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红儿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正在伺候王欢欢研磨，王欢欢正在抄《心经》，听到动静，王欢欢止住手上的动作，月娘小声嘀咕，“平日里，红儿最是稳重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欢欢道：“让她进来吧。”

  月娘走过去开了屋门。

  红儿焦急走了进来，“王妃，有消息传来，说是宫里给王爷赐了一门婚事，嫁的人是谢府嫡大小姐。”

  谢府嫡大小姐？不就是谢瑞音吗？

  王欢欢觉得实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面上愈发的淡然，这几日焚香抄经，王欢欢看开了许多事，明白最初要的也不过是喜欢李睦，跟他在一起。日子过成这样，没有道理半途而废，逃离这方战场，既然当初选择了走，没到两看两相厌的地步，依王欢欢的性格，势必是打算要走到终点的——

  “迟早会有人嫁给王爷，谁嫁都一样。”王欢欢看得很开。

  惹急了就甩了李睦，多大点的事？

  王欢欢心绪很快被下一句话，搅乱了频率，红儿继续说道，“是要让谢府嫡大小姐，嫁入王府，当王妃，跟王妃您平起平坐的。”

  “谁的主意？”王欢欢沉着眼眸，语气平淡如常。

  “不知道。”红儿摇头。这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都还是王爷怕王妃接受不了，提前让下人回来递个消息，让王欢欢有个心理准备。

  王欢欢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红儿悄悄地凝神看了一眼王欢欢，见她面上神色淡淡的，分不清喜怒哀乐，红儿拿捏不定，总不能回去跟王爷派回来的人，说她不懂王妃的心思吧？保不准回来就得挨王爷一顿揍了。红儿愁着眉头，求助地看向月娘。

  月娘以为红儿有事相求，点点头，跟红儿一块往屋外走去。

  屋檐外。

  红儿拉着月娘的手，小声问道：“月娘姐姐，王妃是不是心里恼怒了？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啊？王爷托人特地传消息回来，我总不能告诉王爷，这王妃没有表情的吧？”

  月娘听了，皱起眉头。

  王爷有王爷的难处，王妃也有王妃的烦心事……

  那一晚从王爷书房出来以后，王妃就开始慢慢的转变了，变得勤快，行事作风都添了一份稳重，还特地派人去宫里跟皇上请旨，赐了教习容嬷嬷来到身边，除了固定一上午的抄经，余下的时间，王妃都要容嬷嬷跟在身上，言行举止都要容嬷嬷指点一二。

  容嬷嬷教的认真，王妃也学得认真。

  月娘觉得王妃如今身上的悍匪气息少了，贵妇人家的端庄贵气更重了，言谈举止都有一种气魄，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

  月娘细思了起来，果然王妃近来喜怒哀乐藏得很深，叫人不容易猜透，就连先前的请安，近来也恢复了，三个姨娘每日都恭恭敬敬来请安，王妃每桩事办起来都显得有条不紊的。

  “月娘姐姐？你别一直不说话啊，可得教教我怎么办才好。”红儿撒娇道。

  月娘醒过神，脸上挂着笑容。

  王妃如今越来越有王妃的气度，月娘心里替王妃感到高兴。

  月娘思忖再三，“还能怎么教？王爷想听啥，你就挑着啥去讲，难道王爷事后还会来找王妃对质吗？我伺候了王妃这么久，就从来没瞧见王爷敢在王妃面前放开胆子乱发脾气的时候，就算你说错了，只要不讲王妃的坏话，我也能求了王妃，让王妃保护你。”

  红儿眼睛转了转，脸上有了狡黠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月娘耳边轻声道：“王爷还能想听什么？自然是王妃为了此事吃醋咯~”

  “我就这么说了，月娘姐姐可得保护我~”

  红儿笑嘻嘻的说着跑开了。

  月娘瞧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儿，提了裙摆儿上了阶梯，撩开了布帘子，进到了屋里头。

  “带外边这么久，说了什么？”王欢欢一边抄经，一边随口问道。

  月娘笑了，“王爷想要王妃吃醋，红儿心里惶恐，就问我能不能这么说……”月娘说话间，小心翼翼的打量王欢欢的神情，王欢欢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幸好这次好像也没有发脾气的征兆，月娘又继续，“我就擅自做主，让红儿按照王爷的喜好去说话。”

  “这办法倒不错。”王欢欢夸道。

  月娘见没有招来责骂，反而是一通夸奖，脸上就挂上了笑容，研磨研得更用心了。

  王欢欢都没有再同月娘说闲话。

  王欢欢又抄了一炷香的《心经》，这才停歇了，将所有抄好的经文叠放到一处，放置在架子最高处。

  王欢欢让月娘去请了容嬷嬷前来，接下去言谈举止，都是有容嬷嬷在一旁细心指点一二的。容嬷嬷虽然是皇后身边的人，但是此行皇后倒没有什么吩咐，再加上王妃又是问皇上讨要容嬷嬷的，容嬷嬷更不敢在教习宫中礼仪这桩事上有所怠慢，是以更为严厉，好在王妃也不完全是近日传闻中那般目无尊长，脾气暴躁之人。

  掌灯时分，王爷才从外边回来，直接赶来瞧王妃。

  容嬷嬷告退了下去。

  月娘跟红儿等人也识趣都退了下去。

  屋里只有王欢欢跟李睦二人。

  李睦一进屋，眼睛就在王欢欢面上打量起来。

  王欢欢垂下眼睑，遮掩了眸中的情绪，“我都已经听说了。王爷还有什么事么？这般瞧着我，是巴不得我眼眶红红的，才好看，是吗？”

  李睦听了，心疼得上前环抱住王欢欢。

  “她嫁进来，只会是侧妃的地位。”李睦安慰道。

  “怕不是这么容易吧。”王欢欢理智的道，“我前边那样得罪了皇后，她能轻易让我好过吗？”

  李睦安抚般的轻拍了拍王欢欢背部，“你嫁的人是我，不是皇后。”

  话是没错，理起来却是复杂的。

  王欢欢闭上眼睛，“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李睦笑了笑。

  王欢欢张开口，恶狠狠地咬一口李睦，猝不及防的痛钻入心窝，李睦笑不出来了，龇牙咧嘴，拧着眉头，凝眸看着怀里的娘子发髻上的珠光宝气的几支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