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好了！”

  阵世天的宗主方天大喊一声，将最后一个阵纹雕刻完成，他的手在不断颤抖，手指上的经脉爆起，像是一条条虫子在皮肤下蠕动，显得非常恐怖。

  “你们退后！”

  祭天镜高喊一声，算子抓着方天迅速后退，他们看的祭天镜飞上更高的空中，来到所刻画大阵的中心，将自己的镜身贴了上去。

  伴随着祭天镜的镜身镶嵌进入大阵，整个大阵好像活了一半，释放出强大的气息。

  金色的光芒以祭天镜的镜身为起点，不断向外蔓延，充斥着每一道阵纹。

  算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何祭天镜要将自己的身体镶嵌在大阵之中？这并不符合常理。

  他看向方天大声问道：“老祖要干什么！？”

  方天没有看向算子，而是紧盯着世界壁垒上的大阵，眼睛中无悲无喜，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回应说：“这直径达到数万米的封印大阵之中，光说我自己几句话刻录了数千万道细小的纹理，细小到难以看到，更不要提老祖铭刻的了。”

  “想要让这些阵纹发挥作用，自然需要海量的源气，如果单凭大阵自己吸收，不知要等到何时。”

  “或许等到大阵成功运转，整个青天大鹏鸟一族已经集体搬到了人间居住了。”

  “所以……”

  方天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算子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祭天镜这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媒介，以此帮助大阵最快速度获取到足够的源气。

  算子想要高喊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却仿佛被被什么东西卡主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拽着筋疲力尽的方天离开。

  他看着在祭天镜的帮助下，开始运转的大阵，看着因为大阵而逐渐闭合的两界通道，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

  ……

  “不要跑！给我留下来！”

  无论牛青如何大喊大叫，青天擎都不予理会，施展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两界通道飞去。

  它鸣叫一声，号召着族人一起。

  世间极速的青天大鹏鸟，它们真心想要逃离，无人可以拦下，人族只能看着它们飞回了自己的世界。

  得到喘息的人族纷纷落回了地上，他们看着四周的青天大鹏鸟的尸体，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喊道：

  “我们赢了！”

  “人族必胜！”

  ……

  他们兴奋地呐喊，相互拥抱，相互喝彩，歌颂此战的胜利。

  只有少数人，在战场的边缘，为死去的族人默默哀悼。

  算子站在那里，看着镶嵌在大阵中央的祭天镜，久久不语。

  因为防御力强大，战斗风格十分难缠的，只是受了轻伤，牛青气冲冲地飞过来，向着算子抱怨道：“那该死的大鸟，胆子小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我速度跟不上，一定要把它宰了吃肉。”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因此感到疑惑，他推了推算子的身子，还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一时间声音戛然而止。

  “算子！你愣在这干……”

  他同样看到了大阵中央的镜子，一时间竟是双腿颤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理解。

  有人看到了他们的模样，都停下了喝彩，转而看去。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祭天镜在大阵上的身影，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好像时间都随之凝固。

  只有大阵还在运转，一圈又一圈的阵纹旋转着，仿佛在为中央的祭天镜哀悼。

  不知是谁哭出生来，带动了所有人的情绪爆发，震天的哭声响彻在世界壁垒。

  就连从九州城赶到的行道秋与秦思醒都随之落泪。

  祭天镜，人皇举全族之力寻找人间最为珍贵的材料，以人族信仰为根基衍生灵性，所打造出的特殊道器，也可以称之为族器。

  人们知道人皇，拿也会知道祭天镜，它和人皇一样，甚至比人皇在之后的岁月中存在感更高。

  因为它总是时不时出现，或许为了征战，或许看中了什么人，但每个时代，总能看到它的身影。

  与人皇不一样，人皇是一个遥远的历史，而祭天镜是一个活着的历史。

  人们尊敬人皇，将之当成神明一样的存在，将之当做整个人族的意志。

  而祭天镜，则是被人族当做守护者，是人族千秋万代永世不变的老祖宗。

  如今，人族不仅失去了人皇，还失去了他们的守护者，他们好像真的已经失去了大半个人间。

  方天离开了，在无数人的哭泣中离开了，不知去往何处。

  之后，行道秋安抚了悲痛的族人，他们打扫战场，回到了九州城。

  经此一劫，人族受到了重创，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他们没有时间悲伤，需要化悲愤为力量，去建设新的家园。

  所有宗门的人都没有离开，他们选择留在九州城，等待九州城这座由人皇建立而起的城市修补完成，再回到自己的宗门。

  墨斯朗杀死了所有的皇族，吸收了他们的血脉，以此增加自己的死气承受能力。

  所以皇宫是立不起来了，经过所有人的一致商讨，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把皇族废除，从此以后人族的大事，皆有所有势力的领导人共同商议。

  九院、道德宗、算天楼、西来山、药王谷、匠门……数百位领导人站在天空上，俯视着下方破百的九州城。

  “人族是要走向没落，还是从濒死中重生？”有人族问道。

  有人族回应：“都不是，我们要开辟出新的未来，就如同当年人皇陛下从无开始，建立了整个人间一样。”

  “我们失去了所有的老祖，失去了庇护，第一次真正走在最前方，我们不能让人族的路断去，必须不断向前。”

  所有人齐齐点头，纷纷落下一起建造九州城，他们作为强者，不应该站在天上，而是站在与其他人同样的位置。

  ……

  ……

  方天不断走着，他并没有回到阵世天，也没有在九州城，而且去往了龙尾山脚下。

  在那里，一个年岁十六的孩子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他看到了方天的身影点了点头，方天对那个容貌十六岁的孩子也是点头回应，态度十分尊敬。

  “你回去吧，我也要去历练了，这世间变了好多，连我都感觉到了陌生。”

  “世界总是变迁着的，不过曾经的东西，却是更加让人珍惜。”

  少年闻言笑了起来，他没有回应，只是带着爽朗的笑声，走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