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大人帮我记录一下。”顾以沫有些无奈。

  可惜啊，这些小东西大部分都需要用灵力催动，哪怕是需要的不多，顾以沫现在都做不到。

  所以即便是顾以沫再不想麻烦盛相濡，最后都还是只能先麻烦他了。

  盛相濡点点头，用灵力催动手里的水晶球，水晶球缓缓地漂浮起来，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之后，挑了个把顾以沫和盛相濡很好隐去，又能够最大限度的看到屋子里的情况的位置停了下来。

  由于这是灵器，所以并不能录到他们眼中的世界，但是就正是这样没有那些幻觉的世界，却往往更加让人感到恶寒和厌恶。

  两人又在这处待了一会儿之后，顾以沫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之后，便对着盛相濡点了点头。

  “可以了，我们走吧。”

  盛相濡朝着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伸出手，虚空那么一抓，那水晶球就很快的飞到了他的手心里。

  “这个就先放在本尊这里，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做的。”盛相濡当着顾以沫的面将那水晶球收好。

  顾以沫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的确，现在的顾以沫一没有能拿的出手的势力，二没有摆得上台面的实力，做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盛相濡来的方便，且影响力大。

  两人又像是来时那般，慢悠悠的离开了这里。

  顺着阵法的轨迹往前走，这一路上他们看见了不少陷入幻阵的仙门弟子，也看见了不少仙门弟子残缺的尸体。

  有的是自己陷入幻觉之后，跟自己拼搏把自己搞死了的。

  有的则是集体陷入幻觉，然后互相残杀，最后同归于尽了的。

  不过，不管是自己了结的，还是别人帮忙了结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相当的惨烈。

  这里说的是惨烈，却并不是血腥。

  事实上，这个惨烈指的是死的绵长。他们每一个都被幻觉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之后才死了的，这种折磨大多数都来自于精神和魂魄，而不单单只是肉体。

  不过这一切，不管是盛相濡还是顾以沫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之后，便就头也不回的跨过去，顺着路继续往前走。

  然而走着走着，顾以沫却忽然瞟见了跌跌撞撞而来手里提着剑，衣衫褴褛，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细碎的伤口。

  顾以沫皱眉，往他的身后瞧了瞧，果然不出意外的瞧见了跟在他身后，也同样提着剑，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已经有些杀红了眼的广一。

  显然，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是广一正在追杀落单的柳风。

  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是因为幻觉，还是...借着幻觉的名头来解决私怨就不得而知了。

  顾以沫瞧着这一先一后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的两人，想了想，“咱们跟上去瞧瞧？”

  盛相濡点头，“你定吧，这阵法本尊也不太懂。”

  “嗯。”

  于是，两人就在柳风和广一过来的时候，进了里面的另一个小阵法，暂时躲了躲。

  在进了那小阵法的时候，顾以沫倒是没什么，不过她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边的盛相濡原本深邃的眼神忽然混沌了一下，继而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就仿佛之前那一瞬间的不对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很快，在那小幻阵里的顾以沫就瞅见了柳风和广一跑了过去，等到他们走了有一段距离之后，顾以沫就打算跟上去了。

  但是谁知道她一偏头，这才发现盛相濡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盛相濡的神色与往常似乎是一般无二，浑身的气场依然是那么强大逼人，但是仔细看却能够看出来，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聚焦。

  糟了！

  顾以沫心头一惊。

  刚刚进来的太急，她忘了提醒盛相濡注意别踩地上的北斗星柄了。

  他这是中招了。

  这幻阵最能激发人内心的所思所想，但是其中又是由无数个小幻阵组成，以七情六欲为基调，分别挑动每一种不同的情绪。

  而这一个小幻阵的基调是......哀。

  顾以沫叹了一口气，准备认命的去找这个小幻阵的阵眼，也顾不得还能不能追上柳风和广一了，先把盛相濡从幻觉里面薅出来才是最紧要的。

  但是她才刚刚一动，原本一直僵立着没动的盛相濡却是忽然动了。

  他朝着顾以沫缓缓地伸出了手。

  顾以沫心中警铃大作，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手中也拿出了一柄之前苏玉留给她防身用的小匕首。

  但是却不想，盛相濡原本朝着她伸出的手却是忽然又停住了半空。

  顾以沫的警惕心到达了顶点，目光紧紧地锁定着盛相濡，生怕他什么时候又会干什么。

  就这么硬挨上盛相濡一招，哪怕是他仅仅动一下手指头，她今儿也得非死即残。

  所以眼下这个情况，她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而盛相濡这个时候早就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他微微垂下眼睑，嘴唇微微向下抿着，整个人身上忽然笼罩上了一股哀伤的气息。

  这一刻的盛相濡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可怜又让人心疼。

  “这是梦吧？”盛相濡忽然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继而又苦笑了一声，“是梦我也满足了。”

  “求你了，别走。”

  盛相濡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眼前的什么，但是却又像是害怕碰一下会碎一般，迟迟不敢真的触碰到，便一直在那儿犹豫着。

  顾以沫仔细的看了看盛相濡的眼睛，见他眼神聚焦情况越来越差，心中一惊，知道他这是陷入幻阵的情况更严重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一咬牙，最后还是朝着阵眼小跑了过去。

  虽然是在跑，但是她也一直在留意着盛相濡的动静，见他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和神色，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赶紧找了北斗星的天枢星位置，然后用手里的匕首一下子朝着那天枢星的位置扎了下去。

  阵眼一破，这一处小幻阵的灵力瞬间尽数泄去。

  顾以沫见破了阵，赶紧回头去看盛相濡。

  却发现盛相濡在阵破的那一瞬间，身上的哀伤气息更严重了。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顾以沫，那双眼睛满是哀伤。

  “为什么？”盛相濡张了张嘴，讷讷道。

  “什么？”顾以沫一愣。

  “为什么她又不见了？”

  顾以沫似乎在盛相濡的语气里听出了哽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