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说的就是莫黎这个傻小子。他闷头闷脑的一打六，个子还比那些人小一大截，虽说那些人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脸上、胳膊上、膝盖上，全是淤青。右手的掌心处，还扎了一圈的碎玻璃渣。

  “你们，如果再敢来闹事，下场会比今天还惨！”莫黎轻笑，声音冷冰似铁。

  武力值=话语权。

  闹事的人，一见自己占下风，便抱团溜走了。

  他们一走，莫黎便像断掉的弦一般，瘫倒在地。用力过猛，体力透支了。

  “莫黎，你怎么了？”宋喻担心的叫道。

  莫黎的上下眼皮，渐渐的耷拉到了一处。尽管宋喻的声音，又尖细刺耳，莫黎还是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流畅的钢琴音在耳边响起。

  莫黎的眼皮动了动，只是，眼皮很重，眼睛很难睁开。他的手，在四周摸了摸，“噗通”，冰凉的水，洒到了他的袖口。

  “醒了！”

  齐愿的声音有点远，似乎从门口传来。钢琴声，依旧在屋内流淌。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但那音符，似乎组成了一幅和煦温暖的春日图景。

  “很美！”莫黎感叹道。

  “喜欢吗？”齐愿拉起莫黎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将他手腕上的水渍擦去。

  钢琴曲，突然换成了卡农。

  和齐愿的卡农不同，这个人的卡农，多了三分甜蜜和七分柔情。弹钢琴的那人，仿若在用这手曲子，做告白。

  “还有哪儿不舒服吗？”齐愿轻柔的问道。

  莫黎摆摆脑袋，但手上，立刻就被人涂了清凉的药膏。莫黎痛得，紧咬下唇。

  “痛，就喊出来。”齐愿不满的捏了捏莫黎的脸颊。

  莫黎吃痛的叫出了声。唇角一动，脸部肌肉全部被扯动。突然，有微光射进眼里。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蓝格子衫的男人，专心致志的弹着钢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齐愿的身上，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意。

  欢乐的音符，在这狭窄的屋内跳动。

  齐愿没有回看正在弹钢琴的那人，但她的脸上，挂着和那人同款的笑容。男子是典型的长马脸，齐愿是尖细的瓜子脸。

  猛地一看，两人似无相似之处，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容与安谧，是如此的相似。

  莫黎眯着眼，目光不断的在这两人身上徘徊。

  “给你涂的消肿药还没有完全被吸收，你最好不要睁眼。”

  男子的手一同按下琴键，一直流淌的钢琴音戛然而止。

  三秒之后，男子突然问道：“刚才都有哪几个音。”

  “有哪几个音？”莫黎一脸莫名的张大了嘴。刚才他是听到了五个音，还是六个音？

  “给你提示，一共七个音。”男子轻笑道。

  莫黎挠了挠脑袋，他连第六个音都没听出来，怎么可能会有七个音。这难道不是在诓他吗？

  “给你三个数。数数完了，你就要说出答案啊！”

  莫黎竖起耳朵，凝神回忆刚才那突然冒出的响声。那里面似乎有fa/so/la，F调的mi/la，另外还有一个似乎是混音。

  难道这个混音是两个音符组成的？

  但是那个声音，很小啊。

  “三、二……”男子缓步走到莫黎的床边。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清香，迎面扑来。这个香味，似乎和他挂着的平安结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可是，D调的fa/so/la，F调的mi/la……还有do和ra。”莫黎歪着脑袋，双眉轻皱。

  男子轻叹一声，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难道他都听错了吗？

  咚咚……

  咚咚……

  咚咚……

  莫黎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等待答案的几秒钟，似乎比一年都还要漫长。

  “那你能够听出这一段的音符吗？”

  男子在钢琴上随机弹奏了三个小节。男子的手速很快，莫黎就只听了个大概。

  “e调fa/ra/mi/so /ra/mi/la，f调la/so/ra/do/do/mi/la，g调fa/fa/mi/so/la/mi/ra……”

  “嗯……”男子又轻叹了一声。

  莫黎的心，似乎又下沉了两分。难道，他真的都听差了？

  可是，音符会说谎吗？

  “那这个呢？”男子正准备弹琴，齐愿却不耐烦的喊道：“你还有完没完了？他还没有正式的学过音乐，别为难小孩子。”

  “可是……”男子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

  天大地大，都没有他的齐愿大。这位姑奶奶都开口了，今天，估计是没法继续了。

  “我要听月光曲，快点弹。”

  男子晃了晃脑袋，撸起袖子，弹起了《月光曲》。

  闭着眼睛，莫黎似乎能感受到，柔和的月光透过纱窗，洒到他的身上。漆黑的夜空，被闪亮的星星照亮。那样的夜空，静谧而祥和。

  很美！

  音符描绘的世界，真的好美！

  “音乐，很美吧！”齐愿突然问道。

  “嗯！”莫黎点头。

  “那以后，跟着我学钢琴好吗？”

  “砰！”钢琴音再次消失。

  “你是认真的？”男子惊讶得眼镜都快掉地上了。齐愿，可是出了名的不收徒弟。虽然莫黎的乐感很好，但是齐愿见过的音乐天才多了去了。

  “难道你不打算跟我回去了吗？”男子担忧道。

  “回去啊。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不是走不了嘛！”齐愿心虚的笑道。孤儿院的事情，短期内是没法出结果的。

  而且，莫黎今天把人给你打了，之后，还不知道人家要怎么报复他。

  “向远，过两天巡演，你把他带上吧。”

  莫黎和齐向远均是一愣。

  “那你呢？”齐向远似乎有些不高兴。

  莫黎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两人渐变的呼吸声。齐愿屏住呼吸，笑道：“这件事儿，总得解决啊！”

  “你等的人，还有一周才能回来。可是，已经有人……”

  “向远，没事儿的。我已经报警了，而且也去拆迁办那儿投诉了。你带着莫黎走，剩下的，我能够处理。”

  齐愿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脾气比谁都倔。齐向远知道多说无益，便默默的噤了声。看着莫黎，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家伙，怎么看起来有点碍眼呢？

  不过，他的音感确实不错，是个学音乐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