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白犬骂得酣畅淋漓。

  铺天盖地的‘国粹’从一只哈士奇嘴里出来，不能用奇怪形容，而是诡异了。

  白犬拥有如此丰富的语言天赋是有缘由的。

  主人带它来到地球，主人遇害后，白犬一直在太虚观下的河林镇流浪，见证了人生百态，它接触最多的，便是一个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带着孙子出去玩，回头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老太太在孙子失踪的地方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最后，绝望了。

  等到再最后，老太太对世界失望，对人类更加失望，她见人就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唯独对白犬呵护有佳。

  别人对流浪狗都爱搭不惜理，甚至有些熊孩子以打狗为乐。

  只有那个老太太，给它食物，骂跑那些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人，骂跑那些以打白犬为乐的熊孩子。

  “要做一只温柔的狗，不要像老太婆我这样疯狂。”

  只有对动物的时候，老太太才会露出温柔一面。

  就这样，老太太守着地方，骂着人，白犬守在老太太旁边，耳熏目染。

  老太太寻找失踪的孙子寻找了十几年，白犬跟在身边等了十几年。

  脏话水平呈线性增长。

  直到那晚，山上的道观乍现白光，白犬才离开了老太太身边，它知道，回去的时候到了。

  白犬是妖魔，从遇到老太太开始便不以人类为食。

  遇到老太太之前，它随主人逃亡到地球生活，当主人被那个独眼男人找到并杀死后，它就成了无家可归的狗。

  主人被杀的那晚，天空就像被扯开了口子，大雨倾盆，闪电在阴云中撵动。

  白犬半死不活被独眼男人丢弃在树林，随着沙沙响声，它看到了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孩子......

  那也是老太太走失的孙子，它的欲望战胜了理智，张开嘴巴，朝着那孩子露出利齿。

  白犬的故事，藏在心里，顾小冥不知道，乌鸦也不知道。

  顾小冥听着酣畅淋漓的骂街，想象着两位天听到后，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叶青龙和齐风云身为天下猎魔司的顶级战力，都是被供起来的，哪挨过这种骂。

  两个人气势汹汹，开启天阶的感官，覆盖了整个森林，很快就找到了骂他们的人。

  你永远想象不到背后骂你的人长什么样。

  有可能不是人，是狗。

  外表憨厚可爱的白色哈士奇，身体巨大化十几倍，脑袋悬在树梢上，冰蓝兽眸俯视着两个人，嘴巴张张合合，吐出无比刻毒的话。

  妖魔？不！

  我被一条狗骂了，而且这条狗故意倍化身体，放大音量，明摆着是故意的。

  两位天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

  这特么，太侮辱人了。

  这狗是谁家的？

  能把一只狗教成这样，主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知道这是谁的狗，一定按地上打死！

  ……

  “阿嚏！”

  顾小冥刚挖穿地面，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不应该啊，是谁念叨我，到了虎阶实力，小病小灾早就没有了。

  受凉更不可能，肯定有人在骂我。

  “谁在那？”

  山洞里的北冥雪锁定声源。

  “是我，谁把你伤成这样。”

  顾小冥从洞里钻出来，看到北冥雪身上的伤，脸十分阴沉，伸手摘掉她的头罩。

  和预想中的表情不一样，那是极度戒备的怀疑表情。

  “顾小冥？你是他们的诡计？齐风云创造的幻影？我不会让你得逞，离我远点。”

  北冥雪就像怀疑主人偷吃的小猫，显得有些精灵可爱。

  北冥雪所遭受的折磨，将心里防线摧毁殆尽。叶青龙很会玩，有几次，他让另一个老家伙创造营救她的幻影，有雷九霄，雷大强，还有守夜小队的其他人，又在关键时刻击杀。

  分不清虚幻和现实，最折磨人。

  就像猫捉弄老鼠，杀死之前，会尽情玩弄。

  北冥雪已经忘了，两位天没有见过顾小冥本尊，是没法呈现出幻影。

  “我就是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去墓地做刺激的事，还记得么？”顾小冥温柔回道。

  那是美人鸟事件结束，两人第一次相遇，为死去的猎魔人守夜。

  闻言，北冥雪满脸的委屈，嘴巴憋屈憋屈，极力忍住不哭。

  她经历了无尽折磨，内心已经绝望，可一切磨难在顾小冥出现这刻，都不重要了。

  有人来救她了，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北冥雪嘴唇不住颤抖，眼泪在眼圈，想把委屈咽进肚子里，她在心底不断重复：我不是小女孩了，我是守夜小队的北冥雪，不能哭，不能哭。

  每个人都有临界值，叶青龙的折磨没有让北冥雪到达临界值，因为她唾弃，鄙视叶青龙。

  当顾小冥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立刻超出她所能承受的临界值，哇的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碧雷城有多危险，这里有多危险，快点走，别管我了。”

  顾小冥挠了挠头，面瘫脸充满困惑：“可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什么？北冥雪梨花带雨，看着人畜无害的面瘫脸，有点转不过来弯，她还凭借自己的主观思想，觉得顾小冥不该来这里。

  这里可是有两个天，山洞入口被斩首的尸体血还没流干。

  而且顾小冥看起来，实力好像没有提升多少，还是虎阶的样子。

  怎么救？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这里很危险，别让他们发现你，快走。”北冥雪抽泣道。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顾小冥。

  “一起走，先把这个吃了。”顾小冥察觉到善意，摸了摸北冥雪的头，递上一颗治愈药丸。

  锋利小刀切断镣铐，然后擅自把她抱起。

  没给北冥雪反抗的机会，两条手臂就像钢筋扭成般坚固。

  “敌人被吸引走了，我们出去。”

  “外面骂人的是乌鸦么？”

  北冥雪根据话题的方向作出了推测，然而得到的却是另一个回答。

  “不……是白犬，呃，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它在这方面怎么这么出众。”

  顾小冥真不懂，一只狗，怎么能把中国话说得这么优美。

  总感觉有点丢脸。

  但论拉仇恨，没有比白犬的方法见效快了。

  白犬的事没说完。

  扑棱扑棱——————

  乌鸦落在北冥雪脑袋上，语气不善道；

  “小妞，你瞎么，没看到老娘在这里，外面那条狗骂得那么粗鄙，我有那么没素质么，小心我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