能他们也没想到那个地方会被人发现，所以基地里还有除妖师的尸体。”

  陆然第一次遇到的实验室，里面只有普通人和稍微有点灵力的人，联想到岑明也说那间实验室只是弃子，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他们拿除妖师做实验。

  “鹤鸣山庄是楚家的资产，就算楚家交出了所谓的罪魁祸首，难道就没人怀疑他们了？”

  “楚家不止楚韵死在那里。”姜无妄一语中的。

  “原来如此。”

  陆然没再继续往下问。

  但她并不是打消了对楚家的怀疑。

  而是在想，楚家和神启组织的合作究竟到了什么地步，陆家和姜家是不是也有人参与进去。

  毕竟神启所谓的‘长生计划’，一定会吸引到一些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那些人在各种欲望得到满足后，就会开始追逐不切实际的东西。

  这是人共有的劣根性。

  姜无妄一眼就看出陆然在想什么，“你想管那些事吗？”

  陆然微怔：“除妖师数量本来就不够不是吗？如果放任不管，这个世界……”

  会毁掉的吧？

  如果毁了的话，她是不是也能达成目的？

  陆然愣了下神，迅速考虑了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然后给予否定答案，即使她想要逃离这个世界，也不该选择毁灭

  ——谁知道毁灭世界是不是顺带把自己也给毁了？

  想清楚后，陆然回过神就想起姜无妄几乎不管事的个性，她笑了下，语气轻松：

  “emmm……这些还轮不到我来管，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无妄嗯了一声，“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这样郑重的说辞，让陆然心情微妙。

  她明白，就算问对方为什么这么‘纵容’自己，得到的答案也不过是需要她帮忙解除诅咒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