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话语权集团依靠人工声带，成功问鼎世界财富榜首。

  为了维护其地位，集团开始广纳贤才，大量招揽从事病毒研究的科研人员，为其制作对抗该病毒的特效药。

  即便话语权集团付出这样的努力，可就在关键时刻，病毒再度变异，这些科学家也无济于事，研究曾一度被迫终止。

  当时的李华只是个混学历的，但身为首批加入集团的生物学家，他被不少人给予极大的期望。

  他原本只要一直“划水”五六年，是能够挣到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

  但就是在这样的福利和权力下，他选择辞职，而辞职原因至今还是一个谜。

  这是白月所理解不了的。

  保安恭敬的鞠了一躬，说：“总裁，是有人闹事。”

  “跟我仔细说说。”

  白月双手合十，开始期待起来。

  “总裁，有一名已经离职的员工，带着一个所谓的解药配方大闹总部，声称这个配方可以恢复声带，使人正常说话。”

  保安看到，她低头着滑动平板电脑，正在调取监控录像，再听从电脑里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开了二倍速播放。

  “李华，离职三年的员工……他有什么证据？”

  “当时他没有佩戴人工声带，但仍可以尽情地说话，猜测……”

  还没说完，白月插嘴道：“他被赶走了吗？”

  “赶走了。”

  “找到他，我要去会会他。”

  正要过去准备时，保安又被白月喊住。

  “还有，如果他去其他的企业游说，跟他们打好招呼，如果敢胆接收他，就是跟话语权集团作对。”

  就这一会功夫，白月签署了一份关于这个事情的紧急通知，相当于集团里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任何命令和行动，以它为优先。

  保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总裁看起来，很紧张那位离职员工。

  可保安也只是混口饭吃，不想得罪眼前的这位女总裁。

  “遵命，属下这就去准备。”

  ……

  这天夜里，李华蹲在火炉前，烧毁了解药配方，想了想，随即把带在脖子上的项圈，也扔进火炉。

  又收拾行囊，还带上唯一的铁锹，走出家门。

  隔壁的动静，邓伟不可能不知道，便早早站在门外，等待他的回应。

  才几天时间没见，昔日以博士形象维持的李华，就成邋邋遢遢、一身酒味的乞丐。

  他现在的状态，邓伟知道不能直问对方，需要含蓄调侃些。

  “李华，干什么又要背上行囊，还拿个铁锹？”

  “为我自己挖坟。”

  听着邓伟的大声嘲笑，李华头也不回，默默地离开。

  不一会儿，他的项圈在火炉里爆炸了，在屋子里引起不小的动静。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但他没有想回去拿把伞，冷哼一声，戴上帽子，继续往前走。

  路过车站，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停靠，他看了看这车的路线，思索了一会，便上了车。

  车里人不多，其他乘客们很容易注意到湿漉漉、没有佩戴项圈的李华……更像流浪者了。

  雨越下越大，他有点担心之后该怎么办。

  可事实上，待车到站，李华下车的时候，雨也停了，天空阴沉着，似乎正在酝酿下一场雨。

  他没有选择一望无尽的公路，而是走向一旁的森林。

  森林很暗，但他不敢开手电筒。

  他知道，这黑暗森林里有什么东西，一有光，他会成为最明显的靶子。

  远远望去，几个若隐若现的红光点，似乎证实他的想法。

  走了一段路，前面是刚刚形成的泥地，肮脏的泥巴掺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真能挑战他的心理。

  没有悬念，他无视这些走过去，直接摔了一跤。

  全身泥，膝盖还磕破了，但他拿出铁锹当作拐杖，继续往里走。

  终于，他来到了自己心仪的目的地……一块占地面积很大的小山丘。

  听说，地球上最后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就是在这里被逼疯死的。

  而后，他放下行囊，开始用铁锹铲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挖出一个比较四四方方的土坑。

  他挖不动了，也不想挖下去了，再挖下去，有可能真的挖到那个人的骸骨。

  “李华博士，我不明白你在干什么。”

  李华惊讶地转过身，只见白月近距离站在自己面前，她身后不远处上空，是一架悬停中的私人直升机。

  “派了多少人跟着我？”

  两天前，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起初，还以为自己太敏感，直到来到那黑暗森林，仔细一看，那些红光点根本不是野兽，是猎人。

  自己真成了猎物。

  不过，白月有意回避他这个问题。

  “我代表话语权集团，想高价购买您手上的解药配方。”白月道出自己的目的。

  “话语权集团？你们的人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应该也会安排其他企业这样做，把我当一个疯子。”

  无妨。

  李华继续拿铁锹当拐杖，双手握紧铁锹木柄，腿有点发颤，再加上现在的邋遢样子。

  恍惚之间，白月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种老态龙钟的韵味。

  想过去搀扶他。

  这几天，他内心经历了什么？

  白月想出跟邓伟一样的疑问。

  “博士，那是我们的过错，请求原谅。”白月很是抱歉。

  “不，我不是博士，我是将死之人，嘿哈哈哈哈哈哈～”

  李华在她面前病态般疯笑着，压抑许久的心情，得以爆发。

  收了收情绪，白月开出自己的条件：“百分之五的股份，您难道不心动。”

  “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是个骗子？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我查阅过关于你的资料，我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欺骗我。”

  “嘿嘿嘿，不重要了，配方我销毁了，我为自己挖了个坟，你看，以后不会有人知道。”

  兴奋过头，李华咳嗽几声，摆摆手，又很快冷静下来，恢复刚才病怏怏的状态。

  这一切，不值得。

  “博士，你做出明智的选择，我很是欣慰。”

  眼睛瞬间一亮，李华以为自己听错，“欣慰？”

  “话语权集团能到今天的成就，靠的就是人工声带，你的配方一旦暴露，集团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你们才会广收人才，就是为了不让特效药出世？”

  真没想到，自己的老东家会有这个丧心病狂的事情在执行。

  “也不全是，我们原本待时机成熟，再把特效药发布出去，但是……”

  李华等待着她的解释，不知为何，自己会有点后怕。

  “三年前，无论国家还是企业，都努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医疗失效，病毒无解。”

  “医疗失效，病毒无解……”李华喃喃细语道。

  咀嚼其中的味道，他之前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当然，博士如果配合，集团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只听咔擦一声，白月把珍藏的袖珍手枪上了膛，意思很明确。

  你能说话，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过！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就是瑕疵！

  “到现在，你还不相信配方真的被毁了。”

  颓废的样子一下子，转变为质问脸色，他现在相当于要想“死个明白”。

  白月用手轻扶着耳机，点点头，嗯了几声之后，再次面对李华。

  “我收到情报，你在家里烧了一些纸张和一条人工声带，你邻居什么都没拿到。”

  “真保险，怕我泄密啊。”

  看白月举起枪，他连忙请求她暂时不要开枪。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配方？”

  天色渐渐泛红，四处还处于朦胧未开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今天的局面。

  “我跟一个恶魔，做了一笔交易，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最大恶魔。”

  第三部分：说。

  渐渐的，太阳已经升起，李华背对着太阳，感觉暖洋洋的，该轮到白月受到跟他之前一样的刺激。

  “无言是最大的轻蔑，尤其是无言还能省钱的情况下，我已经忍受这个沉默的世界太久了，累了，真的累了。”

  扶着铁锹，李华顺势坐在地上，随便轻捶几下膝盖，松松筋骨。

  “故事说完了吧。”

  白月接过保安的墨镜，并戴了上去。

  “是的。”

  “博士，你的故事很好，很好，你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损人利己的小人，不惜以全世界陷入巨大危机为代价，只为自己手里的解药，在三年后能让自己成为救世主。”

  白月捋清楚大致内容，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在她的内心，依旧认为他是个跳梁小丑。

  只不过，他很满意现在。

  “哈！我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长篇大论了，你知道吗？我生活的地方，一句话带过，能少说一句就是赚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质问道：“话语权集团，应该最早发现病毒存在的吧。”

  以前好奇心重，他在集团里发现一个问题。

  病毒刚开始的时候，话语权集团作为制药行业的龙头，竟开始转型，把病毒研究晾在一边，着手研究起人工声带。

  如果这是巧合或阴谋论，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话语权集团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

  “没错。”白月不再否认。

  因为在她眼里，对方就是将死之人，死明白点，无所谓。

  再度举起袖珍手枪，她现在就要李华死！

  当然，如果李华自尽，那就最好不过了。

  “军方已经包围！请立即卸下枪械！”

  呼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军车、直升机等一同上阵，将他们包围起来。

  白月，难逃一劫。

  “看来，我邻居帮上忙了。”

  白月可没空听他说话，而是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眼前，已经无路可退。

  “我故意在家烧毁我的项圈，引起邻居的注意，他有我钥匙可以进去……你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出意外，邓启一开门，白月派的人会抢先进去搜查，而李华早就将配方、还有猜测的事情编辑好。

  大概在他离开的半小时后，系统会自动发送到邓启的社交平台账号上。

  在此之前，这时间足够他们搜查完了。

  趁着对方反应过来的空档期，邓启有能力和时间去报警。

  只是没想到会引起军方的注意，让军方亲自出马。

  这时候，白月才重新重视起李华，后悔当初没安排多一些人监视。

  见她脸上青筋暴起，李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戏谑地享受现在。

  “如果当初，你们话语权集团及时公布病毒信息，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我也不至于当了三年的恶魔。”

  “你竟然敢耍我！”白月咆哮道。

  一时激动，她刚准备按下扳机……在脑门上出现一个瞄准红光点。

  这一切他看在眼里。

  “我怎么知道我会如此受美女总裁重视，可惜了这容貌，只能垫尸底了。”

  放下这段话，他一手夺过白月的枪，不带一丝犹豫，朝自己下巴来了一枪。

  那一刻，他得到了解脱，刚好躺进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坑里，再慢慢地失去意识。

  如果没有沉默，又何必互相猜疑对方。

  只可惜，没人能说出真相了。

  ……

  看完后，丁仪再翻回去，他想要知道这篇小说的作者到底是谁。

  直觉告诉他，这个作者很不一般。

  而结果不出他的所料，小说标题下面的署名不是别人，正是一同被关押的嬴政。

  如果让嬴政知道，自己写的短篇小说能被ETO保留至今，该会做出怎样的感慨？

  “不能说话和”

  这时，周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原先安静和谐的环境，突然变成无法想象的地狱。

  丁仪穿好鞋，走到不能从内部打开的房门前，脸再凑过来，通过门镜（俗称猫眼），可以看到外面的部分情况。

  只见ETO战士们都慌张的在外面走廊跑来跑去，只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在那里观望着发生什么事情。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到四周乱糟糟的景象，皱着眉头问道。

  “好像是总部进入自爆程序，现在在倒计时。“手底下的人摇摇头。

  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不早说！赶紧安排所有人撤退！”

  这个房间拥有隔音功能，所以丁仪只能看到这些人在张嘴闭嘴、跑来跑去，

  丁仪也抬起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