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他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本来只是情绪低落的宁栀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黑暗中，他的五感更加敏锐。

  听到宁栀的呼吸声，他皱眉，抱紧她坐起身。

  把人抱在腿上，沈慕祁拧眉打量她的神色，沉声道：“他们欺负你了？”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宁家人。

  宁栀摇摇头，撇嘴道：“我和宁羽吵架了。”

  “你那个又蠢又笨的二哥？”沈慕祁嗤笑道，“他还有脸和你吵架呢？”

  不问吵架的原因，直接怪罪宁羽，就算早就知道沈慕祁不讲道理，但此刻听他这句话，宁栀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姐姐！”他还在生气，“他为什么欺负你？”

  “不是欺负我，是和我吵架。”宁栀纠正他的说法，有些低落的心情因为他无条件的偏袒而阴转晴，“他骂我，我用茶泼了他一脸。”

  沈慕祁语气欢快了些：“滚烫的茶么？”

  “沈慕祁，你太坏了。”宁栀失笑，“我二哥虽然算不上绝世大帅哥，但那张脸还是很不错的，要是毁容就可惜了。”

  “哼哼。”他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把人禁锢在怀里，没好气地说道，“没脑子，给他好看的皮相有什么用？”

  宁栀笑了声，趴在他肩上，猫一样用脸颊蹭他。

  沈慕祁轻轻抚着她的后颈，动作温柔，把她心底的最后一点不悦抚平。

  “宁羽和我吵架的时候太生气了，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宁栀叹气，“他说，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沈慕祁手上动作一顿，挑眉，没接话。

  “我怎么能不是爸妈的女儿呢？”宁栀鼓着腮帮子，气恼地说道，“原主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宁家的小姐了，爸妈大哥都很宠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都是宁羽胡说八道！”

  原主？沈慕祁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一时想通是什么意思。

  得不到回应，宁栀泄了气一般，委屈地说道：“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我是个外人，我是个冒牌货……”

  沈慕祁继续抚她的后颈，等她念叨完，他把人扒拉开。

  四目相对，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不是就不会继续爱他们了？”

  他眸子清澈明亮，隐着期待。

  宁栀伸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他的脸，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坏孩子，就盼着我和家里人决裂对吧？”

  沈慕祁狡辩：“怎么可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能幸福呢。”

  “那如果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会这么说吗？”

  “会呀。”他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姐姐能幸福，哪怕姐姐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没关系。”

  宁栀质疑：“没关系？”

  沈慕祁幽幽地说道：“因为，除了和我在一起，姐姐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不会幸福。”

  只要她敢逃离他的身边，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不会给他接触她的机会。

  哎，她最近好像总是爱说些试探的话，要不要把带窗的大房子提上日程呢，兔子果然还是养在大房子里才会让他更安心。

  这种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认为是自我到过分的话，宁栀却没有生气。

  她倾身，额头抵着少年的额头，在呼吸相闻的距离，轻声道:“放心，除了你，也不会有其他人。”

  少年勾唇，哑声道:“姐姐越来越会说情话了呀。”

  “才发现吗？”她勾着他的脖子，咬他的唇，把人按倒在床上，轻笑，“小朋友，姐姐还有很多面，你没有发现呢。”

  他眨眨眼睛，没有反抗，一副任君采撷的乖顺模样。

  月光从窗户撒进房间，落在宽敞的床上，在少年漆黑的发上渡上了一层银霜。

  他漆黑的眸子映着月光，却比月光还要清亮，带着小兽的狡黠和纯良，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被这样的双眸惊艳。

  然后，内心疯狂地叫嚣着，想把他据为己有。

  “真是漂亮啊。”她喃喃，轻吻他的眼睛。

  沈慕祁轻轻笑了声，闭上眼睛，任她“胡作非为”。

  ……

  宁珏从书房出来，撞上端着杯水的宁辉。

  父子俩四目相对，宁辉清了清嗓子，举起手里的杯子:“你妈睡得迷迷糊糊，嚷嚷着要喝水。”

  父亲是个妻奴，宁珏早就习惯。

  他点了点头，准备回房。

  “小珏。”

  “嗯？”

  “小栀晚上出去了？”她自以为自己小心翼翼没有惊动任何人，却不知道父母和兄长都在窗户后面瞅着她离开，“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想起宁栀对沈慕祁的态度，宁珏若有所思，“可能吧。”

  “真的谈恋爱了？！”宁辉正色道，“对方是什么人？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家里是什么情况？……”

  “爸。”宁珏无奈道，“还没确定的事，打听太多容易适得其反。”

  “那可不行！”宁辉皱眉，“你和你弟弟就算了，两个大男人怎么样也不至于吃亏，你妹妹还小，小姑娘感性，容易被人骗，得父母帮着把把关。”

  他说得一本正经，宁珏揉了揉眉心:“爸，小栀是个成年人，论心智比宁羽要成熟，你完全可以放心。”

  “放心啥？比宁羽成熟值得骄傲吗？”宁辉嫌弃，“宁羽就是个二百五，要是没他成熟可不完蛋了？”

  “……”宁珏一时无言以对。

  “今天晚上他欺负小栀的事儿我还没找他算账，看他被你妈教训得可怜兮兮，我暂时放过他。”说起晚上的事，宁辉心里有气，“你这个弟弟要好好管管了，一把年纪的大男人，和小姑娘吵吵嚷嚷，说话不过脑子，还好小栀心里有数，不至于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和我们生分。”

  “爸。”制止住父亲的抱怨，宁珏低声道，“今晚是宁羽不对，他已经受到教训，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无论是在宁羽面前，还是宁栀面前，都不适合再次提起。

  宁辉瞪他:“要你说，我心里清楚着呢！还有心情教训我，你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呢！没人要的单身狗，啧啧。”

  嫌弃地指了指长子，他嘀嘀咕咕端着水走了。

  等父亲离开，宁珏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父亲说宁栀心里有数，不会因为宁羽的话和他们生分，可宁羽那些话无疑是一把刀子，在宁栀的心上划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他不知道要过多久这道伤痕才会愈合，他现在只是无比后悔没有管教好宁羽，让他有了伤害宁栀的机会。