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在天 第二部 (26)
作者:武侠精品      更新:2022-05-27 03:27      字数:2595
  第八章

  烛火上结了个大灯花,“啪”地一下炸了,把苏倾吓了一跳。

  随即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飞快闪进来,朝他怒目而视。苏倾不仅不恼,反而欣喜地望着她:“唐姑娘,你回来了!”

  “你……”唐蕾看见他前额隐约可见汗珠,奇道,“你怎么了?”

  “没事。”苏倾强笑着摇摇头,一面偷偷地把受伤的手藏到袖中。

  “藏什么呢?”唐蕾眼尖,干脆上前把他的手拽了出来,看见包扎的布条,愣了愣,“怎么回事?是姓孟的欺负你了?”

  “不是,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苏倾尴尬地道。

  听见“切菜”两个字,唐蕾就没再理他,趴到窗子上往外看。外头是院子,黑漆漆的,苏倾闹不明白她究竟在看什么。

  幸而没一会儿,她就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他,恼道:“这是你家,你怎么也不去管管!”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苏倾一头雾水:“我去管什么?”

  “他们、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连灯都熄了,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唐蕾指着门口方向直发急,“你倒是去管管啊!”

  得知缘由的苏倾愈加无措,满脸为难之色:“这等事情,我怎好去打扰。”他看看唐蕾,又看看自己,心想你我二人也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如何还能去说别人。

  “他们还没有成亲,万一……阿猫让他占了便宜,怎么办?”唐蕾不满道。

  “……孟公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唐蕾凶神恶煞地看着他:“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倾无言以对,只能道:“你担心的话,去看看便是。”

  “我怎么能去,你去!”

  “我?”苏倾连连摇头,“我没干过这种事,还是你去吧。”

  唐蕾横眉立眼,咬牙切齿地瞪他:“难道我干过?”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苏倾犹犹豫豫地劝她道:“我看孟公子本就是为了娶阿猫而来,他们两情相悦,我们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唐蕾想反驳他,却又无话可说,沮丧地往长凳上重重一坐:“他们两情相悦,那我怎么办?”

  “你……你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烛光下,苏倾双目微微闪着亮光。

  “那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他。”唐蕾并未看他,仍旧陷在自己的哀怨之中,“你说说,我哪里比不上阿猫?”

  苏倾倒未失望,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自然很好,只可惜不是她而已,孟公子心中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唐蕾怔了怔,突然若有所思,抬眼望向苏倾,满腹疑惑问道:“难道,你和我一样?”

  苏倾不答,只叹道:“你以为伤心的,只有你一个人么。”

  唐蕾呆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乱成一团。

  “你的手还疼么?我给你换唐门的药吧,好得快些。”她盯了他良久之后,终于道。

  “谢谢。”苏倾抹抹额角冒出的冷汗,笑着点点头。

  次日天刚破晓,隐隐听见窗外声响,想来是苏倾起来蒸馒头。白盈玉睁开双目,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晨曦,悄悄端详着身畔的人。

  他睡觉时的模样,与平素不大相同,眉目虽还是一般俊朗的眉目,大概是极放松的缘故,却又透着些许稚气。看上去,倒比寻常更让她心动几分。

  心中欢喜无限,白盈玉情不自禁地抿嘴一笑,忽然听见外间传来唐蕾叫唤苏倾的声音,方知唐蕾已经回来,便轻手轻脚地起身穿戴起来。梳妆时,她本习惯地要梳成原来少女时的发式,忽然想起自己自昨夜起已为人妇,遂含羞给自己梳了妇人的发髻。

  因想让孟离多睡一会儿,白盈玉悄悄出门,随即便将门掩好,朝灶间走去。

  灶间内的情景并不多见,苏倾在生火烧水,而唐蕾则在揉着面团。她明明看见白盈玉进来,却硬是视而不见,更加发着狠劲用力揉面团。

  白盈玉不禁有些尴尬,看见唐蕾回来,她自是放心不少,只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走到唐蕾身边想帮忙:“唐姑娘,我……”

  她刚开口,唐蕾便掉转了身子,拿了后背对着她。

  苏倾为人厚道,见状便招呼白盈玉道:“阿猫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这原是句极寻常的话,苏倾亦是顺口道来,出口之后才顿悟此话不妥,只可惜有些迟了。

  白盈玉脸绯红,讪讪道:“还好。”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唐蕾回身,本想刺她两句,乍然看见她所梳的发髻,顿时怔住,“你、你怎么梳成这样?”

  “我和二哥,昨夜已经成亲了。”白盈玉不得不如实道。

  闻言,唐蕾与苏倾皆愣住。

  被他们盯得不自在,白盈玉自唐蕾手中接过木盆,垂头费劲地揉着面团。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拜天地了么?喝交杯酒了么?你们父母也不在,连媒人都没有,红蜡烛呢?连花轿都没有,你就嫁给他?”经过短短的愣神,唐蕾难以置信地连珠炮般问道。

  白盈玉含笑点点头:“那些都不是很要紧。”

  苏倾尚未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她,附和道:“是啊,有没有花轿有什么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若是我成亲,花轿是一定得有的。”唐蕾瞪了他一眼,“没有花轿,没有红烛,怎么能算成亲呢。”

  “嗯。”苏倾墙头草般倒来倒去,“拜天地也是要有的,没拜过天地怎么能算成过亲呢?”

  “对了!你连嫁衣都没有穿,怎么能嫁!”唐蕾咋呼起来。

  苏倾诚恳道:“最好还得有个媒人,无媒不成亲。”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白盈玉只是含笑听着,并不反驳也不赞同,手中不停揉着面团。

  最后面团揉好的时候,唐蕾揪着白盈玉衣袖,告诫她:“阿猫,你不能就这样嫁给他!也太草率了!”

  “我不在乎这些,真的。”

  白盈玉把木盆递给苏倾,苏倾在上面敷了块湿布,静等面团发酵。

  “不能不在乎,你嫁得这么轻易,他将来又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不知自何时起,唐蕾不自觉站回了白盈玉这边,替她着想起来。

  白盈玉微微一笑,边洗手边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苏公子,你的手可好些了?”她一来是关心,二来也是为了岔开话题。

  “已经好多了,唐姑娘给我重新敷过药,疼得不那么厉害了。”苏倾笑道,“就是整晚睡在柴禾上,腰背酸得很。”

  “睡在柴禾上?”白盈玉不解。

  唐蕾理所当然道:“他不睡柴禾,难道还和我睡一间房不成?”

  原来唐蕾昨夜就回来了,白盈玉顿时有些内疚,自己与孟离住了一屋,唐蕾自然不好进来,最后弄得苏倾这当主人的要去睡灶间,实在是过意不去。想来,自己还是应该早点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