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互换
作者:森千树      更新:2022-05-26 23:48      字数:3612
  云流和沈寻梅在凝香殿里说了会儿话,眼见着外间天色转暗,云流站起身说:“寻梅,我出来已有半个时辰,眼下宾客应该来齐了,我得回去了。”

  沈寻梅轻轻点头,用一只细小的锦盒把金丝雪绣包了起来,她把锦盒放进了云流的衣袖。看着神色欢喜的云流,她低声说:“长公主,这可是午云秘宝,你确定要送人?”

  这是长公主的保命符,如此珍贵的东西她竟然送人?什么人值得她这般对待。

  沈寻梅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今晚她倒要看看,那人究竟是如何哄骗了长公主的软甲。

  云流抚着衣袖轻轻说:“寻梅,若是他,我愿意将软甲送给他,天寒地冻,他正好用得上。”

  两人出了凝香殿,沈寻梅戴上风帽,往后山走去。冉阆听闻九王府有一处梅园,算着日子正是开放的时候,特地偷跑去了后山想要一睹盛景。

  云流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思索,听闻这些日子她都与冉阆在一起赏玩冬景,想来过得十分舒心,她的性子不再冷漠,一向惨白的脸上也有了红晕。

  冉阆是个体贴深情的郎君,处处护着沈寻梅,沈寻梅成了雍京城小娘子们羡慕又嫉妒的人。

  云流收回思绪往冷香殿走去,今日她让白鹭给京中贵女和郎君们都发了贴,还给几家夫人也送了贴,方才粗粗算了算,人已来得差不多了。

  云流刚走进冷香殿,苏玉就围了上来说:“殿下方才去哪里了?七皇子说有贺礼要亲手送给您。”

  华天歌要亲手送礼给她?云流疑惑地看了苏玉一眼,苏玉也是一脸不解。

  两人走进了花厅,贵女和各家夫人们眼尖,一见到云流立马围了上来。

  温如意捧着花糕笑盈盈地朝云流走过来说:“长公主,这是我午间让厨娘做的花糕,听祖父说南国生辰必食花糕,你快尝尝这口味可喜欢。”

  云流有些诧异,温大小姐今日怎么会向她示好?她捏起一块花糕,一股清香钻入鼻中,她忍不住轻咬了一口,糕体香甜即化,竟是南国的手艺!

  云流赞赏地说:“极好,温大小姐的厨娘可是南国人?这花糕有我南国的味道。”

  温如意点头说:“长公主猜得不错,我府中厨娘的确是南国人,在温府已有二十年。难得长公主喜欢,日后我让厨娘常做些南国吃食,送到九王府来。”

  云流莞尔一笑,用丝绢擦着手说:“温大小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天寒地冻,出行多有不便,不必让下人奔忙。”

  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傲的温如意必有所求!

  果然,温如意笑着说:“长公主仁厚,是厨娘的福气。长公主喜欢厨娘的手艺,不如我将她送到王府来,长公主便可日日尝试南国风味。我若是馋了,就到长公主府上一道尝尝鲜。”

  云流了然,温如意必然听说了前几日初雪宴八皇子与商嫣一同赴宴,她是想借机时常到王府来看八皇子。上次华温冲突,终究是温丞相让步了,温如意也收敛了许多。

  云流乐得成人之美,既然八皇子无意于她,不如将他推给温如意,两人闹翻对她倒是件好事。

  云流笑着拍了拍温如意的手说:“如此甚好,温大小姐要暂时割爱了。”

  温如意欢喜地退回席上,杨一诺跟着她回了席。

  贵女们三三两两地问好又散开,云流终于坐回榻上,她轻呼了口气,雍京城的小娘子心思真多。

  她突然想起从前在都宫的时候,和贵女们打打闹闹追到烟华大街上,最后被苏玉姑姑板着脸全部拎回慕宁宫罚站。

  云流忍不住摇头微笑。

  一道清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抬头就看见华天歌举起酒杯向她微微示意,两人遥遥举杯。

  乐声渐歇,筵席早已结束了,苏玉和白鹭在前院引着宾客离府,九王府慢慢冷清下来。

  云流解开了大氅的衣带,迎着冷风往凝香殿走去,白鹤想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见四下无人她摸出怀中的小玉瓶放到白鹤手中,低声说:“这是七皇子送来的药,等姑姑回来再辨认。今日喧闹,你去看看白灵怎么样了,我自己走走。”

  白鹤有些犹豫,最后在她坚持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只得往后院走去。

  花厅里只剩下云流,她慢悠悠地靠在软塌上,宫灯在寒风中微晃。

  月光洒在花厅,厅旁枯萎的草木多了几分晶莹。草木结上了冰霜,寒气深重,云流呼了一口热气,在眼前氤氲开来。

  “嗯哼!”一声轻笑从花厅旁的立柱后传来,云流猛地坐直了身,睁大眼盯着立柱。

  那人慢慢转了出来,一身深紫色的锦衣包裹着修长的身子。

  凤凉!云流的惊呼堵在了喉咙,她咬着唇负气地看着他。

  凤凉吃吃地笑着说:“长公主这是何意,千方百计地要我过来,却又冷着脸不理我。”

  他不信她会特意让贴身侍女去皇城后山送贴,还特意交代传贴的宫女说今日是她的生辰,务必请八皇子过府。

  八皇子醉心佛法,况且身边有女子相随,依云流的心性,怎么会给他下生辰贴。分明是传话给他听的!凤凉笑得无邪。

  云流脸有些烧,她扯了扯衣襟,把锦衣散开了些,热气往外飘散。她看着凤凉的笑脸说:“你……怎么才来?”

  她等了他一晚上。今日是她的生辰,她特意派白鹭去八皇子宫里传话,凤凉在钦天司,消息灵通,定然会知道此事。

  今日她生辰,她不信他不来。他终究来了,虽然来得很晚。云流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凤凉挑了挑眉,颇有兴味地说:“长公主似乎有些失望?”他一步步朝她走近,最后停在了她身前,他慢慢蹲了下来。

  眼前光线被挡住,云流眯了眯眼,凤凉已盘腿坐在了她面前。

  一股淡淡的酒味飘进凤凉鼻中,他看着眼神迷蒙的云流轻笑出声说:“长公主醉了,冬酒寒凉,过饮伤身。”

  云流瘫软着身子,靠着软塌说:“凤凉,今日我生辰你可有给我备礼?”

  凤凉双手撑地,身子往后虚靠着,淡淡地说:“长公主想要什么贺礼?”

  “啪”一个黑色锦盒落到了凤凉怀里,他疑惑地拿了起来,对着月光翻看了一圈。

  “打开看看,我想你用得着。”云流酒醒了些,她看着他单薄的锦衣说道。

  凤凉打开了锦盒,一件薄薄的玉色软甲静置盒中,在月光下散发出丝丝暖意。

  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云流轻声说:“这是我从午云带过来的嫁妆金丝雪绣,极少用上,一直放置在殿中。那日我见你衣衫单薄,就想到了它,金丝雪绣冬暖夏凉,术法无伤,倒是适合你。”

  凤凉眼神玩味,他笑着说:“这样的宝贝你何不自己留着。”

  云流没有说话,伸手拿起软甲,胡乱地抖了抖,就要往凤凉身上套。

  凤凉连忙将她的手挡下,“长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流,云流倔强地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凤凉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就收下吧,多谢长公主。”

  凤凉将玉甲放进了腰间,抬眼看着云流说:“长公主待人家可真好,凉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眉眼似笑,伸手把云流掉落肩上的发丝拢到了耳后。

  云流呆呆地望着他问:“我的呢?你给我备了什么贺礼?”

  凤凉愣住,她这是问他要回礼?他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想了想伸手取下了头上的乌木发簪,发簪通体漆黑,雕刻着精美的莲花。

  他把发簪别在了云流脑后,随即乘势靠在她肩上,状似委屈地说:“长公主,我唯一的发簪竟被你要去了,唔,凉突觉心痛。”

  他笑着抚着胸口,神色似欢喜又似痛苦,头微微靠着云流左肩。

  云流摩挲着头上的发簪,心里十分欢喜,他把唯一的发簪送给了她,这是她今日收到最喜爱的贺礼。

  她忍不住笑起来,推了推凤凉说:“阿凉……”

  凤凉闷哼了一声,微微侧了侧肩头,撑起了身子,见她神色欢喜,他慢慢起身扶起了她说:“长公主,夜已深,凉送你回寝宫。”

  云流温顺地跟在他身旁,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她想起了这些日子他为她做的事,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多谢。

  苏玉在凝香殿门口焦灼地走动,殿门前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连忙走出去查看,就见云流倚在梅树下,已经睡着了。

  殿下怎么睡着了?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空无一人。苏玉沉着脸过去抱起了云流,白鹭这时也出了殿门,赶紧过来帮忙。

  凝香殿安静下来,苏玉吹了烛,看了一眼熟睡的云流,轻轻说:“白鹭,今晚你守在殿下榻前,千万小心不要吵醒了殿下。”

  白鹭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锦被。

  苏玉沉着脸出了凝香殿,直奔褚绥房中。

  褚绥正要下榻,听见院门响动,连忙起身查看,推开门就见苏玉提着灯笼,身上笼着寒气。

  苏玉开门见山地说:“今夜殿下见和谁在一起?是谁把殿下送回来的?”

  褚绥一头雾水,殿下不是由白鹤服侍着回去的吗?

  苏玉脸色越发黑沉,她冷冷地说:“今夜有人溜进了王府,看来王府的阵法要重新设了。”

  褚绥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的阵法近来总是被破,恍若虚设。那日梅林也是,救回谢酉时他明明设了阵法,不准外人随意进林,谁知第二日那片梅林便崩塌了,他前去查看发现了一株梅树上冻住的血迹,当晚有人进过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