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液体，不停从墨斯朗身体的伤口乃至裂缝中涌出，像是没有穷尽一般，在空中不断蔓延，不断扩张。

  那些液体没有连成一片，而是一股股地，中间留下巨大的风险，像是蜘蛛在编织蛛网一般。

  不过更加恐怖的是，蛛网的连接处并非树干或者墙壁，而是墨斯朗的躯干。

  “看到了吗？全新的姿态！全新的力量！我没有弱点！我我所不能！”

  “你能办到吗？不，你不能，你只配匍匐在我的脚下。”

  墨斯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传出，其中充满了愉悦，充满了兴奋，像是胜利者在高呼。

  可行道秋又怎会被他吓倒，直接开口回应道：“你并不强大，更谈不上无所不能。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在得到力量后欣喜若狂，向曾经欺负自己的人，展现自己，以求获得虚荣感，来弥补内心的自卑。”

  梆！

  行道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被墨斯朗一拳打飞出去，正中面庞，倒飞数百米才稳住身形，嘴角已经留下了鲜血。

  “你还是和曾经一样讨厌，我原以为你已经变了一些，可惜那不过是错觉。”

  墨斯朗的表情再次变得冰冷起来，他体内扩散而出的死气液开始散发出黑色的雾气。

  并且原本像是蛛网一般的液体开始蠕动，一道道黑色的利刃从中突刺而出，不断朝着行道秋刺去。

  他慌忙躲避，不时挥刀斩击，可是如今的墨斯朗没有了身体，那些身躯的外壳也没有作用。

  他挥出去的斩击，即便可透过空间，带来比空间破碎更强的撕裂感，也无法给墨斯朗带来有效的伤害。

  他再一次陷入了困境，挥刀将黑色的液体被斩断，可是黑色液体会瞬间再次粘连。

  没有比打不死的敌人，更加恶心的存在了。

  “行道秋！你就这点实力吗？为什么还不全力以赴？是认为我杀不了你吗？出手啊！”

  黑色的雾气不断弥漫，很快就遮蔽了延绵数百万里的天空，像是乌云一般，封闭了行道秋的视线，也遮掩了他的感知。

  让他只能评价身体本能和经验进行闪躲，这样劣势的环境，已经让他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

  那些伤口还占上了死气液，只能通过剥离血肉，达到最快的治愈方案。

  更加急迫的是，这些黑雾是浓郁的死气，具有的腐蚀神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行道秋的身体。

  他需要一直以源气护体，抵挡周围浓郁的死气。

  逐渐地，行道秋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墨斯朗也快要失去兴致了，他哀叹一声：“我们的恩怨，此刻就要终结了。”

  话音落下，所有死气液皆绽放出无数巨大的尖刺，像是万剑归宗，数万把利刃齐齐出鞘，世间万物皆要避其锋芒。

  从外面去看天空中的黑雾群，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尖锐的刺端，联想到其中已经没有可以躲避的缝隙。

  墨斯朗也不再感受到行道秋的生机，他被斩成两半的脸颊重合在一起，嘴唇颤动低语道：“父亲，是我赢了，我比行道秋更强，并非是废物。”

  他的声音中少了一丝暴戾，多了一丝平和，好像放下了一些东西。

  行道秋，一个对于那个时代的天才，像是万丈高山般的存在，压的那一代人喘不过气来。

  只有少数的几位能接近他，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了牛青。

  至于墨斯朗？不过是连山脚都走不到，被自己父亲鄙夷的可怜虫。

  即使行道秋尽力弥补他，与他的父亲保持距离，在他心里，行道秋依旧是不可宽恕的罪人。

  他的父亲，即使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在他小的时候，给予他父爱，对他无比宠溺。

  在墨斯朗心中，无比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让他待自己像对待行道秋一样。

  如今行道秋死了，他的父亲也相当于死了，他心中树立着的那座大山也倒下了。

  紧绷了数千年的精神，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轰隆隆！

  “什么？啊！”

  天空中突然雷声炸响，心神放松下来的墨斯朗被无数天雷击中，整个黑雾群都被雷霆覆盖。

  天空中数不清白色的雷霆像是神明的长矛，从天而降，直直刺入黑雾群中，将那些蛛网般的死气液劈的不断颤抖，锋锐的尖刺直接萎缩下去。

  诡异的嘶鸣声好像是墨斯朗的惨叫，又好似死气的哀鸣。

  黑雾之中，行道秋的声音再次传出：“雷霆，是至刚至阳之物，可清除邪祟，斩破死亡。我纯粹的雷法虽不如天雷门，但若此说道清除邪祟，我的雷法可称之第一。”

  在白色的雷霆的洗礼下，难以驱逐的黑色死雾渐渐消散，死气液也逐渐萎缩，保持不了那诡异的形态，被天雷逼回了人的形态。

  死气至阴，是生灵死去后诞生的物质，自然被天雷克制。

  况且行道秋的天雷与平常的天雷并不相同，他舍弃了天雷原本的毁灭之力，加入了神圣的净化之力。

  这样的天雷对待平常的生灵威力锐减，可是对抗死气、鬼气、冥气这样的能量，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

  墨斯朗便是被这种其他的天雷克制，他所谓无所不能的身躯，不过舍去了原本的肉身，以死气化作容器。

  这样的行为固然让大多数攻击无效，但也同样带来了巨大的弊端，让克制他的攻击威力更强。

  墨斯朗双手抱着脑袋，口中不断发出哀鸣，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的得意。

  此刻的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被行道秋算计了，行道秋就是要让自己放下执念，心神到达最松懈的状态，以此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从一开始，他们的战斗都按照着行道秋的意志运转，何其可悲啊！

  墨斯朗残存的身体外壳，此刻也逐渐濒临崩碎，更多的裂痕开始出现，原本还算的上俊俏的脸庞，已经完全毁了容。

  他嘶吼着，想要冲向行道秋，可是这绵延无尽头的雷狱，却让他寸步难行。

  “行道秋！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阴魂不散！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多少人的梦想！毁了多少人的家庭！如果你死了该有多好！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墨斯朗漆黑空洞的眼中流下了黑色的死气液，却又在出现的瞬间被天雷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