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也随之起身，站在白小白身边，两人一同遥望着星辰错乱的夜空。

  “嗯，看来我格局小了，看低了吕幻辰以命开出的乱天之局。”

  仙尊忽然出口，似乎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话虽如你所说，可小世界要融合将上界的统治推翻，成为新的秩序主宰，谈何容易。吕幻辰想必也深知这一点，于是他在乱天局中引妖星入命宫，让这盘本来没什么悬念的棋局到处充满了变数。

  “老夫自愧不如，九州一界，即便身死道消也能影响这一界千年气运的，恐怕除了百里青冥，也只有他吕幻辰了。”

  最后，仙尊算是给两位曾经的九州第一仙盖棺定论。

  这时，白小白却摇了摇头，说道：“仙尊前辈，您不必妄自菲薄，论对九州的功绩，恐怕蜀山不比他们任何一位要小，只是蜀山的功绩在于数千年来对九州的无形守护，而不在于片刻间的光芒乍现。

  “我猜，无论是百里青冥亦或者是吕幻辰，他们正是知道有蜀山的存在，才敢一步步去实施自己的计划。

  “蜀山给了他们最紧缺，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时间。

  “一千年啊，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消停一千年，谈何容易。这笔丰功伟绩，蜀山值得记上一笔。”

  白小白说的中肯，丝毫没有尴尬吹捧的意思。

  听了他的言论，仙尊也只是笑笑，既未反驳，也没有点头。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星空，仿佛在夜空上闪亮的星辰身上，追忆着千年来的岁月，以及无数个为了九州太平而身死道消的蜀山英烈。

  “前辈，您说……吕幻辰前辈真的身死道消了么？”白小白忽然打破沉默，朝仙尊问道。

  仙尊自追忆中抽回神，他将白小白的问题思略了片刻，这才回道：“以前我确实那么认为，不过有了百里前辈的前车之鉴，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那这么说，您也认为吕前辈很可能还存留在这个世界上？或者以其他的形式？”

  不知怎的，白小白深藏心底的一丝感觉渐渐浮上心头。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到来，以及在九州的种种行迹，都是受到某种指引。

  他以前把那种指引统一称为天机，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那时候他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对九州乃至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随着他的成长，对更高层次的信息掌握的逐渐增多。

  他越发觉得，所谓的天机不过是一个个前辈大佬们早已设下的棋局。

  而他，不过是这个局中至关重要的一子。

  哪怕大佬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他自己却仍旧按照他们设定好的步骤再走。

  随着棋局的格局逐渐显示出来，白小白也一步步由一个重要的棋子，渐渐看到了背后站着的棋手。

  百里青冥是一个，吕幻辰也是一个，当然那位已经上界闹事的魔云也是一个。

  难道只有他们么？白小白是不相信的。

  他已经有过两次向天借剑的经历，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因为自己有主角光环，所以一切开挂行为都是理所当然。

  可现在，他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某处，还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而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既不是百里青冥，也不是吕幻辰，更不是魔云。

  或许，他们比自己知道的人更为强大也说不定。

  此时的白小白如同站到了一座山峰的顶端，他终于能看到更远的风景，同时也看到了更多更高的山峰。

  还有一座座比身处的地方更高的地方等待他去攀爬，还有更多的谜团等待他揭开。

  他要做的就是作为最关键的一子，将这盘棋局下到最后。

  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楚真正操控这盘棋局的人。

  沉默了半晌之后，仙尊忽然指着闪动的苍穹道：“你看那里。”

  白小白寻声望去，那是一颗闪着红色光芒的赤色星辰。

  夹杂在其他白闪闪的星辰中间，赤色星辰显得格外眨眼。

  看到那颗赤色星辰后，白小白体内又开始莫名的躁动起来。

  仿佛两个物体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相互作用着。

  而两者之间的共鸣带给了白小白异常奇妙的感觉，他的体内犹如有一条星河在蜿蜒流淌，自己的心仿佛每跳动一下，天空中的赤色星辰也跟着闪动一下。

  “你对它应该很熟悉了吧？”仙尊忽然问道，“那日吕幻辰开乱天局，昊天镜发出了一夜嗡鸣，自此那颗妖星便现世了。

  “再然后，你便进入了我的视野。”

  仙尊的言语很平静，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琐事。

  “原来您早就知道我的不同？”

  白小白心中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

  他想到自己曾经吹过的牛皮，说过的大话，一时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答了。

  看出白小白的尴尬，仙尊忽然爽朗大笑：“对于我们这些老东西来说，九州的一草一木都如我们的生命一般，像你如此特别的存在，我们怎能不知？

  “只是曾经还无从判断你的善恶，于是便派门中弟子到你身边一探究竟。”

  听到这里，白小白顿时打了个激灵。

  “啥？原来温师兄是个二五仔？”

  “二五仔？是何物？”

  “呃，没事，我是说，温师兄是仙尊特意派去的？”

  “不错，不过我并未言明缘由，只叫他的师父告知他跟在你的身边而已。”

  白小白点了点头，后面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温师兄这个卧底最终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而后将实情禀告了仙尊。

  于是仙尊才对自己的品性有了判断，再然后才有初上蜀山时的一幕。

  以及后来遮天谷大战时，为了救自己和使团，仙尊居然同意动用了昊天镜。

  这是白小白第一次感受到，当一个好人是如此的重要。

  反面例子的典型便是端墨玄，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草草的领了盒饭？

  白小白暗自庆幸了一番之后，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久违谋面的温玉山。

  那家伙自从上次悄无声息的分别之后，便再未见过，难不成他早早就杀青了？

  想到这里，白小白虎躯一震，忙问道：“仙尊前辈，不知温师兄现在如何了？”

  “你看。”

  仙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将手指向那颗赤色星辰。

  只不过，这次他稍稍指偏了一些。

  白小白再度沿着仙尊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颗赤色星辰周围正有几个紫色的星辰环绕。

  “作为你的伴星，时机一到，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