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方延绪在舷窗外，看到了跟刚才不一样的画面。

  只见“蓝色空间”号直接越过“自然选择”号，而且还在不断加速，意图拉开与“自然选择”号的距离。

  这是……“蓝色空间”号在叛逃！

  “褚岩！你想要叛逃！”东方延绪怒指褚岩的额头。

  褚岩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解释说：“对不起，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有，我和我的战友们，也不打算回去。”

  “所以，你们的通讯系统，根本就没有问题，你们一直在隐瞒我们那些关键情报！”

  “是的，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苦笑着，不敢相信事实的东方延绪后知后觉，但已为时太晚了。

  褚岩也不打算隐瞒，坦言道：“以及故意把你们引出柯伊伯带，以追击逃亡舰队的名义继续离开太阳系，最后把你们全部干掉，拿走你们飞船上的所有资源，方便我方与逃亡舰队汇合。”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没想到褚岩上校早就与章北海沟通好了，而且在这一路上，她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多少次。

  在混乱的思绪中，她接着质问褚岩。

  “褚岩上校！你难道是钢印族！？”

  “不是。”

  “ETO！？”

  “也不是，我只是很早就认识到，人类文明没有与三体文明叫板的资格，至少是现在，我们无法解决一个用强互作用力材料制作的水滴，你的前舰长章北海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特意过来找我？”

  “我做了一件这么自私的事情，呃……说难听点，死也要让你们死的明明白白的，再次抱歉，以你们的性格，无法在这宇宙中继续生存下去。”

  突然，警报声响彻飞船，如同来自黑暗太空的万鬼哭号，显示界面从半空中像雪片般疯狂地跳出。

  信息窗口显示着，有来袭导弹突破“自然选择”号防御系统的大量信息，但没有人来得及看了。

  从警报响起到来袭的次声波氢弹爆炸，只间隔了四秒钟。

  从“自然选择”号最后传回“蓝色空间”号，再从“蓝色空间”号传到逃亡舰队的母舰“唐”号的影像，章北海可能只用了一秒钟就明白了一切。

  他本以为自己在两个多世纪的艰难历程中已经心硬如铁，但没有发现心灵最深处隐藏着的那些东西。

  在做出最后决断前他曾犹豫过，曾经努力抑制住心灵的颤抖，但他真的忍住了，也杀了“自然选择”号上的所有人。

  而后，章北海对着该影像敬礼，其他人纷纷照做，这是对他们的尊敬。

  没关系的，都一样……

  攻击来自“蓝色空间”号，褚岩发射了三枚装载着次声波氢弹弹头的隐形导弹。

  三颗小太阳亮起，照亮了这片黑暗的空间，它们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把“自然选择”号围在正中，平均距离飞船约四十公里。

  核聚变火球的持续时间为二十秒，这期间火球在以次声波频率闪烁，但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强大的电磁脉冲已经从三个方向到达，“自然选择”号巨大的舰体像蝉翼般振动起来，振动的能量转化为次声波，影像中，迷漫的血雾笼罩了一切。

  “天真的孩子，如同一张白纸，无论再怎么铺张，也永远不能覆盖住整片黑暗宇宙，愿安息，我的东方……”

  大厅上，褚岩率领一众船员向“自然选择”号的方向行军礼。

  在那一刻，他们真的长大了，终于认识到宇宙的残酷黑暗。

  他们将继续前行，寻找人类的新家园，也不会寻求两个国际承认他们此次额外行动，因为这已经阻止不了了。

  处于地球世界的嬴政和乔·哈德森，如果能看到这一幕，真就是真心为他们感到欣慰和称赞。

  ……

  雷迪亚兹感觉这一切似曾相识，不，因为以前他就有经历过类似的，甚至连要救的人也是一样的。

  不同还是有的，例如事情会麻烦许多，而且还要把丁仪给捞上来，面对的敌人非常不配合，付出的代价和汗水更是令人揪心。

  他就站在门口，监控室的环境比较昏暗，光线有些黯淡，只能隐约辨别这些人的轮廓。

  但监狱的防护措施做的很好，负责播放实时监控的信息窗口，竟然加上了防窥系统。

  以雷迪亚兹的视角，只能从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就不清楚是谁。

  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他有些不习惯……算上冬眠时间，他已经戒了一百五十多年的烟。

  呃……准确点，应该是雪茄。

  一般来讲，吸烟的人不太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抽烟，这是因为吸烟是不礼貌行为，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这也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如今，仅有部分冬眠者群体和极少一部分现代人，还是顽固的烟民。

  因为受用人群极少，普通香烟几乎成为了高档葡萄酒一样的地位，叫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单纯的电子烟反而销声匿迹。

  现在流行混合型香烟，也就是像之前史强用过的那种，自动点火，但不是不用燃烧烟草的电子烟。

  如今这里还有烟味，只是因为在角落处……一名戴着黑色墨镜，穿着军装的男子低着头站在那里。

  男子手上夹着混合型香烟，眼睛盯着信息窗口，眉毛微皱，神情略显严肃。

  这个人就是克格勃军事监狱的狱长，

  高个子军官说：“雷迪亚兹先生，在这个紧张的特殊时期，您也不希望看到处于中立的面壁者，也牵扯到你们与两个国际之间的战争。”

  监狱军官的提醒，把雷迪亚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其他人的主子不在这里，雷迪亚兹自然便拥有了最大的话语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雷迪亚兹最终做出了让步。

  “你们要怎么样才能允许我带走他？”雷迪亚兹冷冷道。

  狱长吐了一口烟：“等审讯结束，您就可以带走他。”

  “真的？”

  “千真万确，我的雷迪亚兹先生，你以为我不认识您手中拿着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