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叹了口气，现在的水平显然是做不到像后世那样洗胃的，希望这样的催吐至少起一点作用吧。

  院正再次给贤妃把了脉，却是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继续动起了手上的银针。

  很快有人把热盐水给端了过来，院正瞥了一眼贤妃宫中的太医，那太医颤抖了一下。

  院正并没有说什么，他沉下心来，给秦玥展示了古代版的洗胃——他往水里又加了些什么药物，开始强行给贤妃灌进去，让她吐得更多出来。

  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贤妃的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了下去，她的身体本来就如同打了无数补丁的破布一般，如今这样一折腾，她的孱弱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小云跪坐在贤妃身边，帮忙扶着，免不了被吐了一身，但是她丝毫不介意，只是满脸焦急地问：“好了吗院正大人？娘娘能救回来吗？”

  她知道贤妃的计划，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贤妃与她说的是，贤妃吃了平常的药方，再喝少剂量的加了雷公藤的花茶，在轻微中毒的同时病情加重，一来秦玥那边不能继续追查下去，二来还能小小地陷害一下秦玥。

  不过，花茶里加一点点的雷公藤倒也说得过去，因为很多宫妃会用各种各样奇怪的药来保持美貌，秦玥在自己常喝的花茶里加一点点也说得过去。

  所以贤妃背着小云偷偷提前服用了相对来说大剂量的雷公藤，并且她之前就着手准备过这种事情，她估算过自己的身体会在多长时间后对雷公藤产生反应——因为她长期服用雷公藤，并且长期服用的药里面有抑制和辅佐的药，所以雷公藤在她的身体里面，毒性会延迟很多。

  贤妃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并且，她这样日益变差的身体状况，让她决定孤注一掷。

  左右不过一个死，上一次，太医说她的时间大概就一年了。

  如果李沐没有进一步……的话。

  但是，如果秦玥把她做的那些事情的证据拿了出来，就算李沐明面上不处死她，她也会没几天就病情加重，“病死”吧？

  小云不知道贤妃有这么极端的打算，所以她的崩溃大哭有一半是真的。

  贤妃来来回回吐了五六次，吐到后面，吐出来的液体已经泛绿了，那是胆汁。

  直到这样，院正才让小云把贤妃放下来，让贤妃躺下。院正看了看四周，道：“皇上，劳烦请人将贤妃送回屋中，臣接下来的施针，必须解衣。”

  李沐倒也不拖沓，直接就把黑影卫叫出来，众人几乎都没太看清发生了什么，贤妃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院正便收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往屋里跑。

  小云听了却开始阻拦：“不行！这样娘娘的清白可怎么办？皇上，您知道娘娘有多么喜欢您，如果娘娘失了清白……”

  李沐见秦玥想说话，他拦了下来，自己冲小云呵斥道：“说什么胡话！不过是施针罢了，怎么就失了清白？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在这种时候阻拦，是何用心？！朕都没有说什么，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嚼这种口舌！”

  小云一愣，过了一会儿，却是露出了笑容：“多谢陛下！”然后便屁颠屁颠地跟着院正进到了屋子里。

  秦玥摇摇头，冲李沐道：“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把你的保证给套出来，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一分一秒都是至关重要的，这可是在鬼门关与阎王赛跑呢！”

  李沐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玥玥这样洒脱的，世上女子生活得不易，有些女子就因为清白而自己舍去性命……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你千万别说话，若是我在就我来说，反正你别自己说就是。”

  秦玥冲他笑了笑：“我明白的木头，你怕别人借此说我居心不良，要害人失去清白……可是如果我不去说的话，我就不是我了。”

  “玥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该爱你还是嫌弃你了。”李沐说着，吻了一下秦玥的额头，“不对，虽然不省心，但是怎么也嫌弃不起来……”

  “好了好了，快去看看贤妃吧。人家都那样了，我们这样不太好。”

  这时，院正已经写了一个方子出来，让人去熬药了。

  小云已经换掉了刚才沾满了呕吐物的衣服，她坐在床边，时不时就忍不住伸出手来探探贤妃的鼻息，生怕她什么时候就断了气。不过，院正的针灸显然非常出色，贤妃此时虽然出气多进气少了，但是再微弱，也还是有呼吸的。

  李沐和秦玥进到屋内，李沐作为皇帝，好歹也要问候一下，于是道：“怎么样，贤妃应该无事了吧？”

  院正却是摇了摇头，躬身道：“这……不好说啊。贤妃娘娘中毒太深，她服用的雷公藤剂量可以说是非常大，若是臣再迟来片刻，贤妃娘娘当场就会去了。臣现在只不过吊着娘娘的一口气，毒性已经侵入很深，再加上贤妃娘娘本来就体弱，是不是无事……确实难说。”

  秦玥却抓住了院正话中的线索，问道：“贤妃服用的雷公藤剂量很大？”

  “是的娘娘，虽然贤妃娘娘长期服用雷公藤当做药物，体内还沉积了许多有助于抑制毒性和排毒的其他药物的效果，但是这一次贤妃娘娘服用的相对来说还是太多了，所以才会如此……”院正如实答到。

  他背对着小云，没能看见小云的脸色随着他说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

  然而秦玥和李沐却发现了，他们对视一眼，李沐率先问道：“你能看出贤妃是什么时候服用的吗？”

  “这个……并不好说。”院正道。

  “雷公藤作为一种药物，再怎么说，味道都会很大吧？”秦玥追问。

  院正恭恭敬敬道：“此物味苦且辛，味道还算是大的。”

  秦玥转身吩咐道：“让人把刚才被贤妃宫里那个太医拿走的杯子拿回来。”

  她刚才闻过，以她的味觉来说，那个杯子中大部分都是花茶的味道，她根本没能闻出雷公藤，虽然她的花茶经过莺昭仪特制，香味比较浓郁，但是却不至于能盖住大量雷公藤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