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子寒，更像是一个傻子，那不太灵光的眼神，就好像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只是目光之中没有新奇，只有呆滞。

  “我看不清，我真的看不清~！”林子寒想要回忆起那张脸，那张自己明明一眼就可以记住的脸，可是无论林子寒怎么回忆，那张脸都会被强烈刺目的白光取代。、

  此时的林子寒陷入了挣扎的旋涡，他不愿意再看到那道刺目的光，可是潜意识之中，却一次又一次地浮现那张脸。

  那张如白光一般的脸，林子寒明明看清楚了那张脸，在那一刻，林子寒明明已经清楚地看清了那张脸。

  可是回忆之中，林子寒却记不起那张脸，甚至连模棱的脸庞都看不清，只是一道刺目的光线。

  “为什么我看不清，我明明当时看到了……”

  林子寒试图挣扎，他记得，自己在白光之前，明明看清楚了那张脸，那张如此鲜明特色的脸，那张让人看一眼便可以记住的脸。

  一遍遍地回忆那一幕，林子寒知道了白光，看到了那照耀世界的白光，看到那让林子寒无法看清的白光，刺目的光线之下，林子寒看不清那张脸。

  其实林子寒本应该看清了那张脸，极昼从光环之中走出来之时，那时候光环之下，没有刺目的光线，林子寒相信自己可以看清楚那张脸。

  只是，极昼身后的白光散开，那些刺目的光线之下，林子寒的目光之中，只有那刺目的光线，刺目的光线之下，林子寒只能看到白色的光球。

  “……”龙晶看着逐渐疯癫的林子寒，看着那样的林子寒，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之中带着一些可悲与怜悯。

  龙晶虽然没有在林子寒的身边，但是龙晶清楚地看到了林子寒看到的每一幕，看到了那个世界，只是龙晶能看到的比林子寒少太多，甚至不及林子寒看到的十分之一。

  可是龙晶却是精准地听到了那个龙神之战的声音，那个叫做极昼星侍的声音，不然龙晶也不会过问林子寒，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吗？

  ……

  刺目的白光，在林子寒的眼前，挥之不去，林子寒明明已经紧闭双眼，可是那刺目的光线，穿过了林子寒的眼皮，穿过了林子寒的眼球，穿过了视神经，直击林子寒的精神世界。

  头疼欲裂，换句话说，此时的林子寒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都那样刺目的光线，穿透了林子寒的精神世界，穿透了林子寒的神经。

  “啊~！~”林子寒发出了痛苦的哀嚎，那哀嚎的声音，撕裂了周围的一切，将那片林子寒迟迟无法走出的世界，彻底地撕得粉碎。

  对于林子寒而言，那样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噩梦，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样的噩梦，虽然林子寒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些巨龙陨落之时，林子寒的心总是一阵绞痛。

  时间过去了很久，林子寒的声音，嘶哑地发出最后一声哀嚎，最后的声音，嘶哑的声音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一曲哀乐一般，九转回肠。

  身体力竭倒下，林子寒一个踉跄，跪倒在了龙晶的身前。

  若不是龙晶箭步冲了上来，扶住了就要倒下的林子寒，说不定林子寒会直接扑倒在地上，如同溺死在水池中一般。

  “……”

  沉默，在林子寒的沙哑声音之后，这片漆黑的世界，这片星辰点缀的漆黑空间，寂静的世界之中，只有林子寒倒下去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所以说，我应该是龙族，或者说我本来就是龙，并不是一个实验室走出来的人？”林子寒睁开双眼，穿过刺目的白光，穿过了那片战场，看向了龙晶。

  “……”龙井被林子寒这莫名的疑问给问蒙了，因为龙晶也不清楚林子寒究竟是龙，还是人，他有一个生理上的人类母亲，他体内流动着血龙王的鲜血。

  他的精神世界，如同当初的古龙一般，他的身体血肉，却又是来在于人类的科技。

  “告诉我啊，我究竟是龙，还是人？”林子寒追问道，即便是身体力竭，也有一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龙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仅仅困扰了林子寒，其实也困扰了龙晶。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答案的人，早已经在龙棺之中，永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宇宙。

  古龙早在看到林子寒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到了林子寒的身份，也只有他看清了林子寒的身份。

  即便是此时困束在黑塔之中的星落，那个见证了无数星辰归为尘埃，归位虚无的星落，都未曾看清楚林子寒的身份。

  在星落看起来，林子寒不过是有点天分，带着龙族气韵的天赋的人类，算是一颗不错的新星，可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从来不缺少这样的新星。

  星落见过无数比林子寒更要耀眼的新星诞生，但是那些新星之中，也大都最后归于了尘埃，能够真正成长起来的少之又少。

  只是星落有一点不解，为什么落谷之中，无数繁星陨落之地，诞生出的唯一一颗新星，竟然会选择了林子寒，作为他的主人。

  “星主之位，林子寒真的能接得下吗？”黑塔之中，星落依靠在墙壁之上，如迷宫一般的黑塔，星落走了上亿年，还是没有走出去。

  ……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是人还是龙？”

  这已经是林子寒，第三千二百遍重复这个问题了，只是对于龙晶而言，她无法回答林子寒，至少以现在的龙晶，无法回答林子寒这个问题。

  世人之中，不少有关于林子寒的传闻，那传闻更像是传说，什么龙族遗腹子，什么龙魂复苏……

  诸如此类，各种传言都带着极其魔幻的色彩，这种传闻总是会在一小波人之中口口相传，就像是他们真的见过一样。

  只是这样看起来相差甚大，甚至是完全不靠谱的传言之中，对于林子寒的身份，都只有两个字，龙人！

  所以林子寒究竟是人，还是龙？

  “我亲手覆灭了血龙王的意志，或者说，是他觉得自己该为血脉做出最后的牺牲，冰雪龙帝以残魂为我打开黑塔，地龙尊者，在见到我之后，也将巨龙骨献出……”

  林子寒颓然地坐在那里，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林子寒第一次感觉自己过得好糊涂，糊糊涂涂，甚至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只是先前的林子寒，最起码清楚自己是个人，而现在，林子寒连自己是人还是龙，都分不清楚了。

  此时的林子寒看着眼前的龙晶，看着那张自己熟悉的脸，看着那张自己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脸，此时竟然也觉得有些陌生了。

  “龙？人？龙子？”林子寒开始喃喃自语，比起当初作为杀手时的挣扎，此时的林子寒，挣扎的不再是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世，而是自己的根源。

  看到那些巨龙陨落的场面，林子寒就好像看到自己的族人坠落一般，那时候，林子寒便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龙了。

  “你知道吗，在看到古龙的那一刻，我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他像是我亲人一般。”林子寒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那种弥留的亲情，那种短暂的感觉，早已经在林子寒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龙晶看着林子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感受不到林子寒的力气，看着林子寒的身影，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个看起来有些落寞的影子，让龙晶心生惋惜，毕竟无论林子寒究竟是怎样的身份，他都会孑然一人，这个世界不会又和他一样的人了。

  因为那个他的孪生兄弟，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杀死了，被人类杀死了。

  说起来，林子寒应该痛恨南都，甚至是痛恨人类，因为本就是异族，人类不可能容得下林子寒。

  这一点，龙晶比林子寒更清楚，只是龙晶没有说出口，甚至是没有告诉林子寒，他本应该面对的真相。

  “如果有一天，人类不容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疑惑了？”龙晶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

  “……”林子寒也被问懵了，如果有一天，人类世界真的开始要驱逐自己的话，那么自己还能算到是人吗？

  林子寒发现，这个问题，如果靠想的话，或许是想不到答案的，要是想要知道答案，只有走到那一步才会有答案。

  想到这里，林子寒忽然没有那么纠结了，毕竟自己总归是要归于深渊的人，是人，是龙重要吗？反正都是孤独的。

  “还是没有发现走出去的办法吗？”林子寒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让龙晶很不适应。

  “没有……”龙晶摇了摇头，在林子寒进入到那该死的龙神之战的时候，龙晶就在注视着每一幕，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耳边的声音很清晰，龙晶也能模糊得看出一个大概。

  对于龙晶而言，秘境之中，一定有某种东西，就像是禁制一样，那才是走出秘境的关键。

  更何况，龙晶想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龙晶又怎么会选择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