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丫泡了两杯茶过来，“爸妈，先歇会儿喝杯茶吧。”

  白老二两口子停下手里的活，接过茶水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这茶好喝，哪来的？”李雪梅看着杯子里的小花瓣，“里面是花吗？”

  “傻妞送的，这花是她从后山采的野花，今天悦来酒楼去傻妞家拉走了一百多斤蔬菜，一共卖了十五块钱。”

  “现在菜不值钱，一百多斤才卖十几块。”李雪梅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说，“傻妞这孩子也是命苦，打小没了爹妈，先是差点被她奶卖给人牙子，装疯卖傻十几年，长大了又差点被她三叔八百块钱卖给罗痞子当媳妇，真是造孽啊。”

  “三叔和奶现在的下场就是报应！”白大丫义愤填膺的说，“活该……”

  “大丫，不许这么说你奶和你三叔！”白老二冷下脸，“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奶和你叔，他们就算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小辈说。”

  “爸，奶和三叔是怎么对我们家的，他们以为你瘫了，闹着要分家，连门都不让进，你还帮他们说话？他们现在这下场就是活该……”

  “白大丫，你皮痒了是不是？”白老二发起了飙。

  “奶和三叔一家就是活该！”白大丫说完撒开腿就跑掉了。

  “你这丫头，小心别让我逮住你，让我逮住了看我不打死你！”白老二气得骂道。

  “你跟孩子发什么火，大丫说的有错吗？你妈和老三老四是怎么对我们的？你家那个老四就是个搅屎棍子，你妈钱都放在她那里，她倒好在我们前面说什么你妈将钱全放在桃花那里了，挑拨我们跟三房的关系，你还护着她！”

  李雪梅提到这些就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满。

  “自从全村都以为你瘫了后，老四再也没来看过你，前几天在村里碰到了，她趾高气昂的朝我甩脸子，鼻孔往天上冲！”

  白老二一声没坑的喝完茶，继续干活，由着媳妇抱怨他家里人。

  以前李雪梅在他耳边抱怨的时候，都少不了挨他骂。

  “你妈也是，老三家都被罗三刀搞成那个样子了，她也不跟老四把钱要回来，儿子重要还是嫁出去的姑娘重要？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

  啪！

  白老二将手里的瓦刀摔在地上，“你有完没完？”

  李雪梅没敢再多说什么，捡起地上的瓦刀递给白老二，放下杯子继续打下手干活。

  *

  老白家的猪啊鸡啊鸭啊的，就连唯一的一头养了很多年的牛，都被罗三刀和王桃花给卖掉了。

  罗三刀盯上了白老三住的四间大瓦房，要将白老三父子撵出去。

  白老三自从被罗三刀打了一扁担之后，就不敢跟罗三刀打架，知道自己打不过罗三刀。

  他跑到老太太跟前跪在地上，“妈，罗三刀要霸占我那四间大瓦房，你那八百块钱再不拿出来，咱家房子就没了。”

  白老太太闪了腰，一直躺在屋子里，也不怎么能下地，都是白老爹做好饭端到屋子里给她吃。

  见白老三跪在地上求她，她也没松口，还是那句话，“儿啊，不是妈不帮你，是妈真没钱，那八百块钱妈没拿，你不要为难妈，妈年纪大了，不知道哪天就没了。”

  “妈，都这个时候了，咱家房子重要还是那八百块钱重要？那四间大瓦房当初盖的时候花了两千七百块，不比这八百块钱多吗？”

  “老三，你别为难妈，妈确实没拿罗三刀八百块钱，你不能逼妈撒谎……哎哟……”白老太太哎哟啊哟的按着腰哼了起来，“妈这腰疼了半月了，得去镇子上的卫生院查查，弄不好这腰里面骨头出问题了，这以后怕不是也像老二一样要瘫了……啊哟……疼啊……啊哟……我这把老骨头快死了哟……”

  罗三刀将白老三赶去了牛棚旁边的西屋，他和王桃花睡四间大瓦房。

  村子里风言风语的，王桃花将小儿子宝万送去了娘家，大儿子宝昌自从被退亲后，一气之下跑去了镇子上，不怎么回来。

  晚上罗三刀和王桃花在屋子里滚被单，白老三拿了把菜刀歇斯底里的发狠要跟罗三刀拼命，却拿着菜刀在门外来回转了一圈，门都不敢敲。

  他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哭着骂自己没用，是个废物。

  举起菜刀，要自己抹脖子死了算了。

  但是怕死的他不敢下手，哭着跑进老太太的屋里跪在地上哀求老爹老娘救救他，把钱还给罗三刀。

  白老太太坚称没拿八百块钱。

  白老三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快四十岁的人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白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婆子，你就把八百块钱要回来还给罗痞子，老三都被欺负成什么样……”

  白老太太抓起烟杆砸在白老爹脸上，让他闭嘴。

  “老头，你刚才说什么？”白老三听自己老父亲这话不对头，跪着挪到老父亲跟前抱住老父亲的大腿问，“什么把八百块钱要回来？这钱不在老太太这里？”

  白老三这时候想起王桃花跟他提过，说老太太将钱放在老四那里。

  “妈真将钱都放在老四那里了？”白老三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妈，你把钱都放老四那里了？”

  “别听你爸瞎说，妈还没老糊涂！”白老太太坚决不承认把钱都放姑娘那里了，她知道老三的脾气，怕老三生气。

  “那你把罗痞子的八百块钱拿出来！”

  “妈没拿这钱，你让妈上哪儿给你拿出来？”

  “妈……”

  “够了！”白老爹实在听不下去了，“老婆子，这事瞒不下去了，老三早晚都会知道。”

  “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妈真将钱放在老四那儿是不是？”白老三急得在屋里来回转，“我就说我翻遍了屋里怎么一分钱都没找着，敢情这钱都被老太太放老四那里了！宝昌妈跟我说，我还不信，还打了她一顿！”

  白老三看着自己老娘，“妈，你现在就去跟老四把钱要回来，以后我还是你的好儿子，你要是不把钱要回来，以后你就跟老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