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爷笑着一拱手，“那就多谢公主美意了”。

  萧明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唔，你瞧着倒是比太子妃的娘家人顺眼，也俊一些”。

  文侧妃是个美人，文大爷自然也差不离，虽人到中年，却也还能算是个清俊儒雅的美男子，与满身肥肉的承恩侯世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文大爷失笑，华平乐道，“侧妃娘娘也比太子妃好呀，天天给我们配引鱼引鸟雀的香料，太子妃光就会叫我们沉静娴雅多读书！”

  萧明晴心有同感地连连点头，挥舞了下右手，空竹发出空空的响声，她高兴地追着风跑了起来。

  华平乐朝文家几人挥挥手，也跟着跑了起来。

  文大爷看着两人的背影，压低声音，“妹妹，明儿我送些小孩子喜欢玩的小玩意进宫，你送给满城公主和华二姑娘，永川郡主也不能落了”。

  文侧妃认真点头，自领着文母和文大爷逛园子不提。

  ……

  ……

  春意愈浓，年鱼回了皇宫，华平乐远远看了几眼，见他除了有些咳嗽外，气色还不错，微微放了心，向萧明晴、萧明昭辞行。

  “孟姜说野外的花都开遍了，踏青的人挤满了丽水湖，邀我去游湖赛马。

  正好百鸟朝凤我也吃得腻了，这就要出宫了”。

  萧明晴、萧明昭听得羡慕不已，特别是萧明昭，九方贵妃将他看得极紧，连上次秋狩都没许他跟着去，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宫门。

  萧明晴一捏拳头，“我要去求母妃允我到你家住几天！”

  华平乐高兴点头，“那好啊！我带你去游湖赛马，还带你去叉鱼！

  宫里的锦鲤呆得要命，叉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萧明晴去求九方贵妃，毫无疑问地被拒了，她也不气馁，殷殷对华平乐道，“你先回家，我慢慢磨母妃，一定要叫她烦也得烦得答应了”。

  萧明昭知道萧明晴或许还有可能出宫玩上一天，自己却根本不可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她说。

  华平乐被他看得心软，摸了摸他的头，软声道，“我下次进宫给殿下带个适合殿下的鱼叉，教殿下叉鱼”。

  萧明昭兴奋抬起头，“那你不要忘了”。

  “不会忘”。

  华平乐正要挪开手，就发觉一道十分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唔，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在萧明昭头顶上。

  她下意识抬头，就见霍延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皱眉盯着萧明昭。

  萧明昭本就怕他，见状更是吓得头低到心口，乖乖跟着萧明晴上前见礼。

  霍延之嗯了一声，看向华平乐，“我来接你出宫”。

  华平乐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去？”

  她也是收到孟姜的信，临时起意。

  “你待得太久了，我进宫不方便，见不到你”。

  华平乐，“……”

  霍延之的目光再次落到华平乐手上，认真提醒，“昭哥儿虽比你小，却是你的长辈，你摸他的头不合适”。

  华平乐，“……”

  你够了！

  华平乐回府后便命开了库房，挑拣了一些药材，仔细包好了，吩咐送进宫去。

  “年掌印最近有些咳嗽，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霍瑛天生心疾，不会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吃药，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念经。

  久病成医，别人启蒙看的是《三字经》《千字文》，她看的是《黄帝内经》《本草纲目》。

  连晏清为了她更是医书不离手，她们那时候玩的最多的游戏就是比赛背药方，比赛认药草。

  她们不懂看病，药理却是极通的，后来连晏清去学医，也未断过给她写信，写的最多也是药方，是他见识的各色病例和医治手法。

  给文侧妃吃的药就是他写信寄给她的药方之一，当初他只是惊讶世上还有这样的方子，为搏她一乐写在信上，没想到竟在多年后派上了用场。

  那天之后，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说话，送这些药材去，他应当是明白的吧？

  ……

  ……

  萧明时数着日子，还有几天文侧妃就满四个半月了，胎就算是彻底坐稳了，也会有胎动了。

  想到儿子软软的小手小脚这里打一下，那里踢一下，在文侧妃雪白的肚皮上鼓弄出一个小小的软软的包，萧明时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怀胎可是说不定的事，四个半月也只是大概的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胎儿会动是说不准的。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将事情交代给底下人，自己先回了东宫。

  他先去看了王妙儿，王妙儿身孕已经满了三个月，不需要再那般小心，和永川郡主一起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做针线。

  萧明时远远见她神态温和地指点永川郡主下针，倒是觉得顺眼了不少。

  王妙儿容貌、家世都差了些，但到底也还有太后娘娘在后，也将东宫操持得不错，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

  儿子么，总是越多越好的，虽说，王妙儿肚子里那个不一定就是男胎。

  王妙儿和永川郡主见他来了，忙起身行礼，萧明时难得地神色温和让他们免了礼。

  王妙儿觑着他的神色试探道，“臣妾正坐着有些腰酸，难得殿下有空，不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御花园走走”。

  萧明时心情不错，见时间还早，便点了头。

  王妙儿十分惊喜，她不稀罕他陪不陪她散步，但她迫切地要让宫里头的人瞧瞧，她肚子里这个，萧明时也是看重的！

  不想他们还未走到坤宁门，就有宫人急急寻来，文侧妃嚷着肚子疼，已经去请太医了。

  萧明时大急，来不及跟王妙儿说一声就匆匆随着宫人走了。

  王妙儿立在原地目送着他急急离开，半晌方用帕子捂住嘴角哼了一声，“走吧，既然文侧妃不舒服，我这个东宫正妃自然也要去瞧瞧”。

  永川郡主愤愤，“母妃，她——”

  “你不必管这些事，放心，母妃定叫你如愿嫁入华府，以后都不必遇到这些糟心事”。

  永川郡主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低下头去。

  王妙儿还未走回东宫就听说文侧妃没事了，太医说文侧妃心思燥烦，才偶有腹痛之感，开了药方，吩咐要放宽心怀。

  王妙儿听了连连冷笑，却还是去走了一趟，安慰了几句，又吩咐赏药材。

  按理说，文侧妃既没事了，她这个正妃离开时，萧明时就是装也要随她一起出门，哪怕后面又寻了借口再来。

  可萧明时一点挪窝的意思也没有，她也不指望他能知道什么礼仪规矩，无声冷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