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电话里梁进仓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宋有田脸都绿了。

  “我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您的教导，有群众的智慧，我定能战胜顽敌渡难关！

  我有爷爷的一身正气在我背后撑着，什么样的大天我也敢给他捅个窟窿。

  那些姓宋的好处占尽，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

  别说是我，放着任何人，发现了那些坏人坏事，都会勇敢地站出来举报他。

  您觉得我说得对吗爷爷？”

  “对！对对对，对着呢！”姜老将军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小梁你说得好，做得对！

  爷爷这一身正气坚决做你的后盾。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管是谁，他要是胆敢上违国法，下欺黎民，那就必须要抓起来严办！”

  姜老将军一边说，一边斜眼瞟着宋有田。

  宋有田的脸简直变成万花筒了，刚才绿了，现在已经被爷孙俩的一唱一和给气得脸色煞白。

  他对着电话怒吼道：“小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别太猖狂了。

  不管怎么说老宋家也是梁家河出来的人。

  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

  我们老宋家跟你们家祖祖辈辈关系都挺好。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们老宋家？

  为什么非得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宋老将军的话，电话那头的梁进仓听得清清楚楚，他说道：

  “宋大爷，您说得没错，亲不亲故乡人，咱们是一个村的。

  论辈分我得叫您大爷，论年龄您比我爷爷还要大。

  而且您在战争年代为国家为人民出生入死，我们现在的好生活就是你们那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

  还有你们老宋家完全能当得起满门忠烈。

  你们一家人为国家、为革命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做出了那么大的奉献。

  有关于老宋家满门忠烈的故事前些年在咱们那一带广为传颂。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后来呢？

  您后边的第二代，第三代，他们是怎么做的呢？

  都干了些什么事，难道您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当然了，对于宋大爷您对国家对人民的忠诚，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从小懂事时起到现在，我就发自内心地对您十分景仰和敬重。

  但是对您的景仰和敬重之下，我还是做出了对老宋家整个家族十分不利的行为。

  这是有原因的。

  出于我对您的景仰和敬重，今天我必须要把这些年我心里的话，全跟您掏心窝子说出来。

  您现在不是在我爷爷那里吗，那就劳您尊驾在爷爷那里稍微等我一下。

  我现在马上下高速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赶到爷爷那里。

  我会赶过去向您详细解释我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宋家！”

  本来，梁进仓这次进京，是因为京城公安在有关于宋家的案件方面需要当面对他进行询问。

  于是他就亲自赶过来了。

  英子听说大哥要进京，还让大哥带上了自己给爷爷买的礼物。

  让大哥去公安那边作证完毕以后，过去探望一下爷爷。

  这不是梁进仓还没下高速的，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那他就决定先不去公安那边，而是先去爷爷家。

  他要向宋有田将军，把自己从1981开始到现在，憋了十六年的话，全部跟他说出来。

  也只有宋有田老将军，才有资格听听自己自己这些年跟老宋家真实发生的事情。

  当梁进仓赶到爷爷家，进了家门，看到了沙发上坐着脸色铁青的宋有田将军。

  而姜老将军则是一副对宋老将军爱答不理的模样。

  另外还有一位老军人在尴尬地给两位老将军沏茶倒水。

  姜老将军看到自己的孙女婿回来了，那可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挥着大手又是让他赶紧坐下，又是让他先喝杯茶稳一稳。

  “小梁啊，别姓梁了，改姓曹吧！

  姓曹名操字孟德。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你呢，给你打电话，你马上就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梁笑道：“爷爷，还真是巧了。

  京城公安这边给我打电话，牵涉到几个案子需要我当面接受询问。

  我就赶过来了。

  英子知道我要来，这不是还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本来准备先去公安那边作证，然后再来看您。

  正好您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宋大爷在您这里。

  我就先过来了。”

  姜老将军板起脸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原来不是因为急着来看我啊！

  你看我还瞎高兴。

  得，你冲着你的宋大爷来的，你跟你宋大爷说吧。

  没我啥事，我出去溜达溜达。”

  “爷爷，您别走！”梁进仓笑道，“怪不得那天英子跟我说，怎么感觉爷爷有点老小孩的迹象了？

  看来英子还真是没说错啊！

  看您，为这就开始使性子了？”

  一提到爷爷的乖孙女英子，姜老将军那板着的脸再也装不动了，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

  “是吗？

  英子这么说我啦？

  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她爷爷呢！

  看她下次来我不揍她！”

  梁进仓笑道：“只要您舍得揍，那就使劲揍，我坚决支持爷爷！”

  “少来，少来这一套！”爷爷冲着孙女婿连连摆手，“喝你的水吧，别在我老人家面前装好人！”

  看着人家爷孙俩其乐融融地谈话，宋老将军的脸色越发难看。

  毕竟姓梁的仇人就在面前，可他还那么高兴，宋老将军肯定是更加愤怒。

  爷孙俩也很清楚宋老将军都在想些什么，随便谈笑几句，姜老将军主动把话题引向宋家那边。

  说心里话，姜老将军不是那种翻脸无情的人。

  他跟宋有田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可以说互相救了对方不止一次性命。

  这种生死之交不是简简单单一点琐事就能让他们说翻脸就能翻脸的。

  这几年两位老战友不再来往了，姜老将军焉能不遗憾？不痛心？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这些年两大家族在很多方面，已经是越走越远了。

  尤其是中间数次牵涉到孙女和孙女婿的事情，这可是姜老将军的底线。

  是他的逆鳞。

  姜老将军对宋家的所作所为那是相当愤怒。

  同时对自己的老战友年龄越大越开始护短，也感到深深地失望。

  感觉老战友变质了。

  饶是如此，饶是对他很失望，这几年也不来往了，但是今天宋有田再次登门，一见之下那种昔日的友情还是让他心里辣的滚烫。

  只不过宋有田是怒冲冲兴师问罪来的，姜老将军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你个老家伙一脸怒气登门，进来看样子还要给老子踹翻棋盘！

  你敢？

  宋有田要是敢把棋盘踹了，姜佃臣绝对亲自下场把他掀翻在地，拽着脚脖子拖出门去。

  刚才孙女婿在电话里饱蘸感情地对宋老将军说那几句话，让姜老将军深有同感。

  宋家人这些年干了很多坏事，但那都是下边的人瞒着宋老将军偷着干的。

  总的来说，宋有田这人在品性和原则方面，那都是可圈可点的。

  只是他的儿孙不肖，让人感觉可悲可叹。

  孙女婿说他要向他的宋大爷解释一下，详细说说这些年跟姓宋的发生的事情。

  姜老将军觉得很有必要。

  虽然咱们正义在手成竹在胸，咱不怕他。

  但是，在宋有田面前，能跟他解释明白，让他理解咱们，那就再好不过。

  总而言之一句话，姜老将军不想让别人，尤其是让宋有田认为姜佃臣是个翻脸无情的人！

  “小梁啊，你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说要跟你宋大爷解释这事？

  现在当面锣对面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说出来，让你宋大爷明白明白。

  我这个老头子旁听，让我也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