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原是我先订的婚，不成想却被你赶超了，没想到你的婚期竟然这样赶，说话间月余时日已过，再有十日时间也不知道这嫁衣赶不赶得出来”盛蓉文嘴上说着话，手上做着针线

  “有你们帮我，这嫁衣肯定能做成的”陈如芳说到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她，手上针线都变得轻盈了许多，数她做得快”贫儿笑到

  三位姑娘围坐在塌上皆在手上拿着陈如芳的大红嫁衣做着针线

  “厨房刚做得的酥油板栗饼，我守着厨娘做的，刚出锅便端了来，你们快来尝尝”张玉华由打外边进来，手上还端着尚且冒着热气的板栗饼

  “你们看她，心里净想着吃……”盛蓉文笑到“木桃，倒茶来，咱们也歇一歇吧”

  几个人便放下手中针线到地上桌边坐下，接过丫头倒的茶来喝

  “是是是！我竟想着吃，我不但想着自己吃，我还想着你们吃，你们若是不乐意，我就拿走了”张玉华到

  “快拿来！谁说不吃了……”贫儿一把拿过盘子来，先递到了陈如芳面前

  陈如芳笑着拿起一个来，放到嘴边还未等张嘴便先干呕起来

  “怎么啦？”张玉华不解道“这是新鲜的呀？不香吗？”

  盛蓉文赶紧过来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许是胃肠出了问题，见不得油腻”陈如芳将装着板栗饼的盘子往远处推了推，又忙喝了几口茶

  贫儿见状便抓过她的手来，轻搭上她的手腕，诊了半天脉，诊着诊着竟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什么？”陈如芳没听明白

  “先恭喜陈小姐了，您有喜了……”贫儿笑到

  “有喜了？你说她腹中真的有了孩儿了？”张玉华惊到连饼都不吃了“你们什么时候……？”

  陈如芳也羞红了脸“他说的，既已说了有孕，那最好就真的有了才好……”

  “哦~~”几位姑娘福至心灵

  “这也算是件好事了”盛蓉文拉着陈如芳的手说道“我真替你高兴，若是生下一个男孩，你在那府里便更直得起腰来，在内在外便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可说是呢！自从这事订妥了，我父亲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原本他见了李老尚书都是直不起腰的，现如今那老尚书见我父亲竟还有了笑脸，前日还往我家里送去了礼物，说是要给我做嫁妆，我父亲从前常嫌我不中用，这几日竟也是见我便笑，日子过得确实比从前过得舒心了一些”陈如芳到“昨儿个一早，六王府的老王妃还遣了自己贴身的丫头过来，带了好些个参茸燕窝给我补身子，还嘱咐我父母不叫我操劳，我若是在家里，他们恨不得叫我成日躺着，所以我才来这里……”

  “那你就常来这里吧，总是躺着可不好”贫儿笑到

  二

  几个人正说着，便见承和、承哲与召庆由打外面进来

  “可巧你们来了”盛蓉文忙端了茶给承和

  承和接过茶来喝了一口“什么可巧？你们要找我们吗？”

  “是啊！我们正巧知道了一桩喜事想让你们知道”张玉华道“有人有喜了……”

  承和闻言喜得忙放下茶碗，紧忙将手往盛蓉文小腹摸去，却被盛蓉文一把拍开“哎呀！不……不是我……”

  贫儿见她如此局促尴尬不免又大笑出声“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越了界了？”

  “没……没……！”盛蓉文羞红了脸，人却不知往哪里藏好

  “你个大姑娘家的瞎问什么？”承和言罢，又对着盛蓉文到肚子瞧

  “你别看了，不是我！是如芳有喜了”盛蓉文到

  召庆闻言竟然蒙了“谁？”

  “如芳有孕了……”盛蓉文到

  召庆闻言两步走到陈如芳面前竟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多谢姑娘了”

  “你干嘛呀？快点起来……”陈如芳臊得不行

  屋里其他人却都已经乐得前仰后合

  “我们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馆子想带你们去尝尝”承和说道“知道你们这几日太辛苦，想请你们出去散散心”

  “好啊！”张玉华听说有吃的便一口答应下来

  三

  “整日里同进同出的，就属她们热闹”四夫人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说到

  “你是羡慕吧？”淳雅问到

  “二夫人回娘家去了，北院里现在没人了吧？”四夫人转身瞧着北院的院门说到

  “你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那你跟着来就是了”四夫人言罢便朝北院走去，见四下无人竟悄悄推门，二人一闪身就进入院内

  四夫人径直走进盛蓉文居住的房间，只见塌上放着一件未完成的大红嫁衣，四夫人走到近前轻抚着那件衣裳

  “这颜色可真好看，只是我这一生怕是穿不上一回了……”话未说完，泪水已从她脸颊流下

  “出了什么事吗？”一旁的淳雅问道

  “你父亲已经在我屋里住了半个月了……”

  淳雅知道这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事，也明白她心内的苦楚，便没有再多说话

  “这件不是她的……”四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去翻屋内的柜子

  终于在另外一边的顶箱柜内找到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件大红的新喜服，一件男人的、一件女人的

  四夫人拿起男装来捧在手上仔细的瞧了半天，竟一把将那衣裳抱在怀中放声大哭

  淳雅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陪着，也不知是哭了多久，四夫人才止住了泪水，又拿起那件新娘喜服“这料子可真好啊，这衣裳做得可真好看……”

  四夫人言罢便将那衣裳披在了自己身上“我穿上这喜服是不是比那个土豹子好看？”

  “嗯！嗯……”淳雅一边答应着，一边清了清嗓子

  “我自打那年进了这府里来，在老祖宗屋里第一次见到承和我就喜欢他，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知道他叫我的那句四姨娘是什么意思，我成日里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讨好他，我没有一日不在深夜里幻想着，自己能穿上这么样一件喜服嫁给他……”四夫人说着话，泪水便又一行行的从脸颊上流过“如今看来，我是有多傻！我心中所想之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如今黑夜里我只能咬紧牙关，无助的等着一个糟老头子爬上我的床，无论我有多厌恶、多恶心，我都要笑颜如花，奉承着他、哄着他，那种由打胃里反出来的恶心，甚至有那么几次我差一点就压不住，差一点就吐到他身上……”四夫人哭到“可是那个平凡粗俗的女人，她却如此轻松的拥有了一切，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恨不得拿着刀去剖开她的胸膛，扯出她的心肝、肠子来生吞掉……我恨她……我恨他……”

  四夫人突然拿起桌上的剪刀来，疯狂的朝那两件喜服剪去，随着那满屋飞舞的衣裳碎片，她声嘶力竭的尖叫着、痛哭着、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