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内人怕生
作者:绘长安      更新:2022-05-25 20:00      字数:2642
  “寻花问柳”;“不学无术”;“也不怕得病”;“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

  卢琛儿自回府便呆坐在窗边,一言不发也滴水不进,海棠侍奉在侧,劝了几句,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干着急。

  其实就连卢琛儿自己,都不明白悲痛个什么劲儿,又落个什么泪。

  “少爷……少爷您可回来了,您快瞧瞧少夫人吧!”海棠见马清玄回来,宛若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马清玄刚想开口,却见窗边人一双娇柔美目满含泪珠,粉扑扑的脸畔尽是泪痕。

  心恍若被戳了一下,他只好摆手示意海棠下去,转身从背后轻轻拥了上去。

  温热有力的胸膛却也捂不暖这颗冰冷的心,她或许在恨自己,或许在恨他……真要说出来,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娘子,让你受委屈了。”马清玄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宛若真的犯错一般,放低身段乞求原谅。

  卢琛儿一时迷了眼,心越发混乱不堪。

  “二少爷,少夫人,不好了!”海棠刚离开却又折返回来,只见她一脸的焦急和手足无措,“宋笃谦来了,说是要来探望宝兄……少夫人,少爷,这可怎么办啊……”

  眼下,卢琛儿情绪低落,又怎能演好马大宝。

  马清玄却异常冷静,平静吩咐道:“先让他去正殿等候,一会儿便来。”

  卢琛儿起身,从箱内拿出上次剥削马清玄的外袍,仓皇中便往身上套。

  大她几码的衣裳,穿在身上总是贴合不住,时不时的开了扣子,宫绦又系不稳妥。

  越着急,越慌乱。

  她拆掉头饰,那衣裳便也簌簌随之松散开来,正着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马清玄动手扯落了她的外袍。

  她再回神,身上已经套了一件新的衣裳。白色暗纹织金,上有玲珑金丝雀,袖口做了缘边,穿起来既方便又灵巧。

  衣扣平整,一根白色缂丝宫绦,给这件白袍更暗添隐贵之气。

  衣裳理好,马清玄轻车熟路的拆散她的发髻。一头柔亮的细丝飘落,恍惚间,他的心间生出些许捉摸不透的情绪。

  大手穿过柔软云丝,层层上挽,一根乌木簪收尾,绑好底端,便也成了。

  卢琛儿慌忙洗了脸,将原本的胭脂膏粉和泪珠泪痕擦净拭去,这才随着马清玄去了正殿。

  宋笃谦面色莫名泛着疑惑,见卢琛儿和马清玄一同走进,先是一愣,确认了一番后,这才道:“宝兄。”

  “这休假一日,我便贪睡了一会儿,不料谦兄来访,让你久等了。”卢琛儿淡淡道。

  “无妨。”宋笃谦展颜一笑,眼神却未从卢琛儿身上离开一次,半响又道:“为何未见少夫人?”

  “咳咳咳……”马清玄喝了口茶,闻言咳个不停。下人慌忙换了一杯,他这才按着胸口,道:“内人怕生,还望笃谦兄谅解。”

  “哦。”宋笃谦连连点头,一双固执的眸子定格在卢琛儿身上,妄图将她看穿。

  卢琛儿察觉到不适,却也只能笑着搭话,“谦兄身子好些了?”

  “无碍了,这外头阳光正好,谦兄可愿一同逛逛?”

  卢琛儿闻言手心渗出了汗,仿佛定格一般不知该应还是该拒。

  “若是要逛,岂能没有规划,不如下次休假,咱们几个去个桃源圣地,也好清净自在。”马清玄说的轻松,看向宋笃谦时却带了几分压迫之意。

  “也好。”宋笃谦合上杯盏,看向卢琛儿的眼神,却平增了几分困惑。

  酷暑渐离,清晨坐于学堂桌案前,微风一荡,宛如漾来三尺冰镇气泡。

  宋笃谦气色渐好,只是和卢琛儿交谈之时总是不自觉的失神。为此,他总在心底痛骂自己不识礼教,枉读诗书。

  卢琛儿将学堂内部扒了个干净,趁着舒爽的天气,准备一探究竟。

  “你可知世上有八卦琉璃灯这种物件?”卢琛儿俯身在宋笃谦桌案边,低声问询。

  “琉璃灯?”宋笃谦强迫自己低下头,将眼神移向别处,“伏羲八卦为先天八卦,文王八卦为后天八卦,只是这八卦琉璃灯,我还需查了古籍来。”

  “什么时候能查到?这八卦你会掰吗?”

  卢琛儿依稀记得,小乞丐说过,那八卦得归位才能回家。

  “我可以一试,今夜便帮宝兄查。”

  “行,谦兄,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宋笃谦茫然,抬头却浸在了卢琛儿那双如花笑颜中,恍然失神,他自行戳了额头,半响轻应点头。

  刚坐回桌案前,她便被猛然踢了一脚,卢琛儿回过头去瞧,便见马清玄一脸厉色。

  他咬着笔尖,指向宋笃谦的方向,“你和他聊什么呢?”

  温情不过一日,转眼又成了这个没正行的公子哥儿,卢琛儿心下叹气,狗改不了吃*!

  “嗯?”马清玄见她不应,心里这股无名火更甚。

  “聊文学礼仪常识,说了你也不懂。”她懒得搭理马清玄,扯开宣纸自行研究这学堂内部。

  “我怎么不懂了?你以后能不能先跟我说说看啊,好歹我也……”

  “你也什么?”卢琛儿嫌弃一瞥。

  我也一表人才,谦谦君子……卢琛儿那鄙夷的眼神,生生将他这句话噎了回去。

  马清玄恍惚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在她眼里真就那么差吗?

  星辰密布,城郊竹林。

  同方携酒杯在廊桥一侧半倚半坐,喝的酣畅淋漓。可背手站在一旁的马清玄,却合着清冽的月色,平白涂了层凄凉。

  同方随手捡了块石头,朝他后背扔了过去,“我说二少爷,你跑我这来哭丧呢?这什么表情啊?”

  马清玄转过身,依旧是满目的惆怅。

  同方无奈,“夫人的事情有眉目了,廉州确实有人擅制无味之毒,而且和你后娘是故交。手底下已经去逮人了,不日便有消息来。”

  “嗯。”马清玄侧过身,一张俊俏的脸与月色交相辉映。

  同方啧啧舌,“你别在我这装清冷了,大好的夜色,不回去陪你小娘子?”

  “唉”马清玄一声长叹,说不清这内心是因何忧愁又因何平添苦楚。

  同方却一笑,撂下酒杯,起身凑近,“二少爷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说好的小棋子呢?”

  “滚一边去。”马清玄眉头紧锁,本就心烦意乱,眼下可没精力与他逗贫。

  “让我滚你可就听不到新消息了啊。”同方故弄玄虚,一顿,抬眼却看到他压根没理会,半响,只能自己找个台阶,清清嗓子。

  “我听闻徐知县千金要嫁人,最近正在寻夫婿呢,虽是个知县,但绿豆大小也好歹是个官。”

  同方伸出小指比划两下,拂袖补充,“你——你后娘,说不准会蠢蠢欲动,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知道了。”马清玄声音低沉,离开前又嘱咐一句,“盯好了。”

  同方笑笑,“盯好什么?二少爷怎么心不在焉,讲话也只讲半句啊?”

  再回他的,却已是薄凉的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